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初春,泥土表面的積雪雖然漸漸化去,但下邊都是凍土,草場上還能跑馬,這要是再過一個月,恐怕這二十來号人現在就已經被泥潭沼澤所吞沒了。
諾爾湖在大草原上被稱作是“長生天之眼”,湖面寬闊,水流平緩清澈,是草原上牛羊的聚集地。
茫茫大草原,海天一線到處是翠綠色的青草嫩芽,大夥死裏逃生,心中怅然,一直走到了下午一點多鍾,人也疲了馬也累了。
“程峰,咱可沒吃的了,咋辦?”劉麻子說。
其實不是劉麻子準備不充分,按照原定路線他們在大草原上要經過數個牧場,可以從老鄉手裏買點奶酪和牛羊肉。但中途更改路線,已經把帶來的那些幹糧吃光了。草原上春天不缺水,可你要說吃的東西,除非是腳下翠綠色的青草。
“讓兄弟們忍忍吧,晚上五點左右可以進入諾爾湖,到時候敞開肚子吃。先讓馬兒們吃飽了抓緊時間趕路!”馬程峰吩咐道。
大夥早上疲于奔命,又在馬背上颠簸了小半天的功夫,肚子裏餓的咕噜噜直叫喚。一個個捂着肚子坐在青草地上看上頭頂飄過的白雲發呆。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大夥立刻兩個眼珠子閃爍起光芒沖了上去。
“大櫃,劉爺,你們瞅瞅,這片有蘑菇!還挺香呢!”
馬程峰等人跑過去一瞅,在一片濕潤的窪地前,果然泥土中生長着許多白蘑菇,白蘑菇一片一片的,又大又肥。
“好香啊!!!大櫃,咱也不能空着肚子趕路呀,要不烤點吃吧?”兄弟們一個個低頭忙碌地采摘着噴香的蘑菇。
“烏尼,你是草原人,你應該認得這些蘑菇吧,你給大夥看看,有沒有毒?”馬程峰問烏尼說。
浩瀚的大草原上生長着無數種之輩,足有上萬種之多,别看烏尼是土生土長的察哈爾人,可也不能全都認得呀?再說了,蘑菇的種類多,講究也多,有些蘑菇明明無毒,可搭配着某些食材一起吃,就成了要命的毒物;還有一些明明有毒,但熟了以後營養價值豐富。
“大櫃,這蘑菇其實很好辨認,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有毒,反之就能食用。”烏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春天長在窪地中的菌類。
這些白蘑表面沒有斑紋,菌冠寬大肥厚,而且香氣撲鼻,勾的人肚子裏饞蟲直往外爬。
它的那種香味很特殊,不是普通菌類蘑菇的那種清香,而是類似于某種肉類的香味。那氣味就跟……就跟誰家鍋裏邊炖肘子似的。
馬程峰低頭摘下來一塊,就往嘴裏塞。那咻趕緊奪了過來,摔到地上。“你先别吃!你不覺得這蘑菇的香味有些特别嗎?”
“應該沒事吧?你看,上邊并無斑紋,也沒有豔色,跟咱們平時吃的白蘑菇差不多呀?”馬程峰說。他手中拿着蘑菇,那香味愈發的濃郁起來。
那種香味幾乎難以言表,就好似是罂粟花一樣,聞着它香噴噴的氣味,所有人的哈喇子已經淌下來了。那咻也想吃,也忍不住,可他回頭一瞅,自己那隻小黑貓躲得老遠,根本不願靠近白蘑。
貓兒的嗅覺比人靈敏,若真是人間美味,它肯定第一個沖上去吃。不但黑子不吃,就連馬兒們也是敬而遠之不願靠近。這讓那咻心中生疑。
“大夥先别吃!千萬别吃!可能有毒!”那咻大喊。
“那兄,你多慮了,你來聞聞多香啊?這就是人間美味呀!你知道嗎?蘑菇又稱作素肉,裏邊的營養價值很高的。這些是純天然的美味,沒有農藥化肥,吃吧!”馬程峰平時可不貪嘴,可這次不知怎麽了,就是無法抵禦白蘑的香味的誘惑。
那邊,兄弟們已經支起了鐵鍋,煮了滿滿一大鍋的白蘑。水一燒開,裏邊咕嘟嘟冒泡,肉香撲鼻而來,比剛才更香了,那氣味簡直香飄千裏。這些鐵骨铮铮的漢子再也忍不住,沖上去圍着鐵鍋躺着哈喇子,恨不得伸手進去直接撈出來吃。
“哎哎哎?你們幾個像話嗎?我和大櫃還沒吃呢!讓開!”劉麻子拿着一個小碗和勺子推開人群走了過來。
“劉爺,您這麽說就不對了,咋地?您和大櫃是人,我們就不是人啊?憑啥有好吃的先可你們來呀?”誰知,一貫對他誓死效忠的手下竟然把他推了出來。
“瑪德!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想造反是不是?”劉麻子大怒。
“弟兄們,我們不幹了!特麽的,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日子真是夠了,連吃都吃不踏實,他劉麻子就是地主老财!”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了嗓子。這一嗓子,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響應,大夥竟然紛紛端起獵槍用槍口對準了劉麻子。
“你們……你們?你們反了嗎?”
“劉爺,我們不敢,隻是這鍋菌湯您和大櫃怕是吃不着了。”
馬程峰在一旁眼睜睜看着所有兄弟隻爲了這一鍋蘑菇湯竟然大打出手,心中也有些詫異了。這些家夥都是跟着劉麻子出生入死幾十年的老人了,怎能突然反水?若是因爲吃的,大可不必呀!早上剛吃過幹糧,就算餓上一頓也沒事,而且劉麻子對他們曆來不錯,平時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現在怎麽能這麽對他?
“麻子叔?算了,算了,随他們去吧,别因爲點吃的壞了和氣。”雖然嘴上這麽說,可馬程峰依舊止不住哈喇子直往外淌,那鍋蘑菇湯實在是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