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東西沖着胡小狸呲牙咧嘴,怎麽看也不像是會聽從她的命令。它縱身一躍,又蹦進了漢水河中,好似一隻水賴似的,鑽入水底不見了蹤影。
“靠譜嗎?”常小曼問馬程峰。
“呵呵……你問我?得了,老賈,别愣着了,繼續開船。”
電拖船繼續朝着暗無天日的巫山峽谷中緩緩駛去,剛才那一幕隻當是胡小狸頑皮而已,畢竟沒有人真指望着一隻水猴子能聽懂人話。
“你們相信我,可以的,它可以幫我們的。”胡小狸不停地比劃着,哪裏還有人聽她說話呀,一個個坐在船艙中,直勾勾地望着兩岸的山巒,心中若有所思。
船兒越走越遠,兩岸的水勢也由緩變急,又往前走了能有半個鍾頭的時間,眼看都要到晚上十點了,賈老漢突然停了。拿着一根三米來長的竹竿子跑了出來,他說,這裏是淺水區,下邊應該有暗礁,不能随便走,得先試試水深。
竹竿先是在船身左側試了試,左側水深超過竹竿的三米,可通過。但右側水深不足兩米,已經十分危險了。
“咱不能再往這邊去了,要不然很快就得觸礁。”說着,賈老漢就要把那根長竹竿子從水底下拿出來,可一使勁兒,水底下的竹竿好像被什麽重力壓着,說什麽都擡不起來。
他猛地一驚,趕緊叫馬程峰幫忙。
二人加上常小曼合力,這才把那根竹竿慢慢從水下擡了起來,隻見,竹竿子上好像趴着一個黑影,那東西不小,跟成人大小差不多,身上好似還有衣服,一被撈上來,身上衣服裏的水立刻嘩啦啦地往下直淌。
“我靠……這怎麽還有意外收獲嗎?”馬程峰驚道。
常小曼用手電筒一照,吓得她與湘雲尖叫一聲,險些失足落入水中。竹竿子上趴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具死屍,那死屍的臉面已經爛的模糊不堪,身上腫的就跟豬似的,皮膚慘白慘白的,一頭濕漉漉的長發遮住了臉面,就這麽用雙手和雙腳死死抱住了竹竿子前端不松開。
“我的媽呀!!!”老賈就覺得渾身氣血都逆流而上了。
要說,這麽大歲數的人,啥玩應沒見過?不就是個死人嗎?可在漢水河裏撈上來的無主屍講究頗多,是不祥之兆。
以前也有漁民在深水區,一網下去什麽玩應都沒撈上來,就撈上來一具死屍的。撈上來的屍體,可不能叫屍體或者死人了。漁民們信仰河神,他們認爲,這都是河神之意,冥冥之中,河神讓他們把這具屍體帶走。
一般隻要在水裏邊撈上來屍體了,這漁船就不能再作業了,趕緊掉頭就往回開。回到岸上後,就在河邊挖一處墳穴把屍體埋了,不僅要埋了,還得立碑,碑上刻着“河神之子”相稱,逢年過節都得燒香,比對自己親爹娘都孝敬。
這都是講究,要說這講究是從何而來,有沒有什麽依據那就沒人說得清了,反正不這麽做不吉利的,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甭管這事是不是巧合,您說,這麽大的一片水域,把那麽細的一根竹竿子捅進水裏去,你就能挑起一具屍體?這真是巧合嗎?還是冥冥中河神要預示什麽?
“哎喲我的媽呀!河神老爺保佑呀!”老賈跪在地上不停地搗鼓着。看那表情是又驚又喜,但卻不知喜從何來。
“真特麽晦氣,今兒晚上是不是太邪乎了?怎麽……好端端就弄上來一具屍體?”馬程峰想把竹竿跳起來的那具屍體再扔回去,可賈老漢說什麽都不同意。
他說這都是河神老爺的意思,咱們把這位爺,入土爲安,也算是做善事了,河神老爺會保佑咱們的。
那屍體被河水早就泡爛了,渾身惡臭無比,常小曼捏着鼻子舉着手電筒,對馬程峰說:“你仔細看他的衣物,應該不像是漢人的,而且更不是近代的。”
這具屍體雖然早就爛了,不過這種腐爛跟普通意義上的腐爛還不同。他皮膚表面略含水分,并且沒有露出骨頭來。馬程峰分析,這屍體應該不是水底下的,而是一具古代幹屍浸了水後,渾身出現了腫脹的情況。他身上的服飾就連馬程峰也沒見過,恐怕其年代之久遠難以估算了。
衆人研究了半天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依照賈老漢的吩咐,暫時把這具惡臭的屍體,用一張漁網裹着,扔到了船後的甲闆上。不過估計有這玩應在,回去之前誰也不用吃東西了。
“呀喂,有東西在看咱們哎?”胡小狸卡巴卡巴眼睛小聲說道。
衆人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頭頂半空中的懸崖上,有一個石洞,那石洞前,站了一個黑影,因爲距離水面能有百十來米,而且光線時分昏暗,衆人根本看不清那家夥是活人還是死人。但有一點可以确定,這麽高的懸崖峭壁,就算是活人都很難攀爬上去,那東西肯定是從石洞中走出來的。
石洞是幹嘛用的?是懸棺洞穴,莫非……莫非那是石洞懸棺裏的死屍不成嗎?
那黑影就這麽一動不動地站在懸崖前,望着下邊一百多米的水面。
“他剛才就在這兒嗎?還是……他自己從棺材裏爬出來的?”馬程峰問。
馬程峰睜開鬼瞳仔細一瞅,就見那人身上的穿着與剛才從水下撈上來的死屍一般無二,應該是同一年代的。那人渾身僵硬,皮膚幹癟嚴重脫水,深陷的兩個黑眼窩子裏滲出一股令人膽寒的陰光,好似他還有生命意識存在。
嘎嘎……嘎嘎嘎……突然,一直燕雀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它一邊飛一邊凄厲的鳴叫着。随着它的叫聲,那具屍體竟然真的動了起來。
它邁開腿,在半空中踩了一空,徑直從一百多米的岩洞中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