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瞳中,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無數頭狼,狼群黑壓壓一大片朝蘇吉敖包方向走了過來,爲首的一頭可能是狼王,這家夥一身飄逸的白毛托在地上,眼中露出兇光,張着血盆大口正與自己四目相對。那大家夥可是不小,個頭都趕上一頭猛虎了。
那年頭,馬幫能弄到的家夥都是獵槍,獵槍射程有限。所以在草原上,無論是馬幫還是牧民最怕的就是碰上狼群,狼群少則數十頭,多則上千頭。圍住獵物不管犧牲多大也要得手。等狼群進入射程範圍内,你再開槍的話,能擊殺幾頭,但這些草原狼性情兇殘至極,絲毫不顧及同伴的死傷,就不會被吓跑。它們會趁着你上子彈的功夫撲上來,瞬間把你撕碎。
狼群在首領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從地平線走了過來,它們也不着急,行動速度很慢,好像也在觀察獵物的情況,然後分析戰術。
兩分鍾過後,狼群逐漸散開,形成了一個扇子面陣勢。好家夥……真是來者不善,放眼望去,簡直一眼望不到邊際,足有八九百頭,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包圍了過來。吓的劉麻子臉都綠了。
“媽了個巴子的,我就知道肯定是碰上這畜生了,在大草原上,越是怕就越挨欺負,有啥大不了的!幹!”雲強有經驗,在空曠無依的漠北,碰上狼群了,獵槍不管用。
他索性把雙筒獵槍一扔,脫了礙事的蒙袍,光着膀子拽出了鋒利的馬刀,找了快石頭,把半月形的馬刀磨得锃亮。
咔嚓……咔嚓……咔嚓嚓……兄弟們做好戰鬥準備,把子彈壓上槍膛,如臨大敵一般不敢放松警惕。他們此行察哈爾長途跋涉上千裏之遙,所以,帶來的許多辎重,馬背上馱着大包小包的不少。大夥把行李卸了下來,圍着火堆搭起了簡易掩體,把馬兒拴好,架着槍瞄準遠方正在靠近的那些黑點。
“嗯?那是什麽東西?”馬程峰咂舌說道。
“怎麽了?”劉麻子問。
馬程峰說頭狼背上怎麽好像馱着個活物?那東西白花花的,還在動彈呢。
“應該是狽,大夥當心,狽是狼群中的軍事,他詭計多端,指不定想出什麽馊主意對付咱們了,難怪狼群不願輕易靠近。”劉麻子說。
自古都有狼狽爲奸的說法。到了現代,人們一直以爲這成語隻不過是形容狼群中的頭狼智慧的,世間根本就沒有狽這種多智生物。其實不然,在我國許多古籍中不難發現狽的身影,狽往往出現在狼群之中,從沒有單獨活動的狽。狽跟狼是近親,但又不是完全相同的物種。狽天生殘疾,前腿長,後退短小,行動十分遲緩,不具備單獨捕獵的能力。
但它天生多智,聰慧異常,相比之下,連狐狸的智慧都望塵莫及。它的詭計往往出人的意料之外。古時候,狼群捕獵,頭狼身上必馱一隻狽,當群狼靠蠻力無法捕捉獵物之時,狽就會給他們出謀劃策。
捕捉到獵物後,都是狽先吃第一口,然後才是狼王。狽在狼群中的地位絕對高于狼王,是狼群的最高統治者。
“程峰,一會兒咱必須先把那頭狽幹死!它死了,狼群不足爲懼。”雲強手持馬刀光着膀子說道。
“不對,不是狽!肯定不是狽!”
鬼瞳的幽綠之光中,竟出現了一個小孩,那孩子光着屁股,長的挺可愛,也就是一兩歲大,臉蛋上紅撲撲的,正趴在白狼背上咯咯咯地沖他笑呢。
“大家先别開槍!千萬别把那孩子打死了!”馬程峰說。
“程峰,你又大發慈悲了?你用腳後跟笨想想,那能是個孩子嗎?誰家孩子爬狼身上玩去?還不叫群狼給撕了?你會不會看錯呀?”劉麻子問他。
“不會,真的是個孩子!最多三歲大。他粉嘟嘟的小手正沖我招呼呢!”馬程峰動了恻隐之心。
劉麻子看了看雲強,雲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而不科學,狼怎麽能小孩生活在一起?
烏尼比他們歲數大點,又是草原牧民出身,以前也聽老人們講過許多黑段子,他說可能是草原上的鬼魅出沒了。
狼群越來越近,近的大夥都能清楚的看見它們嘴角尖牙上的寒光,果然,頭狼背上的确馱着一個小孩。小孩竟然一點都不怕,一隻手拽着頭狼脖子上的鬃毛,一隻手擡得高高的舞弄着,好像是在朝他們打招呼。
小孩的表情很古怪,剛才看好像是在咯咯咯地笑着,可離近了一瞅,它的笑容十分詭異,皮笑肉不笑,表情極度僵硬。
“程峰!打吧!距離太近了!”劉麻子急道。
馬程峰之所以沒下令開槍也是因爲顧忌那狼背上的孩子安全,可現在很明顯,那孩子跟狼群是一夥的。他端起槍,瞄了瞄,嘭地一聲扣動了扳機。他瞄的是頭狼,但他槍法不準,打偏了。
别看沒打着,那槍聲震耳欲聾,群狼立刻受驚躁動起來,有些已經掉頭開始往後跑了。
馬程峰看的是真真切切,這一聲槍響,包括頭狼在内都不同程度受了驚吓,可唯獨它背上騎着的那個孩子沒有任何動作,就連表情也是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沖他咧着嘴僵硬的笑着,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别扭。
所有人都眼巴巴瞅着馬程峰,馬程峰不放話沒人敢開槍。生死隻在一念之間,隻要再讓狼群靠近十來米,他們再想反擊都來不及了,二十來人齊齊開槍,最多射殺二十多頭狼,中間肯定要有換子彈的間隙。
“不許誤殺那孩子,開槍!”馬程峰終于下令了!
一時間,蘇吉敖包槍聲震耳欲聾,刺鼻硝煙彌漫起來,無數狼草原狼被擊中身亡。馬幫兄弟們相互協作,分兩批開槍,這樣中間換子彈的間隔時間很短,狼群沒等撲上來呢,第二批人又頂上來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