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刃乍現!福守緣下意識的捂住心口令陳峰有一絲不忍,可他憋了很久的郁氣實在是不吐不快,他轉過頭,沒有停下。
……
從福守緣彰顯出身心的強悍開始,陳峰就忍不住思量起自己強過前者的地方,對生命的深切珍視正是其中很重的一點。但這一點所需的痛苦忍耐力他的确不足,幾次丢人的暈哭是抹不去的事實,這讓他的心态混合着相當程度的複雜難堪。
恰于此間,前者明知心性之事通常難以一蹴而就卻還不斷的催促他改變,他怎能不憋屈。
我已經明确說過要改變,我已經在努力了,你看不到嗎?起碼這點上我比你曾經的猶豫爲難要強吧!
可光這兩點我知道不夠,所以請你别再一副淡然操心的模樣,那樣仿佛是在反複的提醒着我,我是多麽的軟弱而你則高高在上怎麽也追趕不了!這讓我很不爽你知道嗎!
你以爲你在發光發熱,可光芒太亮太熱也是會傷人的!
……
并未在回憶的拉扯中恍惚太久,福守緣很快醒轉過來靜靜聆聽着陳峰的郁怒,從中感知到了後者更多未盡的積郁,而此時戰鬥已臨近最殘酷的攻塔階段,他必須速戰速決了。
“我不如你的地方多了,我一直這麽說,我很認真!而現在是我在逼你嗎?不是!是你自己對自己的要求太高!再說就算是我在逼你又怎樣?我可不會停步,難道你要懈怠下來被我趕上?”
你,你還是這樣,哪怕我先用回憶殺擾亂你的心緒,你的眼光言辭也還是能夠直指要害……可就是這樣才真的讓人很不爽啊!
是,你說的都對,把壓力換個好看的包裝從我追趕你變成你追趕我也算很巧妙的給了面子送了台階……但這些全都沒用!
沒想到吧!你想問題的深度也并不是能夠次次到位,不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把道理捏在手裏就能擺平的嗎?
因爲人,是可以不講道理的!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
呼!爽多了。
……
“說話呀,怎麽感覺你在偷着樂?什麽心态?”
完全不懂了吧,哼。
此刻的福守緣的确是摸不着頭腦,那麽千回百轉的心态變化誰能摸得透,這一秒來個神仙也看不懂啊。
“你猜。”
“猜你妹啊,想通了就滾一邊兒去。”
“道理是通了但沒用,我現在還是看你不順眼外帶對自己意見很大,我樂的是其他事兒。”
“反正我不用多說了是吧。”
“呵呵,暫且先放過你。”
眼看敵人越來越少,二者的心思都不免轉移不再多言,這事兒先擱着,心情好壞有無争吵并不會滞礙兩人的交情和該有的奔走支援。
……
34,15,6,2,1。
殘忍的前景重現,身處水晶樞紐中并未得知單一全滅一路不能回歸的士兵們,先是紛紛祈求回歸,而後絕望。
陳峰突的提速往防禦塔沖去,卻被早有預料的福守緣卡位攔住了兩秒多,在後者精确的判斷走位之下,沒想到會被堵而未預留位移技能的他,沒能最先步入防禦塔攻擊範圍。
陳峰勃然大怒!
“我能減傷能撤退能複活!憑什麽不讓我先去扛一會兒!”
“複活時間随等級提高,再算上從泉水趕來的時間,這當中你能對防禦塔造成多少傷害?劃算?”
“提到複活隻爲說明我的資本,你不要混淆概念!”
“不然呢?攻塔的時間不短,你一開始就殘血,敵方中下路英雄會放着這麽好的機會不來占便宜?”
默然片刻,陳峰忽的擡頭斜了福守緣一眼,語氣怪異。
“敵人兇狠,你想的周全,單單就我們的英雄是吃素的。”
避讓了陳峰的挑釁,福守緣的視線追随着被攻擊的同胞。
“戰況瞬息萬變難以把握,容不得我們有半點失誤,若你非要昧着良心說保證不出問題,下一波我不攔你,就任你去品品更加痛苦後悔的滋味。”
沖動的言語哽在喉嚨幾欲噴薄!可終歸,又咽了回去。
見此,福守緣欣然降低了音量。
“沒你坐鎮,同胞們就成了敵方英雄砧闆上的魚肉,忍忍吧,這樣的事以後還要經曆很多。”
但這太難了。
“爲什麽你就能一次次的挺過去?我卻總在崩潰的邊緣!”
逮住這個時機,福守緣問出了關鍵之所在。
“我隻是更自私些,是我比不上你……想走下去,就面對心結敞開說說吧,爲什麽那麽見不得他人的犧牲?”
沉默許久,同胞的絕望犧牲時刻沖擊着陳峰,細微的改變其實早已悄然積累,而此刻他心理上的劇烈起伏化爲強大的推力助他越過了蘊生變化的心理臨界點。
……
“我出生在一個封閉的小山村,叫回命谷。我有一個好朋友不嫌我胖,小時候天天陪我玩兒。有一天,她爸爸死了,她一直哭。七天後,她媽媽也死了,這次她沒哭,她在靈堂呆坐兩天兩夜直至昏厥。那年我九歲,比她小三歲,傻乎乎的什麽也不懂,隻知道她很傷心,我是她的好朋友,我也應該很傷心,我就陪她哭。可我真的不傷心,我不哭的時候就扳着指頭數,她多久後能高高興興的陪我玩兒。”
陳峰擊打着防禦塔的手顫顫巍巍。
“後來我約她玩兒,她拒絕了,還勸我好好練功,不然會死。我回家哭鬧,爸媽也警告我得勤奮練功了。太小了不懂死的可怕,我那時滿心是玩樂,所以我是被禁足在家整整三年。而突然有一天我爸媽放我出門,我興奮的去找她。她更漂亮了,可那是遺像啊!那個瞬間我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傷心,我終于真的哭了出來,我終于不會隻喊着……你陪我玩兒吧。”
淚流幹,陳峰佝偻着身子,渾身肥肉顫起了波浪。
“再三年,我爸媽也走了,他們用生命改良了功法,隻爲替我探出生路……守着爸媽不知哭了多久,我想我也該死了吧,可我活了下來。全谷人先後離去,老人、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而我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活着看着送着痛着。”
今昔,一樣的活着看着送着痛着!
“最終僅有我和村長爺爺活了下來。村長讓我給全谷人守靈一年,接着就把我趕出了山谷。我來到外面的世界,每逢遇人去世,心裏還是會難受,難受到痛,有時痛的昏在路邊。這樣不好,可我不願也不能抹去山谷留在我生命中的印記。我隻怕有天不夠疼了,卻是回憶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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