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松開他的手腕子,用那雙死魚眼睛狠狠瞪了他眼,然後問馬程峰。“小子,你從這個角度往下看,你看壺口上方有一塊巨石,巨石上我當年曾壓下了香爐,香爐是否還在呀?”
馬程峰耳聰目明,低頭一看,壺口山谷盡頭處就是那小溪的出水口,正上方的确有一塊可容五人一齊站腳的巨石,巨石上是一大片血紅色,想必當年老瞎子用朱砂筆留下了某個神秘圖騰印記。不過巨石上卻不見有什麽香爐的影子。
“沒有。”
“那你再看,壺口下是否有奇石陣呀?”老瞎子又問。
這一次,沒等馬程峰回話,喬遷先開口了,他極爲尴尬,低着頭結結巴巴說:“盲仙贖罪,絕非是我喬遷不信任您的手藝,實在是……是……”
“是什麽?哼!還說信任老夫?喬遷,你可是忘了當年老夫臨别前的囑咐呀?你喬家的這風水勢全在壺口上,老夫所說半點馬虎不得。是不是你挪走了那奇石陣?”
當年老瞎子臨走前,曾囑咐喬遷按照自己所畫的一張陣法土,在壺口前布下奇石陣,以此來旺這壺口風水。沒想到竟然被喬遷給挪走了。
喬遷解釋說,不是他不聽老瞎子的,實在是那奇石陣過于詭異,尋常人誤入其中走不出來,經常有小動物和人死在那石陣中。每次他去壺口燒香都能見到死屍,手底下人說不詳,便給挪開了。
“胡鬧!這是誰的主意?喬遷呀!你糊塗呀!你用腳後跟想想,老夫當年爲何要留下這套石陣?這陣法中蘊含着奇門遁甲,九州方術的奧妙呀!爲的就是防止歹人潛入壺口,壞了你喬家的風水勢!你呀!你呀!!!”老瞎子氣的渾身直哆嗦,用手中的盲杖狠狠敲了他後腦勺一下。
喬遷低着頭一句話說不出,六十歲的老頭被瞎子數落的就跟個孫子似的,都不敢頂嘴。他是不敢說出實情,鳳鳴山的風水格局之所以變了,全是因爲他有一位老友,他的老友姓佟,叫佟四喜。而且他這位老友被江湖人乘坐是天下第一金點師,他的話不容質疑,他的話就是風水術數界的權威!
馬程峰站在涼亭中俯瞰壺口,卻也沒看出來這壺口中有什麽特别之處,他雖然有《盜經》,盜經中的大多數絕學他也都了若指掌,别看馬程峰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但其實他跟普通半大孩子也沒啥區别,這麽大的孩子,正是貪玩的年齡,尤其是對那些死記硬背的五行陰陽,八卦玄學,馬程峰看着《盜經》上記錄的那一段段匪夷所思的風水異術簡直就猶如天書一般,怎麽看也看不進去。
老瞎子陰沉着臉,并沒有再責備喬遷的意思,抽了一袋煙,歇夠了就說:“走吧,随老夫下去看一看吧,你這喬大善人闖了禍,理應是老夫爲你來擦屁股呀!”
“是,多謝盲仙。”喬遷不敢得罪老瞎子,攙着他順着山路朝着谷中走了下去。
這壺口,山谷前的入口處好似一個水壺的壺口,壺嘴窄,裏邊寬。進山口的地方是個天然山洞,鑽過山洞,眼前視野豁然開朗,放眼望去,壺口中乃是一片桃源仙境,除了有些陰冷外,風景倒是不錯。隻是光是這陰冷就讓人覺得瑟瑟,根本無心去賞景。
山谷中,泉水清澈甘甜,嘩啦啦地流淌着,左右除了翠綠的竹林,便是奇形怪狀的巨石林立,這些石頭矗立在山谷中也不知道多少個年頭了,早已被風雨侵襲的不成樣子,白天還好,若是晚上,借着月光遠遠望去,恐怕就好似人間煉獄一般,一塊塊奇形怪狀的石頭猶如猙獰的惡鬼。
順着山谷走了能有二十來分鍾,前邊地勢呈上升勢頭,這裏就是山泉的源頭,上邊是一塊巨石,巨石下遮着一個大水潭。
還沒等走到水潭前,那冰冷的水汽就已經撲面而來。剛才從頭頂俯瞰壺口山谷,馬程峰原以爲這條小溪乃是天然的地下泉水形成,走進了才看清,原來那塊巨石斜下方有一道縫隙,縫隙中源源不斷地有清水傾灑而下,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瀑布。
山中天然形成的瀑布本是美景,有瀑布的地方肯定是晴朗之日都有彩虹的。但壺口山谷盡頭處的這道瀑布卻不見有五光十色的彩虹出現。這其中緣由都與上邊這塊巨石有關,巨石太大了,遮天蔽日,上邊的陽光一絲一毫都滲不下來。
若是一般地方,地下泉水順着山體裂縫湧出形成了瀑布,瀑布從天而下,水體裂成無數大小不一的水花,被頭頂的陽光一照,立刻就有了溫度。可能這也就是壺口山谷中的這條小溪一年四季寒如冰水的緣故吧。
老瞎子走到泉水前,俯身下去伸手摸了摸水溫,皺起了眉頭。
“程峰,香爐,黃紙。”老瞎子朝馬程峰擺了擺手。
馬程峰放下背包,從包裏拿出了個古陶香爐和一沓冥币。
老瞎子用的法器跟一般風水先生的不一樣,他包裏邊随身都帶着兩種,一種是行走江湖時候蒙人騙錢的。另一種是真材實料的玩應。普通風水先生,一般測風水都用羅盤,五谷,或者風水尺等物。
老瞎子這門手藝都是由他那108字風水秘訣中衍生而來,用的東西自然與衆不同。他是瞎子,一雙瞎眼可與陰陽溝通,眼中看到的東西與常人不同。
他這香爐據說從一個明朝大墓中挖出來的寶貝,這香爐尋常人看着沒什麽特别之處,但眼尖之人拿起香爐仔細瞅瞅,香爐下邊可是有款的,上邊都是纂字,工工整整寫着“誠意伯祭器”。
誠意伯是何人?便是朱元璋的開國功勳,我國玄學之祖,劉基,劉伯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