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呢?帶着其他鄉親們去哪了?”
剛才在老薩滿家看到的那些具屍體,基本都是屯子裏的老弱病殘之輩,不是少胳膊就是瘸腿,要不就是瞎子。剩下的應該都被馬四海帶進嶺子裏了。恐怕馬四海臨走之前就預測到了他們的厄運,這才讓那位老薩滿留下來爲他們超度亡靈。
而薩滿是與大自然萬物蒼生相同的靈媒,可能是用了某種邪術避開了那黃仙姑的詛咒,但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把屯子裏所有吊死的親人全都抗回了院裏,又爲他們辦了超度法事,這才耗盡了最後的氣力。
可想而知,馬四海臨走之前将是何等悲壯呀?明知道這些親人都将死在黃仙姑的詛咒之下,卻不得不抛棄他們!這就是血親呀!相親們相信他,相信他一定有法子破解那黃仙姑惡毒的詛咒,沒有一個願意逃離生活了一輩子的大山。但很顯然……馬四海失敗了。
“不……不知道……哥!!!我想哭!我好想哭……”堅強的小姑娘再也止不住淚水,哇第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小丫,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帶你回去,咱回熱河!在熱河沒有人能傷害你。”常小曼拿出手絹幫她擦了擦眼淚安慰她說。
這小丫頭别看歲數不大,可卻真真的是胡匪的後代,從小也聽慣了老人們口述的早些年在山裏劫富濟貧殺鬼子的故事,性格遠比同齡人要堅韌,有着跟她年齡不符的成熟。
她緊緊咬着牙關重重地呼吸着,擦了擦鼻涕狠狠道:“可惡的黃皮子!我哪也不去!!!”
“憶甜妹妹,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說你們黑龍屯現在的狀況了……”那咻想說出實言,卻被馬程峰攔住了。
黑龍屯裏住着的相親都是看着她長大的親人,那麽多親人都遭到了黃仙姑惡毒的詛咒,竟吊死在自己家中,馬程峰怕馬丫幼小的心靈接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
“我要回家!我要去找爺爺!”馬丫根本不管其他人,邁步就往廟外走。
“哎?你……你到底是回家呀?還是找爺爺呀?”那咻追上去問她。
馬程峰說這兩者并不矛盾,她是要回家拿槍!
“程峰,怎麽辦?”常小曼拿不定主意了。
“丫兒?”馬程峰喊了一聲,馬丫站在破舊的廟門前回頭望了他一眼。
“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對嗎?”原來她早就知道了。“我是姓馬的,我必須給親人收屍!爲他們報仇!”
無法想象,這句話竟然是從一個十二歲半大丫頭嘴裏說出來的。恐怕城裏孩子少的就是這份責任感。
馬丫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走完這段路的,一步三晃蕩,卻也不願别人扶她,腦袋裏想的都是鄉親們一張張親切的臉,山裏孩子對親情的渴望更加濃重。黑龍屯就是家,鄉親們就是血親。
四人也不知如何安慰她,隻能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從黑龍廟走下來回屯子大概也就20分鍾的腳程,半山腰上也均是遮雲蔽日的參天巨木與濃密的灌木叢。
走着走着,胡小狸突然不動了。
“小狸?你怎麽又不走了啊?不會又餓了吧?”馬程峰問她。這小狐仙的第六感向來很準。
胡小狸的眼睛突然掙的老大,眼中射出精光閃閃。她身子做出下壓之勢,微微弓着腰,慢慢朝身旁一側的灌木叢中探了進去。
“咱們先走,甭管她。”馬程峰知道胡小狸當着小曼的面不敢現出妖狐真身。
衆人跟着馬丫又往前走了兩分鍾,隻聽背後灌木叢中突然傳來一聲凄慘的尖叫,緊接着胡小狸從樹叢中走了出來,嘴裏死死叼着一隻黃皮子,那小黃皮子脖子已經被她的尖牙咬的血肉模糊了。
她把那死黃皮子吐到地上說,剛才在黑龍廟的時候我就嗅到附近有黃皮子的氣息,這該死的小家夥一直跟着咱們來着。
“這麽邪乎……”那咻以前隻聽說過黃皮子是東北五仙裏最邪性的,卻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智商這麽高。
胡小狸以前還未幻化人形的時候就常跟黃皮子打交道,她恨透了黃皮子,因爲黃皮子偷雞的本領比她高。“不僅如此,你們一會兒仔細找找吧,附近林子裏肯定還有吊死的黃皮子,要不然,黑龍屯裏也不會多了那麽多吊死鬼了,這是黃皮子慣用的害人伎倆,兌命!”
山裏的百姓恨黃皮子,主要是因爲黃皮子偷雞成性,它不吃,把雞脖子咬斷了後隻喝雞血,霍霍人。
到了今日,很多城裏人也不知道這黃皮子偷雞是怎麽偷的,暗說黃皮子也不大,攻擊性也不強。雞窩裏邊一般都有大公雞,厲害的大公雞連狗都不敢招惹?而且那些下蛋孵小雞的老鸨子更是兇猛異常,農村有的小院裏邊,老鸨子和大公雞都能看家。怎麽就能眼看着被黃皮子咬死喝血呢?
黃皮子偷雞有自己的一套本領,不管是什麽雞,碰到了黃皮子保準被治的服服帖帖半點動靜都沒有。
這東西放屁有毒,倒不至于是劇毒緻命,但它屁中含有一種迷幻成份。比如上幾個月馬程峰他們在仙姑廟裏的時候就經常出現幻覺,其實就是因爲仙姑廟裏藏着很多小黃皮子,它們放出的臭屁導緻馬程峰等人吸入體内産生幻覺了。
黃皮子深夜潛入雞窩附近,偷偷放個屁,用這種生物氣味迷惑家禽的感官。往往家禽都會把它當成同類,等它靠近後,便用爪子輕輕撫摸雞脖子下的一片軟毛,這位置很有講究,輕輕一摸保準家禽慢慢失去抵抗意識陷入沉睡狀态。然後它再一口下去咬住雞脖子緻命,當雞脖子被咬住吃疼想叫的時候,早就叫不出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