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無動于衷,隻是伸出了手,“把手給我。”
紅泰勾唇笑得暧昧,捉住了方紫岚的手腕,“怎麽,小美人就這般離不得我?”
“另一隻手。”方紫岚說着,不管不顧地拽過紅泰試圖藏到身後的手,“既是我傷了你,自然要負責。”
她三兩下就把紅泰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這兩日盡量不要沾水。”
“多謝小美人。”紅泰反手握住方紫岚的手腕,她掙脫了一下,然而顧及他手上的傷,終是沒有甩開。
一旁紅荷輕咳一聲,“哥哥,郡主,走了。”
“我不是什麽郡主,過去不是,往後也不會是。”方紫岚淡聲道:“紫秀,或是方紫岚,抑或甄姑娘,随你們怎麽叫都好。”
“我還是最喜歡叫你小美人。”紅泰一如既往的無賴,方紫岚懶得與他計較,剜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路上紅荷忍不住問道:“都是去醉月樓,爲何要分開而行?”
“小美人怕是不想給她堂兄添麻煩。”紅泰懶洋洋的聲音從方紫岚身側傳來,她目不斜視,聲音卻沉了沉,“在醉月樓,我便是千金坊甄氏,大當家莫要搞錯了。”
“大當家?”紅泰低低地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笑出了聲,“小美人,你叫我大當家,爲何這般好聽?不妨多叫幾聲……”
他的聲音原就勾人,刻意壓低了幾分,更透着說不出的蠱惑,尤其是打情罵俏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天然便多了幾分引誘的意味。
若是一般女子,早就要紅着臉躲開了,偏遇上了方紫岚,不僅如老僧坐定似的無動于衷,而且眼中還多了些許嫌棄,仿佛是在說病得不輕。
紅荷咳嗽了好幾聲,眼見無果正欲說些什麽,就聽方紫岚先一步道:“紅荷姑娘,橫豎不過幾句話而已,我無妨。倒是你,别把好好的嗓子咳壞了。”
“多謝甄姑娘關心……”紅荷甫一開口,卻又咳嗽了起來,“這是什麽味道?”
方紫岚冷了神色,望向前方缭繞的黑煙,心中一沉,不由分說便快步而去。
紅泰斂了輕浮模樣,眼中多了厲色,緊跟在方紫岚身後,“小美人,小心點……”
他話音還未落,就見方紫岚停住了腳步,“這個味道,是……”
“火鐮、松油……”紅泰細細辨認着空氣中彌漫的味道,方紫岚如夢初醒般地喃喃道:“沒錯,是磷粉,我爲什麽沒有早些發現……”
“發現什麽?”紅泰扶住方紫岚的肩膀,撐在她身後問道:“小美人,你怎麽了?”
方紫岚失神地盯着眼前的殘破之景,聲音中滿是澀意,“原來是精心設計早有預謀,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便是精心設計早有預謀,與你何幹?”紅泰眉頭緊鎖,手上稍稍用力,“小美人,你醒一醒,這不是你的錯。”
“姑娘千萬别這麽說,我對您有信心。”方紫岚把目光轉向一旁的小環,隻見她捏着裙角,藏在絲帕下的小臉漲得通紅,似是用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她說完見二人沒有反應,趕忙緻歉道:“啊,對不起,我不該插話,二位姑娘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
“晚了,我已經聽到了。”方紫岚輕輕一笑,“而且聽得很清楚。”
小環猛地白了臉色,結結巴巴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
“小環姑娘不必抱歉。”方紫岚面上笑意更盛,“小環姑娘對我的信心,我記下了,多謝。”
她說完欠身一禮,小環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姑娘,您……”
“以後還請小環姑娘多多照應。”方紫岚站直了身體,阿宛湊到小環身邊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别見怪,我姐姐就是這麽個人,最愛嘴上欺負人了。她剛才是逗你的,你别往心裏去。”
小環長舒一口氣,“您二位叫我小環就好。”
“好。”方紫岚微微颔首,“小環不必對我姐妹二人用敬語,都是同輩人,叫名字就好。”
小環猶豫地看向阿宛,見她鼓勵似的笑了笑,便也不再緊張,點頭應了下來。
“對了,我還有些重要的事要與你說。”阿宛話才一出口,小環就極有眼色地以要照顧老爺爲由走開了。
阿宛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小環真是個謹小慎微的姑娘。”
“是啊。”方紫岚看着小環的背影消失不見,轉向阿宛問道:“你要與我說什麽?”
“你跟我來。”阿宛帶着她走到了裝草藥的車旁邊,從草藥堆中拿出了一方木盒,“我方才分揀草藥時發現的,你看看。”
“這不是我們之前準備的,是有人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放進來的。”方紫岚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木盒,映入眼簾的信箋上寫着:方紫岚大人親啓。
她皺眉不語,隻是從盒中拿出信箋,木盒随手給了阿宛。
“是誰偷偷放進來的?”阿宛看向放在信箋下的藥材,撥弄了半晌後,歎了一聲,“不得不說,這人還挺貼心,說句雪中送炭不爲過。”
“是蘇昀偷偷放的。”方紫岚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箋上的内容,“他說自己職責所在,不能和我們一同前來,隻能準備些藥材聊表心意。”
“蘇大人着實有心了。”阿宛把木盒捧到方紫岚面前,她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你這麽誇蘇昀,難道他懂藥嗎?還是說,他放的這些藥材有什麽特殊的功效?”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宛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蘇家祖上都是煉丹的,能至今日公卿之位,就是因爲前朝有位皇帝醉心于長生不老之術,重用了蘇家。加之他們家祖上心思活絡,知道煉丹之術不長久,後代走的多是正兒八經的爲官之路。故而到了本朝,基本沒什麽人知道蘇家這段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