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劉爺,這白蘑菇不對勁兒啊,你倆不覺得這股香味有些邪乎嗎?”那咻問他們。
“你要這麽一說還真是?天底下怎麽有這麽香的東西呀?比肉湯都香了?”馬程峰遠遠看着這十來号人圍着一鍋湯已經大打出手了。
這群家夥雖然不是軍人,可平時劉麻子對他們管理很嚴,很少發現他們像街邊小痞子一樣滿地翻滾打架。再看看現在,爲了一鍋蘑菇湯,一個個真恨不得把同伴活活掐死。撲倒同伴,揮舞着拳頭,重重地打在同伴臉上。
沒多大會兒功夫,有的已經是遍體鱗傷筋疲力竭了,大多數漢子都滿臉是血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十來号人中,最後一個佼佼者站了出來,這人長得結實,虎背熊腰跟頭狗熊似的。掀翻了所有人後,這才洋洋得意地分享自己的美餐。
他端起湯鍋咕嘟咕嘟往嘴裏倒。這一大鍋蘑菇湯煮了不少,連湯帶蘑菇足有二十來斤,眼看着他張開大嘴,咕咚咕咚就往下灌,他那肚子都趕上無底洞了,鍋裏的湯見半了,所有人都眼巴巴瞅着他,希望他能留點湯水。
“不能喝了!你特麽是不是瘋了?你肚子都要成皮球了!你就不怕撐破了嗎?”劉麻子沖上去用馬鞭狠狠抽在他背上,可那漢子一聲不吭,忍着背上的疼痛,還是繼續喝蘑菇湯。
“看見了吧?那蘑菇有問題,幸好你們沒吃。”那咻說。
“你們愣着幹嘛?想撐死他嗎?還不快搶下來?”馬程峰命令道。
其他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原本還被這股奇妙的肉香味勾出饞蟲,可現在卻每一個人敢吃了,忍着肚子裏咕噜噜的叫聲,全都沖了上去。可那漢子也不知哪來的那股勁兒,任憑同伴又拽又打,他站在地上雙手死死抱着那口鐵鍋還是不停地往肚子裏灌。
他的肚皮撐的滾圓,好似身懷六甲的孕婦一樣。最後終于把一大鍋蘑菇湯全都喝光了,一滴都不剩。他倒在地上,打了個飽嗝,一張嘴,胃裏的湯水直往外湧。滾圓的肚皮支的老高,他滿足地撫摸着肚皮,躺在草地上呼呼睡了起來。
所有兄弟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馬程峰和劉麻子。
“哎!”劉麻子深深歎了一口氣,估計這小子是沒救了,人的胃哪有這麽大?肯定已經撐破了。
那咻抱着黑貓,冷冷道:“劉爺不用歎氣,你應該慶幸,是他救了所有人。要不然你們都得吃,吃上一口可就再也無法拒絕這樣的美味了。”
“走吧!他沒救了。”劉麻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家上馬。再不走,指不定這香氣撲鼻的蘑菇又要勾出大家肚子裏的饞蟲了!
那漢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那些湯湯水水順着嘴角直往外流。最後嘴裏吐的都是血了,估計是胃已經被撐破啦。
關東馬幫基本都是家族買賣,一家人從老到少三代人,都跟着劉麻子讨生活。大夥不願丢下同伴,拽着馬程峰和劉麻子就不松手,想求他們想法子救人。
“大櫃!他還沒死呀!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三個爺們哭得淚流滿面跪在馬程峰面前乞求着。誰也不願看着親人與自己陰陽相隔,剛才還在馬背上有說有笑,這一眨眼的功夫,竟活活被吃食兒撐死了!
“麻子叔……您看……”馬程峰也不忍就這麽丢棄同伴。
劉麻子說,在這兇險的草原上同情心是最不值錢的。哪一次跑馬走腳不死人?咱們過的就是這日子,賺的就是這錢。“程峰,你現在大發慈悲,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他揚起馬鞭毫不猶豫地抽打在那幾個跪地求情的漢子身上,喝道:“快走!”
可正當大夥要翻身上馬時,就見倒在地上,肚子滾圓的漢子竟然一屁股坐了起來,他挺着大肚子,眼睛瞪得老大,詫異地看着所有同伴,那神情好像是在埋怨大夥爲什麽抛棄了他。
“栓子?你沒事了?太好了!大櫃,劉爺,栓子沒事了!”說話的小夥子,跟那漢子好像是有親戚,趕緊沖上去問他哪不舒服,讓他把那一肚子湯湯水水吐出來。
頭頂的陽光暖洋洋的,可馬程峰卻發現,那漢子坐起來後,身後的影子很淡。劉麻子是老江湖,以前跟在董三立身邊伺候,這麽多年下來也見過不少異聞,剛才那漢子胃都被撐破了,按正常情況說,就算這人不死,肯定現在也是腹中疼痛難忍,怎麽可能坐起來跟個沒事人似的?
“栓子,你快說呀,你沒事,讓大櫃和劉爺帶上你呀!你說句話呀!”
喵嗚……喵嗚……趴在那咻肩膀上的黑貓情緒焦躁不安,渾身油光锃亮的毛兒都炸了起來,一條大尾巴不安地搖晃着。
“快回來!别靠近他!!!”那咻大喊提醒那人。
這時候,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翻身上馬了,馬兒們情緒也有些反常了,後蹄不停地在地面上踢踏着,若不是主人還嘞着缰繩早就跑出去了。
栓子站了起來,眼中閃爍過一抹兇茫,突然張開嘴嗷嗷大叫,他的狂叫立刻驚了馬兒,二十多匹馬再不受背上的主人控制,瘋狂地沖了出去。
“啊!!!!”背後一聲尖叫傳來,當所有人再回頭去看的時候,栓子已經把同伴撲倒在地瘋狂地啃噬着他的脖子,一大塊血肉被他咬了下來立刻吞進嘴裏,然後根本不容同伴反抗,死死按住趴在同伴身上吸食着他的鮮血。
“快走!快走!誰也不許回頭!”劉麻子槍法準,一隻手揮舞着馬鞭,一隻手端着獵槍,回頭扣動扳機。
一槍斃命,栓子的腦袋被打爆了,可他的同伴已然被他咬的血肉模糊,肯定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