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室裏邊黑洞洞的,石門上懸着銅制人臉油燈。鬼瞳中,那一盞盞人臉油燈竟沒有上鏽,上邊泛着一股賊光,雖是銅制的,可臉面雕刻極爲生動,四個角落,四個耳室,一共是八盞人臉油燈,每一個臉面都是同時朝向馬程峰這個角度看過來的,直叫人背後脊梁骨往上吹涼氣,就好似被八個活人死死盯着一樣。
馬程峰本就有點心虛,見這八盞人臉銅油燈有些一樣就怯意頓生了,腳底下的步伐也慢了下來,身子好似繃緊的弓弦,一旦有特殊情況發生,立刻掉頭就跑。
呼啦……呼啦……突然,就在他距離那人影大概二十米的距離時候,四周驟然亮了起來,八盞人臉銅油燈竟自燃而起。
巨大的古墓後殿中泛起了幽冥之光,那燈芯火苗左右搖擺不定,把馬程峰的影子拉的左右搖動顯得更加詭異。馬程峰吞了口唾沫,他也認得,這八成是千年魚油燈,一旦有生人的陽氣,就會自燃。隻是那些人臉油燈也太像了……太像活人了!那表情簡直惟妙惟肖,竟一個個都是哭喪着臉,就好像是八個奴才給主子哭喪似的。
“前邊的朋友,是人是鬼,知會一聲!”馬程峰大喝道。
他這一嗓子其實也是爲了給自己壯膽,在這種鬼地方,一千多年的漢墓,能有活人嗎?
四周的八盞銅油燈同時亮起,雖然油燈的光線不如手電真切,不過卻也多少又看清了那個人影的輪廓,驅散了後殿中朦胧的黑霧。馬程峰仔細一瞅,對面站着的那位應該是個女人,她背對着自己站着,身上穿着一套漢朝宮女的裙子,頭發盤在上邊,還插着銀钗。
他心想,這女人個子可是不矮呀,就算是在現代,也是個做模特的身高了。而且女人皮膚很白,她背對着馬程峰,隻能看到白暫的脖子,脖子上,甚至連汗毛都清晰可見。
很明顯這是具宮女的屍體呀,兩漢時期喪葬習俗比較殘忍,尤其是這些王侯将相的大墓,經常出現活人陪葬的現象。不過,就算是陪葬,屍體也大多都有單獨的陪葬坑,而且大多屍體保存不完整,死前就被肢解了。可看這宮女的屍體,擺放的位置是不是有點不協調?那是後殿的一個偏角,沒有棺椁,更沒有陪葬坑,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兒呢?
“程峰無意叨擾,若您在天有靈,保佑我與朋友逢兇化吉,出去後必然給您燒些香燭元寶,多請和尚道士給您念往生咒,助您早日轉世投胎!”馬程峰虔誠地輕聲嘀咕。這些陪葬而死的下人,在古時候也有講究,他們死後靈魂是無法走出古墓的,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永遠都是墓主人的忠誠奴仆。當然,摸金倒鬥的很少信這些,他說這話隻是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暗說,人家就算是在天有靈,都在這地下古墓中忍受了上千年的折磨,也不在乎早日投胎不投胎的了,盜墓賊下來人家冤魂不散能饒了你嗎?
“程峰,你看清了嗎?是不是粽子呀?”小曼也低頭鑽了進來。
“你先别過來,我去瞅瞅,這具屍體有古怪!”馬程峰一步步,慢慢靠近了那具漢代女屍。
他也是藝高人膽大,竟伸出手就去拍那女屍的後背,那一刻,包括常小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若是那死人真的回頭可怎麽辦?天知道,保存了一千多年還能站在這裏守護墓主人的屍體,是不是成了屍煞!
馬程峰心裏邊也在犯嘀咕,不過手都伸出去了,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就不能露出膽怯之意,隻覺得自己右手好似觸碰到了一個冰塊似的,那女屍的肩膀上莫名的陰冷,身上的衣服薄如蟬翼一般。
就在他的右手觸碰到女屍肩膀的那一刹那,突然間,面前女屍的身體和衣服竟好似一股氣體一樣,唰地下蒸發了……空氣中頓時飄散起一股五彩斑斓的氣體,馬程峰生怕有毒,趕緊退後捂住常小曼的嘴就往盜洞缺口跑。
怎麽回事?剛才那一刹那,明明覺得那是具冰冷的屍體呀?怎麽剛一碰就……就化作彩色煙霧蒸發了?
不足兩秒鍾的功夫,再回頭一瞅,角落裏哪裏還有那具漢代女屍的半點蹤影?地面上隻留下一片薄薄的霜氣,那霜氣的顔色與女人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嗚嗚嗚……呵呵……嘿嘿……”那女屍剛剛蒸發,偌大的後殿之中竟傳來一聲聲如同鬼魅般的古怪動靜,那動靜好似一個年輕女人捏着嗓子又哭又笑,聽的人頭發直發麻。
二人躲在盜洞缺口處許久,那古怪的動靜終于消失了,後殿中再度恢複了平靜,一股陰風吹過,吹散了女屍蒸發後留在地上的一灘白霜,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僅是噩夢一場!
“程峰,你出汗了?”小曼拿出手絹給他擦了擦。
“有……有嘛?”馬程峰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汗的了,能不害怕嗎?
“這地方有古怪,要不咱先回去?過幾天等那咻傷愈,再做這筆買賣也不遲啊。”小曼建議說道。
“沒事,你看,咱進來後并沒看見清朝時候的那個盜墓賊屍體,這說明他可能已經得手了。就算是有機關可能也被他先趟過了。”馬程峰故作鎮定。
“那咱們先去耳室看看吧,要是有明器就順兩件,别往主墓室去了,我覺得後背陰嗖嗖的,總覺得好像有人在背後盯着咱們看。”
“好,你跟緊我。”馬程峰拽着常小曼,二人朝着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側耳室走去。
這間耳室有一扇石拱門,拱弧頂梁上雕刻着許多魚鱗紋,石門洞開着,裏邊并不算太大,隻存了一件大銅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