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甫将軍找我何事?”方紫岚開門見山,皇甫鑫微微一笑,“皇甫家不日便要離京回北境了,總該和方大人打個招呼。”
方紫岚冷哼一聲道:“皇甫家來去自由,何須與我打招呼?我可沒這麽大的面子。”
“方大人可是因上官敏一事記恨于我?”皇甫鑫笑了笑,方紫岚神情淡漠,“受脅去京郊大營爲質,是上官敏自己的選擇,天成山行宮中皇甫将軍不過實話實說,我爲何要記恨?”
聞言皇甫鑫啞然失笑,半晌才道:“以方大人之能,想是早就看穿了我的這局籌謀。此番考驗,既是對上官敏,也是對方大人。”
方紫岚饒有興緻地看向皇甫鑫,道:“我若是多說了什麽,曝露了皇甫家,難道皇甫将軍還能以身家性命來搏我身死名滅不成?我孤身一人沒什麽牽挂,皇甫将軍就不一樣了。”
“若是方大人當真毫無牽挂,爲何要護上官敏?”皇甫鑫不答反問,“還有方大人府上那位陪你從北境至京城的醫女,以及暮山關來的表弟。”
方紫岚神情一滞,皇甫鑫意味深長道:“方大人的軟肋,明明白白擺在了台面上。莫說是我,便是旁人也看得出來。”
阿宛愣愣地聽着,一臉茫然道:“你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那是因爲他從一開始就是幕後主使。”方紫岚靠在主座扶手上,神色漠然,“府上出了這麽多事,豈是一個小小管家就能壓得下來的?沒有一個人敢來報我,想來他們靠山不小。”
上官霂臉上是明顯的錯愕,“方大人你……早就猜到了?”
方紫岚冷哼一聲,“若不是你中毒,我也不能确定。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手段,不妨都用出來讓我瞧瞧。”
“我中毒,方大人爲何會……”上官霂話說到一半猛地住了口。
方紫岚的神情中多了幾分嘲諷,“怎麽,終于想到了。把事情壓下來的人是你,第一個對上官伶蘭發難的也是你,現今爲了不讓我懷疑你,用了中毒的法子,不覺得反而刻意了嗎?”
她冷冷地掃了一眼上官霂,“你以爲到了這個時候把上官伶蘭推出來混淆視聽,我就不會猜到你身上了嗎?”
上官霂的神色由錯愕轉爲震驚,随即笑出了聲,“方大人好生厲害,不妨說說看都猜到了些什麽?”
“你們上官家僅剩的兩個男丁,我都查過了。上官敏是家主上官敬的私生子,而你上官霂連生父都不知是誰,隻是一個丫鬟的兒子,落了個上官的姓氏罷了。”方紫岚坐直了身子,一掃先前的倦色,“上官敏有一半蠻族血統翻不了身,但你不一樣,縱使沒有蠻族血統也無人看好。”
“起初我以爲你不過是個懂人情冷暖會察言觀色的孩子而已,本來還存了幾分照顧你的心思。直到有一日我在軍中,無意間嗅到了你送給上官敏的香囊。”
“聽說你給每一個上官氏都送了,說是爲了宗族兄弟之情,然而那香囊裏面混了一絲般若花的味道。般若花氣味特殊可以用作追蹤,我想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方紫岚說着頓了一頓,“之前我一直以爲狼群圍攻你們上官氏是受人唆使,可是轉念一想縱使這群狼有主人,怎麽就把姓上官的一個不落地吃了?最後隻剩下你們兩個人。”
“後來我在軍中翻了些書,知道訓狼除了骨哨可以,氣味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當初與盧塞娅說了什麽,讓她能夠幫你鏟除異己,除了那麽多上官氏?不過猜也能大概猜到,無非是什麽幫她讓上官敏回到蠻族。”
“說來也是,畢竟上官敏若是留在大京,指不定那些個上官舊人會不會打着他的名号重整上官家。但如今這個情形,就算上官敏留在了大京,也不會有上官舊人敢提着腦袋和他親近一番,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你這心機手段,當真是厲害。”方紫岚緩了口氣,話音一轉道:“說到這我倒是還想問你,上官敏的士官軍籍遲遲辦不下來,可是你與鍾堯大人說了什麽?”
上官霂笑着點了點頭,“不錯,是我小瞧了方大人,一個香囊你就猜到了這麽多。上官敏的士官軍籍是我托人和鍾堯大人說了些話。鍾堯大人雖說是個有口皆碑的父母官,但也正是因爲他名聲在外,所以爲人處世中規中矩,絕不會把自己置于風口浪尖。縱使有祁聿銘做說客,他權衡利弊之後,也不會幫上官敏辦理士官軍籍。”
方紫岚略一思索,也點了點頭,“鍾堯大人一介布衣,能做到這個位置上,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會權衡利弊也算其中之一。因此上官氏女子失蹤,他仍是按兵不動,倒是沉得住氣。”
“方大人說錯了,他不是沉得住氣,而是在等方大人給他撐腰。”上官霂一手托着腮,模樣很是無辜,“這不方大人剛去見過他,他就派人抓了霍三娘。”
一旁阿宛聽了許久終于反應過來了,不解地問道:“你怎麽會知道鍾堯大人抓了霍三娘?”
“衙役張德,是他的眼線。”方紫岚毫不意外地開口道:“我看過證詞,白日裏管家夫婦的話,沒有趙錦謙的那一半想必是真的。霍三娘與趙錦謙無關,是上官伶蘭找來的,但是上官伶蘭會這麽做,隻怕不僅是爲了祖母報仇這麽簡單,應是許心與你了吧?”
“方大人不愧是女子,女子猜女子的心思,就是很容易清楚。”上官霂好整以暇地靠坐在輪椅上,感慨道:“我本以爲,若是方大人是心思單純的莽夫,我便利用上官女子死于非命,衆口铄金就能令你敗下陣來。若是方大人有些心思,這一局抓着趙錦謙大做文章,與王家争個兩敗俱傷,那我也可漁翁得利。誰料方大人竟是把我這幕後之人都找出來了,我可真是要對方大人刮目相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