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佑雖然面色仍微微泛紅,但落落大方毫不避嫌的模樣,令慕初霁都是一怔,随即輕笑出聲,“看不出王爺竟也是風流人。”
跟在慕初霁身後的李倩甯正欲發作,卻在看清是李祈佑的時候偃旗息鼓,“皇兄,你……”
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李祈佑懷中的人身上,“她是誰?你們……你們居然……”
方紫岚難得見李倩甯吃癟,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分明恨不得拆了她,卻因她在李祈佑的懷裏,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于是她忍不住笑了,雖然并未發出聲音,但身體是肉眼可見的抖動,而抱着她的李祈佑一本正經地溫聲道:“别怕,我在。”
李倩甯眼見李祈佑這般小心翼翼地珍視懷中女子,不由地火冒三丈,上前一步就要将人從他懷中扯出來,好好看看這究竟是哪來的狐狸精。
不料李祈佑早有準備,側身避開了李倩甯的手,皺眉道:“小甯,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李倩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怒道:“皇兄,你府上左右兩位王妃,爲何還要與宮女厮混,失了體統?你知不知道,倘若李……陛下得知……”
“我知道。”李祈佑沉聲打斷了李倩甯的話,“不過小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他說着,定定地看向一旁瞧熱鬧的慕初霁,“齊王殿下,你在此又是做什麽?”
“與王爺一樣。”慕初霁不動神色地擋在了李倩甯身前,與李祈佑對峙道:“幽會。”
他話音還未落,李倩甯就紅了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卻是渾若無覺,“王爺不是也覺得,此處僻靜,是絕佳的幽會……”
“慕初霁,你閉嘴。”李倩甯厲聲截住了慕初霁後面的話,他勾了勾唇,“倩甯,你總不會敢做不敢認吧?”
他這話說得頗爲輕佻,饒是李倩甯,都變了神色,“慕初霁,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慕初霁面上笑意更盛,“我今日前來,隻是爲了告訴德嘉公主——兩國聯姻,貴國陛下已允。”
他說罷擡手拂過李倩甯的發梢,撣落了一片花瓣,“很快,我便要尊稱公主一句皇嫂了。”
“慕初霁,你……”李倩甯面色發白,慕初霁挑了挑眉,“我尚未來得及恭喜皇嫂,可是令皇嫂不滿意了……”
“啪”的一聲脆響,生生止住了慕初霁的話。李倩甯的手微微顫抖,卻是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慕初霁,往後我若是你皇嫂,定要你生不如死。”
“好。”慕初霁望着李倩甯泛紅的掌心,笑道:“皇嫂高興,怎樣都好。隻是莫要傷了自己,我會心疼。”
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說着半真半假的戲谑話,令李祈佑忍無可忍,“齊王殿下,請你離開。”
“玉成王殿下不必着急,我正有此意。”慕初霁斂了神色,“今日,你我便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眼見就到中秋了,雙方還未談出個結果來,方紫岚不由地有些沉悶。
這日她坐在屋頂上,看着愈發圓潤的月亮,心底一股落寞油然而生,這都幾年了?她連一個中秋都沒好好過,真是天生的奔忙命。
“岚姐姐。”諸葛钰的聲音自檐下傳來,方紫岚利落地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阿钰,你有事找我?”
“不過是和談的事。”諸葛钰理了理衣袖,方紫岚略一打量,隻見他滿臉倦容,她無奈道:“還沒談妥?”
“汨羅新帝又派人送來了新的和談條件。”諸葛钰的神色晦暗不明,“大體的條件沒什麽變化,不過添了一條。”
“什麽?”方紫岚下意識問了出來,諸葛钰垂眸道:“送忠正王世子慕容清入大京,爲質子。”
方紫岚愣了片刻,後知後覺道:“這條件過于針對慕容詢了吧?他能同意嗎?”
“慕容詢稱病,方才在宴上我并未看見他。”諸葛钰輕歎一口氣,“若是添了這一條,誠意便足夠了,其他條件也無法太苛求了。”
方紫岚微微皺眉,“這汨羅新帝真夠狠的,他就不怕慕容詢被逼謀反嗎?”
“且不說慕容詢,這個條件本身,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諸葛钰薄唇緊抿,“慕容清一旦入我大京,日後若是……”
他沒有說下去,方紫岚心中卻是一緊,慕容清日後若是在大京境内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不僅解決了慕初睿的心頭大患,還讓汨羅有了出兵的借口。
“看來岚姐姐也想到了。”諸葛钰的神色黯了黯,方紫岚點了點頭,“但是如今的和談條件……”
“是我們目前所能争取到最好的了。”諸葛钰斂了神色,道:“我已傳書回去,一切全憑陛下定奪。”
“無論如何,我們盡力了。”方紫岚長舒一口氣,“罷了,聽天由命吧。”
“岚姐姐,你信天命嗎?”諸葛钰忽然勾起了唇角,方紫岚也是一笑,“自然不信,我信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當真由得了你,爲何每次中秋……”諸葛钰話剛說一半,就被方紫岚不耐地打斷了,“阿钰,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次和談結束,若無意外,至少能保大京十年安穩。”諸葛钰面上笑意更盛,“想來以後的每個節日,岚姐姐都能安樂度過。”
“承你吉言。”方紫岚說着想起什麽似的,問道:“阿钰,你說百葉寺香火旺盛,當真有那麽靈驗嗎?若當真靈驗,爲何你那海清河晏天下太平的願望,至今仍未實現?”
“所謂願望,願源于心,而望于亡月成王,若非經年累月,如何能稱之爲願望?”諸葛钰展眉勾唇笑得疏闊,“我等得起,有生之年,必得見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方紫岚小聲嘀咕,“也是,若輕易就能實現,還算什麽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