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點着小煙說:“湘雲姐?至于嗎?又不是自己親爹親媽的?差不多得了。”
“你不懂,媽媽說當年趙家人對她就跟親女兒似的,她是從城裏來的,二老怕她吃不慣農村粗糧,竟然把自己家唯一一隻下蛋的老母雞殺了給她吃。”她這麽一說,馬程峰心裏也有點不舒服,眼中瑟瑟,感慨着山裏人的淳樸善良。另外對楚湘雲這個嬌滴滴的江南女孩也要刮目相看了,以前一直以爲她是個弱不禁風的大小姐,現在看來,她倒是有情有義。
碰上愛哭的女孩子幾乎沒有一個男人能招架的住,楚湘雲越哭越傷心,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進了馬程峰懷中。幸福來的太突然了……馬程峰吞了口唾沫,隻覺得小心髒撲通撲通地亂跳。說真的,楚湘雲跟常小曼比起來更有女人味些,更溫柔,更讨男人喜歡。
情至深處,馬程峰的手還是慢慢搭在了她的背上。突然,楚湘雲一把手把他推開了。
“湘雲姐……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馬程峰臉蛋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程峰,你看……你看……”楚湘雲并沒有怪他趁機占便宜,手指着靈堂裏的那盞紙皮燈籠顫顫道。
隻見,靈堂中的光線不知何時變成了綠色,燈籠中的火苗很矮,不時地随風跳動,火苗竟然變成了綠色。
湘雲本就是個膽小的姑娘,一見這情景立刻吓的死死抱住馬程峰。
一股股陰風順着二人脖頸子往裏邊吹,吹的倆人直打哆嗦。俗話說,人點燈鬼吹燭,隻要蠟燭不滅就沒事。縱然馬程峰經曆過一段段詭異遭遇,但眼前那幽綠色的火苗依舊讓他心中瑟瑟。
“湘雲姐,别怕,你松開我,我再去換根蠟燭。”馬程峰拍了拍她安慰說。
燭光下,兩個人的臉都是綠色的,吓的楚湘雲捂住了眼睛。
馬程峰重新拿出蠟燭從兩口棺材中間走了過去,特意低頭看了看兩具屍體。因爲這趙家二老死相可怖,所以他兒子故意用棉被把二老臉蓋住了。馬程峰心想,這該不會是詐屍的前兆吧?他偷偷掀開屍體身上的棉被一瞅……
趙愛國的眼睛依舊圓瞪着,死不瞑目,但好在屍體僵硬冰冷,并不像是要詐屍的樣子。
他長出一口氣,趕緊吹滅燈籠裏的蠟燭又換了根。靈棚中再度泛起昏暗的燭光,一切又恢複如初。
“程峰,剛才……剛才是怎麽回事……會不會是二老……回來了?”楚湘雲瑟瑟問道。
“我的傻學姐,就算真有回魂一說,那回魂夜也是死後頭七,放心吧,沒事的,有我呢。”
楚湘雲的手與馬程峰十指緊扣,臉上的寒意減弱,卻多了一抹紅暈。
馬程峰說,其實守靈沒啥吓人的,老人們走後都喜歡聽親人朋友聊天熱鬧,咱倆多說說話一會兒就天亮了。不過晚上可是要防着那些山裏的野獸,千萬不要讓動物靠近屍體。
“啊?是不是會詐屍呀?”她瑟瑟問。
“哈哈……逗你的!”馬程峰可不敢再瞎說了,好不容易這位“林妹妹”才不哭了。“既然你這麽怕,明天就别守着了。”
“那可不行,做人要知恩圖報,既然來了趕上我就要送趙家二老最後一程。原本這事應該有孝子賢孫的,孝子是有了,可賢孫……”楚湘雲回頭朝門口看了看,這一回頭卻發現大寶不見了,門口還留着個小泥坑。
山裏孩子都野,指不定跑哪去瘋了,他倆也就沒在意。
二人聊得熱火朝天,彼此壯膽,一直到後半夜十二點左右的時候,楚湘雲終于熬不住趴在馬程峰腿上睡着了。
馬程峰怕她硌得慌,趕緊小心翼翼想摘下她的眼鏡。剛伸手過去,突然就聽背後傳來吱呀呀一聲,好像有人推門出來了。
他回頭看了看,趙家屋裏黑漆漆的,什麽人都沒有,那門好像隻是被山風吹開了而已。
四周太靜了,靜的可怕,就連屯子裏的狗兒也好像彼此間達成了默契好久沒有叫喚了。
“程峰,什麽聲音呀?”楚湘雲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問。
“沒什麽,你睡吧,我幫你看着。”馬程峰安慰她說。
嘩啷啷……嘩啷啷……靈堂上挂着兩個銅鈴铛不時地搖動着。這時馬程峰就注意到,趙家老屋裏一個小黑影慢慢走了出來,他睜開鬼瞳仔細一瞅,竟然是大寶。
大寶閉着眼睛,搖晃着身子邁着詭異的步伐朝着院外走了出來。月光下,那孩子的影子很淡很淡。
又是一股陰風刮過,院子裏再度充斥那股淡淡的腥臭味,是古畫中黃仙姑的氣味。
奇怪,這孩子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是要往哪跑?看他走的方向可是朝嶺子裏去的。嶺子裏的禁忌不少,馬丫囑咐過他們,入夜後千萬不能進嶺子裏去。嶺子裏邊不僅有孤魂野鬼黃仙作祟,最可怕的就屬興安嶺中的人熊了。那人熊可不是普通的黑瞎子,人熊力大無窮,發起狂來連一人多粗的大樹都能連根拔起,更要命的是,這怪物不但體型健壯,而且皮也厚,普通的獵槍幹脆就打不透。碰上了就絕無生還的機會。
馬程峰怕大寶出事,有心跟上去看,但又擔心把楚湘雲自己留在靈棚裏。
“程峰?你看……那是什麽?”剛好這時候楚湘雲眯着眼睛看到趙大寶遠去的背影。
“咱得去看看,這節骨眼上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趙家可就家破人亡了。”馬程峰站起身來,從靈堂裏把燈籠拿下來交給了楚湘雲。這燈籠是給湘雲壯膽的。
二人墊着腳尖悄聲無息地跟了上去,趙大寶到底是個孩子,孩子能走多快,沒幾步就在前邊隐約見到了他的身影。
“程峰,你有沒有覺得大寶他……他走道姿勢咋這麽怪呢?”楚湘雲膽子小,跟在馬程峰身後,一隻手拿着燈籠照亮,另一隻手死死挽着程峰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