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呀!我可以保護你們呀!你早上也看了,我遊的多好對不對?”胡小狸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說道。
“讓我再想想吧。”馬程峰橫了她一眼。
這時,屋裏的賈老漢突然大喊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渾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光着膀子穿這條大褲衩子栽栽歪歪地就走了出來,腳丫子上連鞋都顧不上穿。
“兒子,你等爹,爹把你帶回家,你千萬等爹呀!”他嘴裏胡言亂語嘀咕着,就跟鬼上身似的,也不看院裏的人,竟朝着漢水河灘上走了過去。
可還沒等走幾步,一個踉跄就卡倒了的,卡的滿嘴是血,一顆大黃牙也卡掉了。他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老二啊,都是爹對不起你呀!那天晚上就不該讓你出船!爹對不起你,爹去把你帶回家!”
“賈老伯,你這是要去哪啊?你還發着高燒呢!”湘雲趕緊攙住了他。
“楚大小姐,多謝你和幾位朋友昨晚的照應,我替我家老二謝謝你們了。我得去找他呀!不能把他一個人仍在河裏邊不管,這孩子從小就苦命呀!他娘沒的早,倆孩子都是我拉扯大的,有啥好吃的,老二都惦記着給我留,早些年家裏窮,沒錢呀!老二爲了不讓我借錢欠債,硬是初二就不念了!跟在我這邊打漁,我知道,他不怨我,可……哎!!!”回憶起這苦命的孩子,賈老漢又是淚流滿面,嚎啕大哭起來。
事到如今,沒人能幫他,隻有自己去撈屍了。那幾個老水鬼與他相識,互相都認得,也正是因爲此,所以才會告訴他,賈二屍沉何處。知道了兒子現在在哪,卻不能去救?那還是親爹嗎?
看到這一幕,馬程峰心裏甭提多不是滋味了。雖然沒有爲人父母,不過小時候,自己沒有爹娘,多希望也有這麽一個老父親呀!
“爺們,别哭了,我幫你!”馬程峰拽住他的胳膊說道。
幾個姑娘齊刷刷回過頭來盯着他,這可不是兒戲,水面上的事誰又能說得好啊?以前,馬程峰不管做出任何決定,大夥肯定都站在他這邊,因爲他是馬程峰,因爲他是鬼盜傳人,因爲他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本領。可這次不同,一旦乘船上了漢水河,那一切都是未知數,他的那些陸地上的本領,在水面上根本派不上用場,等同于隻能祈禱河神老爺保佑了。那不是撞大運嗎?
而且剛才親耳所聽,那幾個老水鬼把巫善峽谷描述的何等險惡!連人家都不敢去呢,更何況一點水性都不識的馬程峰了?
“程峰,你可想好了呀!切不可聽小狸一面之詞,她……她還是個孩子!讓她在水裏邊遊泳行,可要是撈屍……”小曼勸他說。
“可以的,可以的,什麽都可以!小狸水性可好了呢!”胡小狸咋咋呼呼說。
“哎呀,小狸你别跟着添亂,這水面上的手藝哪裏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别人不知道,程峰你還不知道嘛?”
盜門中,跟水有關的職業,就是遼東的疍民了。同爲盜門後裔,馬程峰自然之道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但看這賈老漢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心有不舍,不免就動了恻隐之心。
“咱們試試吧,反正已經知道那片水域了,如果跟賈二有緣,興許就能撈上來,放心,我不會勉強的。今晚看看情況,如果那片水域真的很危險,那咱也隻能……”馬程峰看着賈老漢說道。
賈老漢咕咚一聲跪倒在地,說小兄弟真是菩薩心腸呀!好人有好報!我們賈家這輩子報答不了,下輩子也要投胎牛馬報答你!
賈老漢淩晨時候被楚湘雲送回來就開始發高燒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又夢到了他兒子。他回憶說,夢裏,兒子不知爲何,穿了一身綠色的長衣,渾身濕漉漉地,他一直哆哆嗦嗦對自己說,他冷,他想回家!
“綠色衣服?他那天走時候穿的是嗎?”程峰問。
“不是,我們水邊上人基本都穿個大短褲和砍袖背心,哪有人非得穿綠的呀?”
“那就奇了,你兒子給你托夢是什麽意思呢?”馬程峰也是不解。
事不宜遲,眼看着明兒一早上可就過了賈二的頭七了,這要是今晚再不能把屍體撈上來,那這孩子按老話說,恐怕就永遠不能入輪回之道了。漢水河流域很大,巫山峽谷那片流域距離靈州城足有七八十裏遠,普通小漁船逆流而上都得兩天的時間。楚湘雲找他爹,托關系,租了一條16米長的電拖漁船。
湘雲他爹簽訂丁萬囑咐,告訴他們,按照當地的習俗,如果午夜前不能打撈起來屍體,必須趕緊離開那片水域。
其實那片水域本就是禁地,别說午夜了,就算是白天也沒有船隻願意往那片去。
“哦!!!太好了!!!坐大船咯,去水上玩耍咯!”胡小狸拍着巴掌說。
賈老漢說,你們幾個孩子哪裏會開船呀,這時候爲了我家老二的事根本找不到船手,就算拼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得把你們送到巫山大峽谷!
賈老漢不傻,昨晚上回來時候就問過湘雲他這幾個朋友的來頭。湘雲把馬程峰吹的神乎其神,那幾乎是仗劍闖天下的俠士了。老頭一聽這等高人願意出手相助,燒也退了,病也好了。收拾齊整,帶着幾個孩子就上了漁船。
畢竟是常年生活在水邊上的老漁民,懂得水中的禁忌,他帶了許多祭品和黃紙,說是一旦碰到啥水底下不幹淨的東西,也可以派的上用場。
馬程峰咧嘴,心想,這要是倒鬥嘛,還好說,可水底下,多半都是大魚水鬼作怪,你這點黃紙和祭品人家也不受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