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齊王殿下是不願行個方便了。”方紫岚冷聲打斷了慕初霁的話,仍是一副嬌弱模樣,氣質卻與之前判若兩人。
慕初霁神情一滞,眼中閃過一抹玩味之色,“我若不願,世子夫人待如何?”
方紫岚沒有回答,轉向慕容詢道:“王爺,借您的令牌一用。”
“世子夫人,你要做什麽?”慕初霁微不可察地變了臉色,慕容詢亦輕輕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方紫岚,不可輕舉妄動。
“王爺素來穩重,自是做不出持王府令牌闖宮之事,我就不一樣了。”方紫岚勾了勾唇,神情近乎倨傲,“我新嫁的夫君就在宮城之中,若是見不到,寝食難安。”
她說罷,忽然俯身将慕容詢從地上扯了起來,與此同時迅速地拿走了他腰間的令牌,“王爺,這令牌便算是我偷的。待回府之後,要殺要罰,悉聽尊便。”
慕容詢面露驚色,想他叱咤沙場大半生,什麽樣的高手沒見過,如今卻被一柔柔弱弱的女子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不說,甚至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取走了貼身的令牌。
這位方三小姐,不僅不似傳聞中那般一無是處,而且也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甚至可以說是深不可測……
一旁慕初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世子夫人,你……”
方紫岚并未理會呆愣在原地的兩人,拿着令牌徑直走到了宮門口,對侍衛道:“你們都看清楚了,還不快放行?”
“慢着。”慕初霁神色一凜,“你們也都聽到了,世子夫人的令牌是偷來的,算不得數。”
“算不算數,齊王殿下說了不算。”方紫岚不曾回頭,仍舉着令牌,與守門的侍衛僵持不下。
慕初霁求助似的看向慕容詢,卻見他躊躇不定,剛想再勸兩句,就見方紫岚像是沒了耐心,手持令牌闖了進去。
見狀慕初霁雙手緊握成拳,沉聲道:“忠正世子夫人闖宮,意圖不軌,給本殿把她拿下。”
“我看誰敢?”慕容詢攔在慕初霁身前,威勢全放,雖鬓發全白,但仿佛仍是當年天下盛傳的汨羅戰神模樣,神擋殺神,佛擋弑佛,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慕初霁嘴唇翕動,私下裏的稱呼脫口而出,“先生……這是做什麽?”
“齊王殿下,如若清兒有什麽閃失,我此生都不會原諒自己。”慕容詢說着,行了一禮,“爲父之心,還望殿下體諒。”
慕初霁青筋直冒,咬牙切齒道:“先生,早知今日,當初……”
“請殿下慎言。”慕容詢站直了身體,挺拔如松,“忠正王府忠于慕氏,忠于汨羅,此志永不移。”
他話音落下,便見方紫岚的身影消失不見,終是松了一口氣。
“讓開。”方紫岚一路手持王府令牌,卻也并非暢通無阻,然而她還是生生闖了進去,闖到了無極殿前。
一個女人握着她的手,她怯生生地問道:“珍姨,這是哪兒?”
被她喚作珍姨的女人定定地望着她,直看得她發怵,不知過了多久,才開口道:“小岚喜歡我家天兒嗎?”
她沒有答話,女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小岚,天兒是你唯一的宿命。天兒的皇後,隻能是你,你知道嗎?你這一生,隻能愛他護他,明白嗎?”
女人說着話,面上的神情近乎瘋魔,她似是害怕想要甩開女人的手,奈何人太小力氣不夠,反而被女人拽得更緊了,她高聲喊着“不要”,卻沒有任何人理會她。
随後夢境又是一轉,杏花煙雨江南,她撐一柄油紙傘對身邊一衆哆哆嗦嗦抱成團的孩子道:“即今日起,我紫秀護着你們,若有人傷你們一毫,我必還十分。”
“秀姐姐!”小孩的哭鬧聲不絕,卻已是另一個場景。
她皺着眉頭從懷中取出一包金梅花,随手丢了過去,“自己拿着玩,别煩我。”
另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哪有你這麽哄小孩的?”
“當初救你們不過一時好心,若哪天煩了,把你們全殺了也說不定。”她挑了挑眉,神情散漫淡漠。
“殺就殺吧,反正命是你救的,這幾年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賺的。”那人似是拿了個藥瓶過來,不由分說地解開了她的衣帶,“上藥了。”
她擡起頭,無論如何都看不清說話人的臉,隻聽那聲音碎碎念叨,“這夏侯家養的小崽子下手怎麽這麽狠?差一點就見骨頭了。”
“下手狠又如何,還不是都被我宰了?”她說着神情中多了一絲遺憾,“可惜夏侯彥沒來,我原本還想見識一下夏侯家最利的刀,究竟是何模樣。”
“來了也得死在你的劍下,不如不來。”說話人沒什麽好氣,她追問了一句,“爲何死的人,一定是他?”
“殺人不就拼個狠字?”說話人聲音低了幾分,“紫秀,我從未見過比你更不要命的人,你是想把自己毀了嗎?”
她沒有接話,而是轉了話音,“替我再做三朵金梅花。等我殺了那三人,便來取。”
“紫秀,那是夏侯家,你犯到他們手上,得不了好。”說話人似是急了,她卻是滿不在乎,“公子下令,我便去做,這是規矩。”
“那若是你的公子有朝一日要你性命,你待如何?”說話人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她笑出了聲。
末了,她輕描淡寫道:“若是他真想要,那就給他吧。”
夢境轉了又轉,她指着一個牌位定定地看着紀甯天,“你當着珍姨的面,還要說謊嗎?”
“岚兒,我從未騙過你,你何苦……”紀甯天争辯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她打斷了,“你要娶榮安王郡主,便殺了我。”
“岚兒,除了你,我還能娶誰?”紀甯天上前一步,拔出她的梅劍架在頸側,“你若不信我,不如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