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墨獨生,古時候一條大江大河之中隻有一隻蒼墨,蒼墨也不分公母。它水中爲人,岸上爲魚,習性剛好與鲛人相反。
老百姓們誤把她當做了河神或者是水中的龍王爺,古時候水邊上建造的河神廟中,有許多座中的神像都是女人身。蒼墨不屬惡獸,極少害人性命,不過若水中沒有吃食偶爾也是要吃人的。
馬程峰再心裏理清了頭緒,終于明白了。河神廟中的眼睛就是蒼墨的呀!人家複活了,是來找他們要眼睛的。
“小狸,别任性,快把那顆眼睛放回去,那東西咱不能動!你喜歡吃什麽,以後我買給你就是!”馬程峰把胡小狸拽過來勸道。
“我不要!小狸喜歡遊水,幹嗎要還給她呀?她不隻是一條大魚嗎?”胡小狸撅着嘴,滿臉的委屈。
馬程峰是個不懂情調的男生,更不會勸女孩子。小曼推開他摟着胡妹妹的小蠻腰說:“小狸,你說要是别人看上了你這隻大眼睛,想管你要,你給不給呀?隻要一隻。”
“那……那可不行,一隻眼睛我不成獨眼狐狸了嗎?多醜啊?我不給!”
“這就對了呀,那位蒼墨姐姐不也一樣嘛,她長的挺好看的,可是被人剝下了一隻眼睛,咱們是不是該幫她找回來呢?”常小曼的口氣就跟幼兒園裏的老師在哄孩子似的。
胡小狸心中道,你還真以爲我是個小孩啊?至于這種語氣嗎?聽的我渾身都不舒服。
甭管是人,還是什麽動物,但凡能修到五百年道行了,那能有一個傻的嗎?不用說狐狸精了,換任何一種動物,行走在世間五百載,也是看盡了世間滄桑。隻是胡小狸不喜歡做聰明人,更享受這種一天天嘻嘻哈哈的生活。
“好嘛好嘛,給就給嘛,人家才不稀罕呢!”胡小狸嘟着嘴,仰起脖子往上一挺,順着喉嚨就吐出了一枚閃着銀光的彈丸,等那東西滑入手中仔細一看,就是她幾天前偷吃了的那枚有眼皮的大魚眼睛。
馬程峰把這枚已經石化的魚眼睛重新裝回水缸中放回到了河神廟廢墟角落裏那棵老樹的樹下。也許老瞎子所料不錯,的确是人家神機妙算,胡小狸吐出那枚石化的魚眼睛後,天上的烏雲頓時散去了,湛藍的天邊一輪月牙慢慢升了起來。
河面上吹着爽朗的和風,漢水河再度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衆人長舒一口氣,如同劫後重生。
賈老漢失血過多昏過去了,他是兩天後在醫院裏醒過來的,斷了的手指沒有來得及接上這輩子算是半個殘疾了。不過從此以後,賈家便再無災禍,一家三口重新過上了尋常漁民的日子,日子雖然清苦,但卻踏實,再不敢做那些邪事了。
馬程峰他們當天回到賓館,簡單收拾了下就匆匆上路了。
“程峰,你……你們還回來嗎?”楚湘雲站在碼頭渡口戀戀不舍地拽着馬程峰的袖子問道。
其他人已經陸續登船了,船上載着一百多人,隻等馬程峰上來就開船了。
常小曼站在甲闆上張望着馬程峰,不知道心裏是不是已經把好姐妹楚湘雲罵了一百八十遍。
“看時間吧,還不知道多久能回來呢。”馬程峰沖她微微笑着。
“那你呢?”
“我?看大家吧,小狸和小曼如果想回來我自然會賠他們。”
“你……你難道就沒有自己心裏的什麽想法嗎?難道靈州這座江南小城就沒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嗎?”楚湘雲摘下寬邊眼鏡,緩緩河風吹來,吹着她一頭長發随風而動,發絲間那淑女淡雅的芬芳之氣不停撞擊着馬程峰的味覺神經。
馬程峰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湘雲是很好,可以說這樣的一個女孩,要長相有長相,要素質有素質,要家境有家境,一百個男生九十九個都會把她當成理想對象。可馬程峰唯獨就是那百分之一裏的。他就好似是一匹野馬,野馬馳騁在寬闊的草原上,永遠不知疲憊,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也許當他停下來的時候,楚湘雲早已不在,可他不能悖逆自己的心,他需要的是與自己可以并肩馳騁的野馬爲伴。
“多謝湘雲姐的美意,程峰心領了,如果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回來的,後會有期!”馬程峰跳上甲闆,雙手抱拳沖他點了點頭。
這是江湖舊禮,湘雲看在眼中留着熱淚隻好也還給他一記微笑。
船兒越飄越遠,也許這一别就是永生不複相見。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奇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緣分的,緣分盡了,那便不複相見。正如老瞎子以前所說,人活一輩子其實就是再不停地還債,還清一個還有下一個,你總有還不完的的債,當你真有一天還清了,可能你這輩子也就活到頭了。也許此刻,馬程峰與楚湘雲的緣就算盡了吧。
“哎,舍不得呀?要不你再留幾天?人家楚家可是把你當上門女婿般看待哦。”常小曼在身後酸溜溜說道。
馬程峰聳了聳肩,故意氣她說:“是嗎?哎呀呀,我還真有點後悔了,早知道這樣那天我就該答應下來的。”
“馬程峰!!!!”常小曼大怒,來回在船上追打着馬程峰。
他們一路順流而上,從靈州的漢水河出發,再往上走就是長江流域,然後過荊糊水域,最後進丹江口陝西境内。那年頭火車還沒有提速,靈州根本沒有直達陝西的火車,坐船的速度更快。
大夥連續在船上飄了兩三天的功夫,都把這輩子能坐的船都坐了一遍,途中又經過了幾個大型港口和兩湖地區的偏遠地帶,看了不少南方美景。
前方,竹林婆娑,頭頂小雨淅瀝瀝的下着,輪船上行至最後就隻剩下他們幾個人了,本是沒有這條航線的,是老瞎子包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