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雅……”堂姐眼尾泛紅,“你可想過後果?此舉之後,便是要與大京徹底決裂,而汨羅并非善類,夾在兩國之間,狄戎之部可有活路?”
“故國家園,早就不複存在了。”爾雅公主的神色漸漸怨毒,“如今的狄戎之部,覆滅了也不可惜。隻要巫氏一族繁榮昌盛,其他的都不重要。”
“既然你意已決……”堂姐緩緩開口道:“那便由我來做也無妨。”
“不行!”爾雅公主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堂姐不由地皺眉道:“爲何?你已經給方紫岚下了蠱,用誰的命……”
“我說不行就不行!”爾雅公主厲聲打斷了她的話,“那蠱以我精血飼養,除了我誰都無法控制,便是堂姐你也不行。”
堂姐猛地反應了過來,“爾雅,你究竟做了什麽?”
“堂姐,無論我做了什麽,都是爲了巫氏一族。”爾雅公主說罷,狠心将她的堂姐推了出去,将房門從裏面鎖住了。
“爾雅,你不要幹傻事!”堂姐喊了一聲,由于怕招來太多人,仍克制地壓了幾分聲音,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爾雅公主坐在桌案旁,将手中的木盒輕輕打開,裏面赫然是一隻蠱蟲。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早在幾年前方紫岚第一次找到她的時候,她便開始設這個局了。指引方紫岚前往汨羅宮廷尋找大祭司,是爲了這個局能夠更完美。
事到如今,不僅她所設之局完美,還有人助她一臂之力,她如何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思及此,爾雅公主拿出刀割開了腕脈,一邊以血飼蠱,一邊嘴裏念念有詞。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行這等厲害的巫蠱之術,但願不會失望。
方紫岚直起身,厲聲問道:“屠城,趕殺大京百姓,逼我開城門,命你們行刺于我,這些都是誰的想法,慕容詢還是慕初霁?”
“呸!”其中一人啐了一口,“就憑你,也配提我們大人的名……”
他話還未說完便是一聲慘叫,方紫岚利落地割了他的耳朵,抓過他的手,掰斷了一根手指,“我就喜歡像你這樣的硬骨頭,可惜……”
她刻意頓了一頓,手上動作不停,直到五根手指都被掰斷,才悠悠道:“這骨頭還是不夠硬,怎麽一掰就斷了呢?”
旁邊一人見同伴鮮血淋漓痛不欲生,哆哆嗦嗦地開口道:“我說,是齊王殿下……”
“慕初霁這小崽子夠狠。”方紫岚淡淡地評價了一句,“這麽歹毒的計策,都讓他想出來了,那慕容詢在做什麽?軍中養老嗎?”
另一人搶着接口道:“忠正王已經在來绮羅城的路上了,這兩日應該到了。”
“到了就好。”方紫岚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如今她确認了汨羅人隻有一路兵馬,并未暗藏兵馬攻打他處,便可一門心思地死守汨羅城了。
她斂了神色,坐到了主座上,“行了,看在你們如此配合的份上,留你們一個全屍吧。來人,把他們拖下去吊死在城樓上,還有那個喂狗的,若是還未來得及剁碎,就一并吊上去。若是剁碎了,就把腦袋吊上去。”
待人都被拖出去後,周朗看向方紫岚,問道:“方大人,那些救進城的百姓怎麽辦?城中怕是沒有地方能收容他們。”
“趁绮羅城還未被汨羅人包圍,你帶人從北門把他們連夜送出城去,還有不願留在城中的百姓,一并送出去。”方紫岚放緩了聲音,眼中隐有倦色,“若是再過個十天半個月,一旦汨羅人圍城,誰都出不去了。”
周朗心下一沉,“方大人,是要死守绮羅城?”
“是。”方紫岚擡手輕按眉心,“我身爲大京越國公,一步都不會退,汨羅人想要繼續進犯大京,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她說着輕歎一口氣,“但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平生所求不過安穩度日,沒必要留在這陪我送死。”
周朗略一颔首,“我明白了。”他說罷轉身離開,卻被方紫岚叫住了,“周副将,送百姓出城勢必會引起軍中一定的恐慌。”
她神情淩厲了幾分,一字一句沉聲道:“我的軍中,絕不許出現逃兵。”
“方大人放心。”周朗神情堅定道:“我們當兵的自是要沖鋒陷陣,護家國百姓的安全,豈有臨陣脫逃之理?”
“好。”方紫岚長舒一口氣,周朗也不再多做停留,徑自走出了大帳。
方紫岚看着周朗的身影消失不見後,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曹副将急道:“我這就去找阿宛姑娘過來。”
然而還未待曹副将走出大帳,阿宛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方大人,我聽人說你受傷了……”
“沒事,死不了。”方紫岚唇角輕勾,阿宛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氣得直跺腳,“這麽多血,你還說沒事?”
曹副将摸了摸後腦勺,忍不住道:“那個阿宛姑娘,老大身上是别人的血……”他說完不等阿宛反應,腳下抹油溜出了大帳。
“你也聽到了……”方紫岚無辜地看着阿宛,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傷也都是别人受的對吧?那我這就走。”
阿宛作勢就要走,方紫岚無奈地喊了一聲,“回來。”
聞言阿宛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來的意思。方紫岚咳嗽了一聲,聲音中多了些許讨饒的意味,“阿宛,我受傷了……”
她話還未說完,阿宛就快步走到了她身邊,“快讓我瞧瞧。”
方紫岚乖巧地伸出了手,阿宛把過脈後長舒一口氣,“還行,蠱毒壓得比較穩,近期應該不會發作。我替你把身上的傷處理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好。”方紫岚點了點頭,任由阿宛動作,不知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