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聽的是真真切切,這熱血江湖看來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很顯然,無論是湯疤子還是李大海,董三立都不信任,但又不得不用他們。如果李大海上樓看到他病倒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董三立就在熱河,他可以用董三立大做文章。老爺子真是走的一招險棋呀!倘若馬丫攔不住他又當如何是好?
“呵呵……程峰你怕他嘛?”董三立這雙老眼可不一般,跟刀子似的,都能看進人心裏邊去。
“怕他?我爲什麽要怕他?”
“說的好,說的好!不愧是馬老二的孫子。”他拍了拍馬程峰的肩膀。“好好幹,記住我這句話,日後熱河是你的!察哈爾是強子的,你們就是我外孫子的左膀右臂,盜門要靠着你們看守西大門知道嗎?”
馬丫進來了,手托着純金的小盆,裏邊炖的便是傳說中可以給人續命的“還陽金連羹”。這美味佳肴除了要取雪域金連中的蓮子丹外,還要配上七七四十九種天下最名貴的藥材。而馬四海就是憋寶傳人,手裏的天靈地寶不計其數,早就給他師兄準備好了,隻等雪域金蓮入藥。馬程峰他們若是再遲上一天,那董三立就得歇菜。
董三立給馬程峰開了張五萬的支票,算是他此行的報酬,那年頭五萬不少了。
馬程峰拿着手裏這張支票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溜達着。夜已深,熱河街頭燈紅酒綠,武烈河畔吹着溫潤的春風,一對對青年男女坐在長椅上談情說愛讓馬程峰羨慕不已。
這時,背上肩膀突然悄聲無息地被一隻手按住了。馬程峰反應極快,使了一招縮骨功,身子一彎,一步沖了出去。
回頭一瞅,背後站着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那少年穿的一身國際大名牌,金耳釘,蛤蟆鏡,喇叭褲,馬丁靴,嘴裏還叼着一根小煙。
“又是你?怎麽?還想打架嗎?今天我沒空!”馬程峰冷冷道。
少年勉強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從煙盒子裏拽出一根煙扔給了他。“這次還要多謝你幫忙。”
“喲呵?盜門少主子謝我?我馬程峰可承受不起。”
“喂,你跟我說話客氣點會死嗎?”高傲的無雙這還是第一次對人示好。
“對誰都能客氣,對你嘛……少魁爺,尊重是彼此的!好了,趕緊護送老爺子回去吧,江湖還是江湖,熱河還是熱河,關東還是關東,馬程峰能做的都做了,隻希望我們以後後會無期!”馬程峰始終對無雙心存芥蒂,不知爲何,第一眼看他就不喜歡,就跟兩塊同磁場的磁鐵放在一起似的,注定了他們互相排斥。
“哼!我遲早有一天要讓你在我面前低下高貴的頭!”無雙悶哼一聲轉身離去。
久違的上課鈴聲又敲響了,馬程峰拖着數日的疲倦坐在課堂中,能活着回來看到一群親切的逗比同學倍感欣慰。隻是前桌還是空着的。來運說慧芳這幾天很少在學校,平時馬程峰要有點啥事她總是愛打聽,可這次連問都沒問一句。而且最近慧芳打扮的是越來越……
“騷?”胡小狸不合時宜地補充了這麽個字眼。
“額……這是小狸說的,我可沒說啊!”
老師推門進來了,孩子們停止交頭接耳,班長吆喝一聲,同學們起立問候老師。
施老先生把眼鏡壓低朝馬程峰點了點頭,那表情頗有回味。這節課又是之乎者也,孩子們聽的昏昏欲睡。老先生最喜歡的依舊是那句古詩“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下課後,施老先生把馬程峰單獨叫到了教研室。說這一次真的要好好感謝他和董家老爺子,他知道董三立身份特殊不宜見外客,所以讓馬程峰放學後幫他給董三立捎一件禮物。他一個窮教書先生能有啥好玩應,祖上傳下來一個乾隆官窯的景泰藍瓶子。這對平常人家來說那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了,可董三立不一定瞧得上眼。
“好,我一定送到,老先生放心吧。”馬程峰心想,這癡傻的書呆子,讓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人家數錢呢?要不是陰陽玄道給了你祖上一個破匣子,至于落得如今絕後之禍嗎?
放學後,他帶着胡小狸就去了二仙居。
二仙居前車水馬龍,好幾年都沒這麽熱鬧了,門口鋪着紅地毯,挂着喜簾子,李大海,湯疤子,常家兄妹……一個個熱河名流戎裝出席,站在兩側就跟迎接老太上皇似的。
董家老爺子帶着小禮帽,左手邊是無雙,右手邊是馬丫,滿面紅光地從樓上走了下來,身後在雲強帶領下是黑壓壓一片的保镖。
“老爺子,您好不容易來一趟,再待兩天吧,明兒我把山莊包下來,開大席。”李大海跑前跑後阿谀奉承着。
“海爺請您去山莊,那我湯疤子就請您上圍場打獵去,聽聞您老年輕那會騎術了得呀!您可得賞臉。”湯疤子也湊了上來。
“呵呵……諸位兄弟的美意我董三立先謝過了,沒事,熱河不也是咱關東地界嗎?我啥時候想來啥時候來,都留着下次!”董三立親切與這兩個狼子野心之輩擁抱握手。
一擡頭,看到馬程峰了,趕緊把他叫了過來,當着所有人面說,你們可看好了,程峰是馬老二的親孫子,馬二爺跟我啥關系你們是知道的。你們兩個平時怎麽掐我不管,可千萬不許把程峰拉下水知道嗎?
“嘿嘿……不能不能,掐什麽呀?我跟海爺一條心,還不都是您老提攜才有今日嘛?”湯疤子笑着,嘴都要咧到腮幫子。
馬程峰把那官窯瓷瓶交給了董三立,并替施喜儒轉告問候。
老爺子拽着他的手說:“孩子,記住了,寬城子董家大院就是你的家,什麽時候想回去都有你的地兒住。”
馬程峰斜眼看了看一旁冷漠的無雙,無雙面無表情,仿佛這位大少爺并沒有跟他争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