他們這夥人裏,自然是老瞎子輩分最高,真要是喬遷想跟他們商量啥事,肯定也是先找老瞎子,然後再跟馬程峰溝通。可眼下,這喬大善人喜上眉梢,全然沒有川陝甘之主的架子,把馬程峰拽到小洋樓裏邊直接給他按坐在了貴妃沙發上。還主動給他點煙倒茶,那表情,恭敬的就跟前朝大太監似的。
“喬老,您……您有什麽事還是直說吧,程峰可受不起呀!”
“嘿嘿……我說程峰小兄弟,其實呀,咱再往前數四十來年,都是老鄉,我家也是遼省的。而且呀,那時候我就是街邊的一個小痞子而已,要不是老爺子賞識,我早就凍死在街上了。所以我喬遷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那些狗眼看人低,一口一個農村人的狂妄之徒。”
馬程峰有點聽糊塗了,這很明顯就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呀?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有事求自己?
喬遷又說:“剛才我夫人所說的……關于汐兒的婚事……”
“喬老您放心,程峰隻當是夫人酒醉後的一句玩笑而已,絕不敢攀高枝。”
“别介别介,什麽攀高枝?我跟你說,咱都是盜門後裔對不對吧?你爺爺是鬼手賊王馬老二,馬二爺貴爲老爺子身邊的大炮手,那是何等的尊貴呀?那可是江湖上的泰山北鬥。我喬遷雖然有點小錢,可我也出身江湖,既然是江湖中人,咱就得論資排輩。馬二爺的孫子若是娶了我們汐兒,那還是我們喬家攀高枝了呢,對不對?所以呀,你可不能不往心裏去,我知道今天突然提起這事可能有些唐突,這樣,等這次你回去,我立馬就去寬城子面見董老太爺和馬二爺,我喬遷别的本事沒有,這麽多年在江湖上還有幾分面子,相信老爺子定能答應這門婚事,爲汐兒指婚。”原來他這話在這兒等着呢,前邊都是鋪墊,怪不得把馬老二的輩分擡的那麽高了。
馬程峰可不傻,這小子心眼多着呢。他心想,這奸商無利不起早,平白無故怎麽會把親孫女嫁給我?看來,他已經做出選擇了。不過……我又不是無雙,把孫女嫁給我也未必能讨好盜門董家呀?再說了,自己現在跟無雙結了梁子,再見之時可能會兵戎相見。這些他都知道嗎?
也幸好老瞎子沒在跟前,要不然老瞎子恐怕真能替他答應下來真門親事。
“不不不……多謝喬老美意,絕非是程峰心氣高,汐兒妹妹是金枝玉葉,我馬程峰就是江湖上的一個飛賊,整日過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可配不上大小姐呀。”
喬遷擺了擺手說:“沒事,有我呢,我喬家,家大業大,你們倆就是拼命花錢也夠你們花幾輩子的了。隻要你對汐兒好,我喬遷這輩子的一切都是你的。”
這老東西,到底是要鬧哪樣啊?不是挺疼孫女的嗎?婚姻大事難道就不問問孫女嗎?又或者這其實就是喬汐兒的意思?可這兩天一切正常啊?也沒見汐兒跟自己眉來眼去的。
“呵呵……這……真不行呀!喬老,實不相瞞,程峰的姻緣早已注定,您看,那位常姑娘便是程峰心愛之人,還望喬老諒解。”馬程峰隻好說出了實情。
“哎喲,可惜了可惜了,怎麽天底下的好男孩都有主了呢?看來日後我真不能再讓汐兒出國留學了,要不然日後都要找不到婆家了。”
諸位别以爲小說裏寫的都是扯淡,一個17歲,一個15歲就談婚論嫁了?那年頭啊,在鄉下和偏遠山區裏,人們的思想十分傳統,尤其是這些江湖中人,一直秉承着老一輩人的那些傳統理念過日子。15歲的姑娘,有些孩子都會打醬油了。結婚證那些無所謂,人家不會像現代人那樣,擔心沒有法律制約,到時候男人甩了自己閨女。江湖人講究的就是門當戶對,喬家雖然有錢,可在江湖輩分上的确跟馬二爺比不了。
如果馬程峰真的娶了喬汐兒,那絕對是一門上好的親事。換而言之,此舉說明喬遷正在朝盜門董家這邊重新靠攏過來,希望借助這門親事甩掉佟四喜對喬家生意上的控制。
喬家的生意别看都在川陝甘,可大部分貨都是來自于關東四省,他隻是中間倒了一手而已。在關東,要麽就站在董三立這邊,要麽就站在佟四喜一邊。
如今他之所以做出了抉擇可能也是跟他侄子喬洛有關。
馬程峰話鋒一轉問道:“喬老,二老爺怎麽今天沒見到呀?”
“你說喬洛?他說要出一趟門,好像是去洞庭了吧。怎麽,程峰兄弟有什麽事要找他嗎?”
既然人家喬遷這麽看得起他,馬程峰也不忍再瞞着,但又不能直說,便清了清嗓子道:“喬老,你侄子……恕我直言,喬家的生意還是由您老親自打理才行,家賊難防呀!”
“嘶……你是說喬洛他……他……”喬遷老奸巨猾,沒點頭腦生意能做這麽大嗎?
“這話我就隻能說到這兒了,至于如何做,您老自己決定,我們也隻是借道青木川,喬家的家事不該過問,好了,我還得去那邊陪朋友呢,告辭。”馬程峰不願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這種奸商,沒說一句話,你聽着可能沒覺出什麽來,但每一句話中都藏着一些隐晦内容,與他交談,當格外小心。
馬程峰走後,小洋樓二樓上走下來一個人,那人歲數不小了,不喬遷還大上十歲有餘,他手中拄着降龍木的手杖,一身紳士裝,操着一口東北口音道:“哼哼……喬老,怎麽樣?我就說馬程峰不會同意嘛!看來你輸了。”
“哎!天意呀!這都是天意!我們汐兒哪裏配不上他這窮小子呀?他真以爲他爺爺是江湖上的泰山北鬥嗎?好吧,好吧,佟老闆我喬遷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