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尼雖然不願進大黑山,但馬幫裏有馬幫的規矩,隻要馬幫上路了,一衆兄弟的生殺大權就掌握在大櫃手裏。這是關東馬幫千古不變的規矩。他說話的時候距離馬程峰也就是四五米遠。
“大櫃,這裏是被長生天所遺忘的惡魔之地呀!自古以來,沒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大黑山的。如果咱們現在沖出去與那群馬匪拼殺還能有一線生機。”烏尼不是妖言惑衆,若不是看在劉麻子的份上,恐怕他早就棄馬程峰而去了。
“烏尼,你不用再勸我了,我……”馬程峰嘴裏話還沒等說完呢,突然就見烏尼身後的霧氣中亮起兩個光點來,那明明就是某種動物的眼睛!來不及讓他躲閃了,那家夥距離烏尼太近了,馬程峰瞄了下,嗖地下甩出了手中七星刃。
烏尼都看懵逼了,以爲惹惱了馬程峰要宰了他呢,他閉上眼睛,隻覺得耳畔刮來一股勁風,七星刃擦着他的頭皮飛了過去,緊接着,噗嗤一聲,一股猩紅的液體染紅了他的衣衫。随之,一個大家夥就重重地靠在了他的背上。
他哆哆嗦嗦地慢慢回過頭去,隻見一個狼頭搭在他的肩上。那狼剛才已經人立而起,從他身後張開了大嘴,正要咬他的腦袋,馬程峰眼疾手快,先下手爲強,一刀飛出去,七星刃插入它的腦殼了結那畜生。
那是隻灰狼,他雙目閃爍着陰冷的兇光,半張着嘴,露出鋒利的犬齒,嘴裏又是哈喇子,又是血滴答到烏尼肩上。
馬程峰走上去拽起七星刃的刀把,一腳重重地把狼屍踹開說:“看見了吧,不是什麽惡魔,是草原狼!”
“多……多謝……多謝大櫃救命之恩!”
從眼下情況看,丢失的兩個人肯定是被狼群撕碎了,就算找到也隻能是他們殘缺的碎骨。
山谷中十分寂靜,這種靜是不正常的,靜的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站在山谷正中央,心中會莫名的慌,總覺得四周山霧中都隐藏着吃人的惡魔和猛獸。就算是馬程峰也覺着有些恐慌。該死的那咻,把自己叫到這兒來幹嘛?現如今可好,就算是想改道也走不了了,那夥草原馬匪堵在進山口,沖出去都得變成活靶子。
這種時候,誰都不敢放松警惕,兄弟們全神貫注地守在山谷入口處,一眨眼就到了四點多。風停了,落日殘陽把茫茫大草原晃成金燦燦的顔色。那群馬匪不知爲何,也慢慢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前邊進去的這倆人肯定是沒救了,無奈,馬程峰隻好跟烏尼退回進山口。
“程峰啊,看來烏尼說的沒錯,這大黑山裏邊肯定有說法,你看,那群馬匪撤了。”劉麻子說。
“天色還早,距離日落還有一個多鍾頭的時間。麻子叔,您帶着兄弟們現在這兒守着,我帶常家兄弟進去探一探,如果大黑山中沒有其他危險,我看咱們最好在日落前出去。”
“那你千萬當心!草原狼兇猛狡猾,你們多帶點子彈。”劉麻子囑咐他說。
這一次,馬程峰隻帶了常老大和常老二。三人舉着火把朝山谷中摸索而去。在這種地方,手電筒的光線也不算強,還不如火把好用,碰到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火有時候比槍還管用。
山谷中視野很差,山霧比白天時候還濃,三個人背靠背慢慢朝山谷裏摸索着,就見霧氣中全都是星星點點的亮光,那些應該都是狼的眼睛。
“媽的,我先幹死幾頭,讓這群畜生知道知道咱的厲害!”常老二脾氣火爆,端着槍就要打。
“二哥你還是省點子彈吧,隻要咱們打着火把,狼就不敢靠近。趕緊找路重要!”馬程峰說。
山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三人越走越遠,好在山谷中隻有這麽一條道。前邊,山谷逐漸呈上升趨勢。碎石間隐約可見一把把鏽迹斑斑的槍散落着。這種槍馬程峰在抗日電影裏見過,漢陽造。
越往裏走漢陽造就越多。這讓他想起來昨夜在七号林場時劉麻子提起的那個段子,民國時候熱河都統湯二虎的一個加強連進了大黑山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難道這些槍是60多年前留下的?
馬程峰撿起一把一瞅,槍膛裏邊還都壓着子彈呢,也就是說,那一個加強連的士兵遇到了突發危險連槍都沒來得及開。
“大櫃?你看這邊?”馬老大舉着火把好像在角落裏發現了什麽。
三人跑過去舉着火把一瞅,竟然是一具白骨,那白骨身上連衣服都沒有剩下,渾身的骨頭幾乎已不成型。
“這邊還有。”
“啊?我的媽呀!!!怎麽這麽多?”
三人竟在山谷中找到了上百具白骨,這些白骨骷髅都沒有穿衣服,距離那些漢陽造也不遠,如此分析,可能就是當年神秘消失的那個加強連。
“程峰,你說會不會是那些草原狼幹的呀?”常老大脫了口唾沫,後背汗毛倒豎起來。一個加強連少說也有一百五十人,這麽多人都被狼群啃成了骨頭,更别說他們三人了。
馬程峰說你們别胡思亂想了,肯定不是草原狼幹的,你們沒發現,咱們走到這裏就沒見過狼的影子嗎?一個加強連那麽多人,都有槍在手裏,就算遇到狼群也不會全軍覆沒。
“大櫃,這大黑山裏是不是太邪乎了?就咱們三個進去……”不是常老二膽小。山谷中白骨累累,面前是一片片的白骨屍骸,放眼望去簡直就是人間煉獄一般可怖,任憑你膽子再大,能不害怕嗎?
“常二哥,咱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幸好我與麻子叔臨時決定改道大黑山。你們想想,如果咱們的馬幫現在還走在草原上是什麽下場?剛才你們看到了,那三十多号馬匪已經追到眼皮子底下了,大草原上一望無際,無遮無掩,一旦咱們雙方槍戰,咱們必然吃虧!現在咱們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