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歸鄉心切,也顧不得列車員阻攔,推開車窗就蹦了下去。
列車外大雪茫茫。東北的雪永遠是南方人無法想象的,深到個什麽程度?在農村一腳下去,雪都能沒過膝蓋。看電視裏的北方雪景覺着挺好看的,可真讓你在雪地裏行走數分鍾你就受不了了。
三個孩子都不嬌氣,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踩着吱呀作響的積雪,背着小包就朝家鄉的方向走去。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荒山野嶺中人迹罕至,鳥獸皆無。三人在雪地裏留下三行腳印,腳印延伸至山嶺中最後消失。以前舊社會,東北人說西北風刮着大煙雪,這就好比是南方沿海城市的台風那般惡劣天氣了,這種天氣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出門。
老爺嶺不算高,但群山峻嶺交錯,一到了晚上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小時候馬程峰經常跟小夥伴們去老爺嶺前山玩,不過都在天黑前回家。一般像這種野山溝子都不乏被老百姓添油加醋傳出幾個黑段子來。據說古時候老爺嶺裏住着隻狐仙,那狐仙修行數百年隻爲等上一世與它有一面之緣的窮秀才。
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窮秀才轉世後恰好途徑這片山林再次遇到了美麗的小狐仙,二人一見傾心海誓山盟,隐居在山林中過着神仙眷侶的生活。可後來,有一個法師經過此處嗅到了狐仙的氣味,當時狐仙已經爲秀才生了三個孩子了。那法師不問青紅皂白把狐仙打回原形,并當着秀才的面剝了狐仙的毛皮。秀才爲妻報仇殺了法師然後上吊自盡。
後來他與狐仙所生的三個孩子全都考取了功名,數年後衣錦還鄉擴建老宅爲“胡老爺府”。
現如今,老爺嶺裏還能找到一棟老宅,不過老宅早已無人居住成了荒宅,也不知道是不是段子中的那個胡老爺府。
暴風雪越下越大,如同小拇指甲大小的雪粒子刮在人臉上如同刀割一般。三個孩子越走越遠,最後走的渾身已經沒知覺了,不是累的,而是凍的,零下三十多度的極寒天氣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天色暗了下來,荒野間除了他們三人再沒有任何喘氣的生靈,翻過這片山就已經可以望到梨樹屯了。
“嘿嘿……慧芳,阿姨做的小雞炖蘑菇是不是特别香啊?我都流口水了。”趙來運肚子裏咕噜噜響。
嗷……嗷……突然,蒼茫的山林中傳來了一聲聲凄厲的狼嚎。三人猛地打了個哆嗦。馬程峰回頭睜開鬼瞳一瞅,山嶺下狼群已經順着他們留下的腳步追了上來。
“程峰咋整啊?咱遇上狼群了!”慧芳吓的拽着馬程峰的袖子就不松手。不是她膽小,冬天在山林中遇到狼群那是要送命的!别說他們了,就算是獵戶也跑不了。狼群到了冬天沒食兒吃,一個個眼珠子都餓綠了,見到吃了就蜂擁而上,就算是有槍也抵擋不住。
“跟我走!山頂上是胡老爺府!”馬程峰帶着他們二人就往山上跑。但兩條腿的人豈能跑過四條腿的狼?沒多大會兒功夫身後就已經見到了狼群的蹤影。山勢陡峭,再加上腳底下都是積雪,人一着急就往下滑,跑五步往後滑三步。
馬程峰亮出七星刃,推開他倆說:“你倆先上山,别管我!”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也知道他倆再婆婆媽媽下去隻能拖累馬程峰,二人相互攙扶着在雪地裏連爬帶滾踉踉跄跄地朝山上那棟古舊的老宅跑去。
沒了兩個累贅,馬程峰施展千裏一夜行,雙腳踩在雪地上隻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他在雪地上健步如飛,孤身一人引着狼群朝相反方向跑去。狼群嗅覺極其靈敏,在身後緊追不舍,馬程峰雙手抱住一棵大樹嗖地下就蹿了上去,下邊幾十頭狼隻好坐在雪地裏眼巴巴望着獵物。暫時算是安全了,隻要捱到天亮狼群自然也就離開的。
可老宅那邊遲遲沒有亮起火光,這讓馬程峰十分擔心。這老宅的故事已經傳了幾百年了,人們口口相傳越穿越邪乎,有的還說見過老宅裏胡老爺的鬼魂出沒,所以這麽多年來,連獵戶經過也不敢靠近。
馬程峰經上次古墓探險一劫也有了經驗,随身腰間都會纏着着一根結實的布帶,他解下布帶拴住七星刃的刀把,瞄準了守在樹下的頭狼甩了出去。七星刃鋒利無比,一刀插進了頭狼腦袋裏,可憐的頭狼凄慘地嚎叫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群狼早已饑腸辘辘,血腥味引的它們口水直流,狼性兇殘嗜血如命,群狼蜂擁而上,竟把還沒有斷氣的頭狼活活撕成碎片,吞噬起同伴的殘屍。
馬程峰趁機從樹上蹦了下來朝着胡老爺府跑去,身後一匹死狼應該還夠它們吃十來分鍾。
馬程峰跑到半山腰時候這才看見山頂的胡老爺府中亮起了火光,他這才長出一口氣。
趙來運和張慧芳手舉着松木火把正站在老宅門前張望着山下,見馬程峰回來趕緊沖了下去。
“程峰,我們快回家吧!”
“不行,今晚回不去了,多找點幹柴,今晚我們就在這兒過夜了。隻要火不滅狼就不敢進來。”馬程峰推門走了進去。
老宅中一副破敗之景,看樣子已有許多年沒人進來過了。最近一次應該是“紅色革命”破四舊的時候,屯子裏的紅小兵進來過,聽說是砸了胡老爺的靈牌位,不過那幾個紅小兵回家後連日噩夢不止,沒幾天就死在炕上了。
因爲是寒冬臘月,所以也感覺不到老宅中是不是有陰氣。山裏的暴風雪還在下着,老宅中到處都是積雪,好在這老宅平日裏沒人敢來,屋中瓦片尚存,勉強可遮風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