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岚隐隐覺得,四面八方都有一陣涼意侵襲而來,寒冷刺骨,由指尖慢慢地滲透自己的四肢百骸,直達内心深處,再由不斷加速跳動的心髒,傳達到身上的每一根毛細血管裏,所有汗毛都直直地倒立起來。
就在他的頭頂,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看,他不敢亂動,更不敢轉身,生怕一轉身便跟一個臉色煞白的不人不鬼的東西碰個正臉。
但是,内心的恐懼由于周外的黑暗越發加深,他沒有辦法,隻能硬着頭皮當什麽都沒看見,确實也沒看見,走過去開關的位置,哆嗦着手摸上了開關,再次用力将其中一個按鈕“啪”一聲打了下來。
看到光芒,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屋裏什麽都沒有,可能是自己太過于敏感了。
“嘿,什麽都沒有,自己吓自己,不好玩。”夜岚一臉輕松地說,走近了鋪着白色床單的床邊,看了一眼窗外晃動的樹影,差點又吓了一跳。
“真是的,沒事種幾棵樹在窗外幹嘛,真是服了城裏人。該種樹的地方寸草不生,不該種樹的地方讓狗撒泡尿都有選擇困難症!”夜岚沒好氣地嘟囔着,一邊整理床鋪。
旁邊放着的衣櫃,裏面應該有浴巾或者換洗的一次性衣服之類的,夜岚便打開來看了看。
“咦,怎麽會有女人的衣服?還是紅色的睡衣,呵呵……難道是旅館還提供特-殊服務?”夜岚自顧自地說着,頓覺好笑。
“還有,這是……内衣?咦~”夜岚一看,居然是女人的内衣,好像拿到晦氣的東西一樣将它丢到地上,又忍不住好奇起來,想了想還是撿起來放回櫃子裏了。
終于在中間層找到了一身男士的短袖套裝,隻能将就着穿一晚,明天換回自己的衣服了。
“嘿,洗個熱水澡,安安穩穩睡一覺,神仙也不過如此啊!”
“白教授那老家夥,窮酸得要命,不對!是摳得要命!大冬天的,居然一個星期都不洗一次澡,我大老遠回去一趟,還要我洗冷水,還好身子骨硬朗,從小磨砺多,不然現在也半隻腳伸到黃土裏面去探地府了。”
“也不知道他那髒得黏起來的胡子吃飯的時候是不是還要用個夾子給夾起來,不然粘到飯粒了,是吃還是不吃,唉……管他連胡子都一起吞了呢,又不是我的事。”
夜岚邊做事情,邊喋喋不休地嘟囔着這段時間以來心中的不滿,也算不上是抱怨,隻是事實如此,他不過是恰當地發洩一下罷了。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身後的一個角落裏,就在床頭的另一邊,一個眯着眼睛瞧着他的女子已經暗暗地伸出了魔爪。
“好了,洗澡了,睡覺。”說完,轉身走進了用蒙砂玻璃做隔斷的淋浴間,随手關上了門。
身後的一抹紅色身影,眼神迷離,又帶點兇狠地走向淋浴間。
隻見她身上穿着的一件吊帶睡衣,跟夜岚剛才撿起來的那件如出一轍,火辣辣的紅色,性感柔滑。
她渾身的皮膚白皙,泛着點鐵青,好像氣血不足的樣子,赤着腳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淋浴間。
而裏面的夜岚已經開始脫衣服,從外面隻能隐隐約約地看到一個輪廓在動,因爲玻璃是蒙砂效果的,隻能半透着他的身影。
“唉,還好不透風,不然吹冷風進來可得冷死了。”夜岚僥幸了一番。麻利地将身上的衣服盡數脫去,挂在一旁的挂鈎上。
滿心歡喜地将花灑的開關扭動,對着自己的身子一沖,頓時冷得他跳腳,慌亂地将開關推回了原位。
“媽蛋!怎麽是冷水?!”夜岚冷得渾身發抖,哆嗦着嘴唇罵到。
“紅色是熱水,綠色是冷水。”一個悠悠的聲音突然響起,夜岚豁然開朗地将開關推到了紅色那邊。
一臉感激地笑起來說:“嘻嘻,謝謝!原來還有熱水冷水之分,我以爲熱水器出來的都是熱水呢。”
他得意地開始洗起來,先弄濕了頭發,使勁地搓着,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麽,猛地地甩了甩頭發。
愣了一下子,轉身掃視了一圈淋浴間,奇怪地說:“剛才誰說話來着?難道是熱水器也有聲音系統?聲控的?”
無人回應,空間内除了氤氲的熱汽,就是他一個人了。
“啥都沒有。”夜岚又繼續清洗起來,擠了一點放在旁邊的沐浴露,往身上一抹,一股花香淡淡的,甚是好聞。
“還是城裏人會享受,沐浴露都是清香型的,在白教授那裏,洗衣粉都用上了,真是夠摳的。不過也對,他那滿是泥垢的皮毛,不用洗衣服搓不幹淨,還得用超強去漬的,不然,那毛發洗出來,還得挂滿着泡沫。”
又是一番調侃,忍不住好笑,卻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清香味消失了,低下頭,赫然看到紅色的液體流滿了全身。
“啊~”夜岚尖叫起來,整棟樓都被他的高音震徹了,仿佛再大一點聲音就會震塌了天花闆一樣。
“啊”了好半晌,他才發現,叫也沒用,冷靜下來找找問題出在哪裏,他伸過手,哆嗦地拿起那瓶沐浴露,仔細看了看,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沒理由啊,見鬼了?不行,太吓人了!”夜岚這才想起剛才樓下那個美女說的話,這個房間好久沒有人住過了,該不會真的是被鬼給霸占了吧?
這樣一想,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由得一顫,打斷了自己越來越恐怖的想象,再次打開花灑,沖洗幹淨,圍着浴巾出來,連那套短袖都沒有穿上。
“太恐怖了,該不會是誰爲了捉弄我,連紅墨水都用上了吧?”夜岚一邊說着,一邊擦拭着身上的水滴,直接抽起床上的白色床單鋪到自己的身上,這才沒那麽冷了。
一屁股坐在床上,還有想着剛才的事。
“嘎吱~”一個分明的聲音突然響起,就在房間内,夜岚猛地四處查看,除了窗外婆娑的樹影,根本就沒有什麽動靜。
“難道是我真的太敏感了?”
“嘿,真是多慮了!傻大個和花捷豹他們都在附近,還怕真的有鬼不成。睡覺!”說完,倒頭就睡,扯了扯單薄的被單,将自己整個人都包裹住,這才閉上了雙眼。
而室内的那盞燈,又開始忽明忽暗起來。
過了十幾分鍾,聽到夜岚均勻的呼吸聲後,床頭的衣櫃倒出來一個紅衣女子,直直地站在床邊,看着他恬靜的睡顔。雙手慢慢地伸向夜岚已經溫暖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