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輝心中了然,配合地試探了一句,“什麽驚天秘密?之前我聽甄姑娘說,三個消息各有不同,關系的可不僅是江湖,許是還有朝堂……”
“方公子!”茗香故作惱怒狀,輕斥道:“我家主人信任與你,這才與你多說了一兩句。你若如此,我們千金坊與你醉月樓的生意,也不必做了。”
方立輝收了折扇,不待賠禮,就聽身旁那人道:“生意?聽這位姑娘言下之意,除了此番春會的壓軸大寶,你們千金坊還與醉月樓有其他合作?”
茗香剜了一眼說話人,憤聲道:“千金坊與醉月樓做生意,與閣下何幹?”
“這位姑娘,我乃是蘇州知府尹泉章大人府上的師爺。”那自稱師爺的人狐假虎威道:“蘇州府内所有生意皆在我家老爺管轄内,遑論醉月樓?今日你若是不說清楚,我……”
“師爺要做什麽?”茗香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那師爺的話,“如今我與我家主人身在醉月樓中,一言一行合理合法,師爺莫要危言聳聽。”
“危言聳聽?”那師爺猛地變了臉,“你一千金坊的丫鬟,我便是将你關入府衙牢獄問審,你又能如何?”
見狀方立輝正欲打圓場,卻見茗香上前一步,凜然無畏道:“我是千金坊丫鬟不假,但我亦是大京子民,受大京庇護。師爺這般作威作福,不知是習慣使然,還是存心爲尹大人抹黑,想要毀了尹大人父母官的名聲……”
“你休要胡言!”那師爺眼見說不過,就要動手,卻被方立輝攔住了,“大人,看在我方家薄面上,還請不要爲難茗香姑娘。”
聞言那師爺冷笑出聲,“好啊,既然方公子說我爲難她,那我今日……”
“今日天朗氣清,原是一團和氣的好日子,這位大人緣何火氣這麽大?”方紫岚人未至話已到,她步履雖慢,但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讓人看不出腿傷。
茗香快步走到方紫岚身邊,扶住了她的手臂,“主人,你怎麽來了?”
“有人對我千金坊的消息感興趣,我自然要來瞧一瞧。”方紫岚緩緩走到衆人面前,看向了方立輝身邊頤指氣使的那師爺,“便是這位大人,想與我千金坊談生意?”
那師爺神情一滞,未等開口,就聽方紫岚自顧自地問了下去,“不過生意歸生意,不知我家茗香做錯了什麽,得罪了這位大人,要你在衆目睽睽之下,爲難她一介弱女子?”
“我沒有……”那師爺辯駁的話甫一出口,就被方紫岚截住了話頭,“既然這位大人都說了沒有,那我便當做誤會一場。今日之事蓋過不談,往後我們隻談生意。”
那師爺松了神色,“這位便是千金坊甄姑娘吧?果然是明事理……”
“大人謬贊了。”方紫岚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那師爺的話,直接問道:“大人可是有生意想要與我千金坊談?”
那師爺猶豫了片刻,方紫岚便道:“江湖事江湖了,千金坊按江湖規矩行事。大人身爲朝堂中人,若想要與我千金坊談生意,可要另守一番規矩了。”
“甄姑娘你……”那師爺愣了愣,方紫岚勾了勾唇,笑道:“想來這位大人做不了主。罷了,若是尹大人當真想要與我千金坊談生意,不妨請他親自來見。”
她說這話時,望向的是旁邊的方立輝,他心領神會,迅速地鋪台階道:“甄姑娘說的這是什麽話?尹大人公務繁忙,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是嗎?”方紫岚不置可否,“聽方公子言下之意,壓軸大寶登場之時,尹大人也不會來了?”
“這……”方立輝面露難色,方紫岚意味深長地笑了,“可惜了,原本我在壓軸大寶中爲尹大人留了一份驚喜,看來他是見不到了。”
她說罷轉身欲走,卻被那師爺喊住了,“甄姑娘請留步,你此言何意?”
“沒什麽。”方紫岚斂了神色,“到時候,誰買到了壓軸大寶,誰便會明白我今日之言何意。”
她欲蓋彌彰的話,勾的衆人心癢癢,登時堂内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這次壓軸大寶的三個消息是什麽。
驚天秘密?連城寶藏?還有與蘇州知府尹泉章有關……
單單拎出每一個都足以令人浮想聯翩,更何況是三個放在一起?加之在場稍有根基之人,皆知尹泉章出手闊綽,平日花銷遠超一般朝廷命官。蘇州府即便再富庶,錢也不會都流入尹泉章一人的口袋,這背後定然大有文章。
方紫岚把衆人的猜測聽在耳中,心道她已經把火引到了尹泉章身上,但願他不要令人失望才好。
而那師爺被鋪天蓋地的輿論砸得兩眼一黑,額上直冒冷汗,他萬萬沒想到會被千金坊這倆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給套進去了。
眼下他說什麽都是越抹越黑,若是威逼,有茗香前車之鑒,若是利誘,還不定那千金坊甄氏有什麽話等着他。
這要是讓他家老爺尹泉章知道了,自己把他架在火上烤,隻怕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大人?”方立輝的聲音扯回了那師爺的思緒,他抹了一把汗,強作鎮定道:“方公子适才說什麽?”
“我說茶備好了,請大人随我來。”方立輝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那師爺卻是遲遲沒有反應,好一會兒才道:“不了,我還有事在身,就不多叨擾了。”
“既然大人如此說,那我也不好強留。”方立輝行了一禮,目送那師爺逃也似的離開了。
一出鬧劇落幕,方紫岚便在茗香的攙扶下回了客房,倚靠在窗邊欄杆上,看着那師爺怒氣沖沖地坐上了馬車。
“沒想到尹泉章手底下竟會養出這麽個沒用的師爺。”方紫岚輕哼一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道:“就是不知,這一趟是有心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