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皇後娘娘!”常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沒有傳謠……”
“是嗎?”方紫沁挑了挑眉,“若非常大人,禦史台怎會知曉後宮之事?”
“後宮之事?”常太醫愣了愣,下意識地反駁道:“皇後娘娘,方三小姐非後宮之人,溫先生和阿宛姑娘使用……”他話說一半便猛地反應了過來,止住了話音。
然而方紫沁已然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道:“本宮還未說是什麽事,常大人如何知道與溫先生和阿宛姑娘有關?”
“這……”常太醫額上直冒冷汗,“我也是道聽途說……”
“什麽道?聽何人所說?”方紫沁不依不饒地追問,常太醫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方紫沁不耐地揮了揮手,“不願意說就罷了,本宮向來不喜強人所難。”
常太醫剛要松一口氣,就聽方紫沁又道:“秋水,帶常太醫下去嚴加看管,傳下一位太醫進來。本宮倒要看看,今天究竟是誰不想好好走出鳳儀宮了。”
聞言常太醫神情一滞,不待開口就被侍衛拖了出去,隻得慌張地大喊大叫,“皇後娘娘,我說,我什麽都說……”
“晚了。”秋水站在門前,冷眼瞧着,“太醫院不止常大人一位,您知道的難道旁人不會知道嗎?機會,永遠隻有一次。”
常太醫驚得啞口無言,任由侍衛将他帶走了,秋水使了個眼色,便有宮女帶着下一位太醫走了進來。
一日過去,問完了太醫院半數的大人,他們皆如常大人一般,起初什麽都不肯說,等到想說的時候,方紫沁卻不給他們機會了,是以始終未能問出什麽來。
殿外值夜的宮女忍不住和同伴咬耳朵,“平日見娘娘行事不溫不火,沒想到審個人還是如此,這樣下去什麽時候能有結果啊?”
“就是,不是都說娘娘出嫁前是京中出了名的女公子嗎?”同伴附和道:“怎麽入了宮就這般唯唯諾諾,若不是太皇太後娘娘遷居京外行宮,隻怕咱們娘娘還不定怎麽過……”
“在鳳儀宮嚼舌根,是不想活了嗎?”秋水一聲厲喝,吓得兩宮女不住地打顫,“秋水姑娘,我們知錯了……”
秋水冷哼一聲,“都把嘴閉嚴實了,下去領罰。”
眼見兩宮女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秋水轉過身走了回去,卻意外地看到方紫沁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娘娘。”秋水快步走過去,爲方紫沁攏了攏鬥篷,“秋夜寒涼,怎麽出來了?”
方紫沁淡聲道:“秋水,你也覺得我應該審出什麽嗎?”
秋水的手頓了頓,“娘娘行事自有道理,該審出什麽就審出什麽。審不出,當然也有審不出的好。”
“明日,如同今日一般審。”方紫沁不置可否,“不過,要把什麽都沒審出來的消息散播出去。”
“娘娘的意思是……”秋水怔了怔,方紫沁幽幽道:“今日什麽都沒審出來的消息,還未告知陛下。秋水,你走一趟,另外記得知會禦史台一聲。”
“是。”秋水領命而去,一路上她都在想,将此事告知陛下不難,但她身爲後宮之人,如何能知會禦史台?
然而秋水将此事告知李晟軒後,就聽他吩咐夏侯彰道:“你去和禦史台的大人說一聲,就說皇後那邊沒什麽進展,命他們從那封舉報密信入手,繼續跟進。”
他說罷見秋水愣在原地,不由地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秋水搖了搖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之後退了下去。
待到次日一早,方紫沁用過早膳,給方紫岚喂了藥,便坐在了鳳位上,問秋水道:“溫先生這兩日都在玉甯王府嗎?阿宛姑娘醫治岚兒一事,還有禦史台接到舉報密信之事,他都知道了嗎?”
“溫先生還在玉甯王府中,不過這些事應是都知道了,畢竟昨夜就有人去玉甯王府拿他了。”秋水說着頓了一頓,面露爲難之色,“娘娘,阿宛姑娘這邊……”
“昨夜就去拿人了,爲何溫先生還在玉甯王府中?”方紫沁随手端起一旁案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玉甯王妃妩青郡主說玉甯王殿下病情嚴重,離不了溫先生。”秋水無可奈何道:“若是溫先生離府,隻怕他家殿下就要不行了。與其如此,便是溫先生使了什麽妖術,她也不在乎,後果由她一人承擔。”
方紫沁輕笑出聲,“區區玉甯王妃,都敢承擔後果,本宮有什麽不敢的?你盡管去請阿宛姑娘過來。”
秋水安下心來,方紫沁和身邊人說話時,極少會用本宮這個自稱,一旦用了,便意味着一撐到底的底氣。
她去請了阿宛姑娘過來,然後按部就班和昨日一樣,跟着方紫沁問完了太醫院剩下的那半數大人。
果不其然,不知是有人走漏了風聲還是什麽,這一日被問話的太醫都嘴硬了不少,仍是毫無收獲。
當晚,方紫沁倚靠在窗邊,秋水爲她披上了鬥篷,“娘娘,眼下該如何是好?”
“等。”方紫沁說得輕描淡寫,秋水眼中閃過一抹憂色,終是沒有再開口。
又過了一日,宮裏因太醫院的衆位大人都在看管之中,還算是平靜。倒是宮外,流言四起,将溫崖與阿宛使用妖術,看似救死扶傷,實則害人性命傳得沸沸揚揚。
李晟軒剛命京兆尹府速速查找散播流言之人,方紫沁便說已經找到了,稱其乃是當初未曾抓到的行刺之人,借機生事,妄圖加害方三小姐和玉甯王。
按大京律法,妖言惑衆逾三十人,便要處以斬刑。而且又與行刺中宮有關,刑罰隻會更重。
因此太醫院的衆位大人得知消息後皆是惴惴不安,很快就推出了一隻替罪羊——常太醫。
方紫沁毫不意外,直接交了常太醫出去,量刑問斬一氣呵成,真正的殺雞儆猴,看出門道的明眼人這才瞧明白,他們這位皇後的手段有多厲害。
若是一開始處置,即便有警示作用,隻怕也沒多重,但此時就不一樣了,是按朝廷律法,于衆目睽睽之下處以極刑,震懾效果自是不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