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程峰正要邁腳出去,突然,就見古廟門口飄進來一群黑影,看這些黑影的輪廓,竟跟昨晚在蘇吉敖包遇到的一模一樣。記得昨夜這些黑影就是無聲無息出現的,最後被亂槍驅走了。怎麽今夜又跟來了?
“你們是誰?”馬程峰質問他們說。
他們大概能有十人左右,明明身上穿着衣服,可在慘白的月光下竟是一片模糊,他們低着頭,也看不清長相。
“再不說話我不客氣了!”他從地上抄起獵槍舉了起來。
豈料,那幾個黑影見他舉起槍,非但沒轉身逃跑,反而撲通一聲給他跪了下來。
“你們到底要幹嘛呀?”
一群黑影慢慢擡起頭來,他們……他們……竟然是這幾日來死在大草原上的兄弟。他們面目僵硬,冷冷的沖馬程峰笑着,然後雙手抱拳,重重地給馬程峰磕了三個頭。
“這……這……”馬程峰經的目瞪口呆。
黑影們磕過了頭,齊齊站起身來,竟全都伸出手,指着古廟院裏的角落,那角落裏存放着鐵皮箱子,四個兄弟正倒在邊上睡覺。
“貨?你們到底要表達什麽呀?”馬程峰不解。“貨怎麽了?”
“說話呀!你們說話呀!”馬程峰大喊着。
這一嗓子喊出了,頓時讓他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原來是噩夢一場。
再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透了,他摩挲一把臉,重重地喘着粗氣站了起來。
身邊,劉麻子累的竟然抱着槍站着睡着了。另一邊,雲強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張着嘴,鼻子直往外冒鼻涕泡,跟夢裏情景一模一樣。院子裏,兄弟們七倒八歪地,所有守夜的也都睡着了,馬程峰不忍把他們叫醒,從他們身邊擡腳邁過去,重新點着了篝火。
古廟外黑漆漆靜悄悄的,遠處一聲聲詭異的布谷鳥叫不絕于耳。夢境中,那十來号兄弟就跪在這裏朝自己磕頭,一切都是那麽真亮。他走到廟前,沖着荒蕪的山嶺跪了下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這就是江湖嘛?本想着帶着兄弟們一路欣賞着大草原的美景順帶賺點辛苦錢,卻沒想到會死這麽多人!他對不起大家的信任!
對呀,夢中那些鬼魂一直手指着角落裏的鐵皮箱子。馬程峰站起身來回頭一瞅,不免腦袋裏嗡地一聲炸開來。
貨……不翼而飛了……原本守着貨的四個兄弟現在隻剩下三個倒在地上酣睡不起。
“都起來!快起來!”馬程峰大喊,把大夥叫醒了。
“程峰?出什麽事了?”劉麻子揉了揉睡眼朦胧拎着獵槍沖了出來,以爲是那群馬匪追來了呢。
“貨呢?”他上去一腳踢醒了那三個偷懶睡覺的兄弟問道。
三人迷迷糊糊地回手指着身後,可身後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鐵皮箱子的半點蹤影?
“我問你們,貨呢?”馬程峰拎起他們的脖領子怒吼道。
他能不生氣嗎?眼看已經到了木蘭木通邊緣了,明兒早上出了和尚溝再走幾個鍾頭就算是結束了,可這節骨眼上,他們竟然睡着了!
“你們幾個幹啥吃的?怎麽睡着了?不是讓你們看好了貨嗎?”劉麻子一人抽了他們一個大嘴巴質問道。
“大櫃,劉爺,不怪我們呀!一定是常四哥……常四哥……他……他剛才給我們喝了杯酒,說晚上天寒,暖暖身子,我們就喝了一小口就覺着眼皮睜不開了。”三人解釋說。
“那常老四呢?”劉麻子又問道。
回頭一瞅,院子裏一個兄弟都沒少,唯獨不見了常老四,這不是顯而易見嘛,是常老四偷走了貨!
“馬都在嗎?”
“都在,他沒跑遠,你放心,我現在就派人去追!”劉麻子招呼一聲,所有兄弟扛着獵槍跟了上去。
可唯獨這次他沒帶常老大和常老二,因爲常家人已經不值得信任了,雖然他們這一路上出了不少力,但他們畢竟是李大海派來的,從開始到現在劉麻子一直也不信任他們。如今常老四偷走了貨,他兩個哥哥也脫不開幹系。
“劉爺,大櫃,老四絕對不會這麽做的!兄弟們一路上是拿性命護送來的,他怎麽可能做這等勾當呢?你們要相信我四弟呀!”常老大爲他弟弟辯解說。
“閉嘴!如果一會兒把常老四抓住,讓我知道這事跟你們其他三兄弟有關,那不好意思了,常老大,我就算打死你們也不爲過!相信李大海也不敢說什麽!你們倆好自爲之吧。”劉麻子惡狠狠道。說着,帶着一衆人就要沖出去尋常老四。
“等等。”馬程峰呵住了他們。“麻子叔,你和兄弟們在廟裏等我吧,我和雲強去找就行。别爲難他們哥倆了,如果是同謀,早就一起跑了。”
“可這荒山野嶺的,你們倆人去哪找啊?”
馬程峰說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山中哪裏有水就能找到那具鲛人屍體了,你忘了在諾爾碼頭那夜發生的事了嗎?
他們進和尚溝的時候,在山腳下發現了一條小河溝子。小河溝子距離這片不遠,下了山十來分鍾就到。以常老四的身體條件,能扛着這麽沉的鐵皮箱子到小河溝就不錯了。不過隻希望找到他之前,他不要打開鐵皮箱子。别看兩天前馬程峰又殺了渤海鲛人,可那東西邪的很,遇水則活。
二人前番遇到過那可怕的山魁,這一次都背上了獵槍朝着山下追去。
山裏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是那具鲛人屍體留下的,他順着氣味尋去,隐約就聽到了山腳下河水嘩啦啦的流淌着。
“雲大哥,咱倆得快點,必須趕在常老四打開鐵皮箱子之前阻止他!”馬程峰催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