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钰一席話,當真有居高位者的深謀遠慮。”方紫岚輕歎一口氣,“我自愧不如。”
“岚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在其位謀其政,我久居京中耳濡目染的便是這些,岚姐姐鎮守北境更多是家國天下,又何必較之長短?”諸葛钰出言安撫,眉目間的神情也柔和了一些,“更何況岚姐姐審時度勢,已遠非常人能及。”
“阿钰不必寬慰我。”方紫岚笑着搖了搖頭,“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有多少斤兩自己心裏有數。”
她說完看向和商隊馬夫一起牽馬過來的曹副将,隻聽他道:“老大,離燕州城有好一段了,我們差不多該去西境了。”
“好。”方紫岚接過了曹副将遞過來的缰繩,翻身上馬。
她身旁的諸葛钰和阿宛也牽過馬夫手中的馬,四人一行離了商隊,策馬趕往西境。
一連數日四人馬不停蹄,一路上走過了戈壁黃沙,繞過了雪山森林,西境近在眼前。
“阿钰與我們這般風餐露宿地趕腳,着實辛苦了。”方紫岚見諸葛钰臉色不大好,忙勒馬駐足,“離西關城很近了,我們歇一歇吧。”
“不妨事,我還撐得住。”諸葛钰擺了擺手,一旁的阿宛也停了馬,“早就聽聞諸葛公子是個病秧子,沒想到這麽耐得住折騰。”
“阿宛。”方紫岚的語氣倏地冷了幾分,“你爲阿钰瞧一瞧。”
阿宛見她沉了臉也不敢亂說話,隻得賠了笑臉道;“我年紀小不會說話,諸葛公子莫要和我一般見識。若是不介意,讓我爲你把脈可好?”
諸葛钰沉默了一會兒,随即颔首道:“有勞阿宛姑娘了。”
“諸葛公子客氣。”阿宛說着走上前去搭上了諸葛钰的脈搏。
方紫岚和曹副将在一旁靜靜呆着,過了好一陣才見阿宛收了手,諸葛钰理了理衣袖,慢條斯理道:“阿宛姑娘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不過諸葛公子你的咳疾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雖說從小養的好很少發作,但也絕不能掉以輕心。”阿宛一闆一眼的模樣頗像一個小大人,“這一路颠簸,諸葛公子受累了,身上的藥還是服了的好。”
諸葛钰眼底閃過一抹訝色,“你怎知我身上帶了藥?”
“身患咳疾的人,大多都會随身帶着藥。”阿宛答得理所當然,“更何況諸葛公子身上有一股草藥香氣,很明顯啊。”
諸葛钰追問道:“你又怎知這股香氣不是藥囊?”
阿宛輕笑出聲,“諸葛公子是要考我?雖說佩戴藥囊是能夠緩解咳疾,但藥囊用的藥是什麽氣味,内服的藥又該是什麽氣味,我總是分得清的。諸葛公子身上并無任何藥囊或是香囊,但是帶了兩種藥,我說得可對?”
“分毫不差。”諸葛钰斂了神色,阿宛臉上笑意更盛,“既然我說得不錯,那煩請諸葛公子信我一回,把帶的應急藥丸服上一顆,待到了西關城,我再爲諸葛公子煎藥調理。”
“好。”諸葛钰毫不猶豫地拿出身上的藥丸,服了一顆。
曹副将看得新奇,不由地對方紫岚道:“老大,阿宛姑娘這個架勢還真是唬人。”
“你以爲隻是唬人嗎?”方紫岚微微一笑,“阿宛這是對自己一身醫術的自信,她有這個底氣,不論對上誰,都能端着架勢不落下風。”
諸葛钰服藥後平複了氣息,坐在樹下閉目養神了好一會兒,才睜開雙眼長舒一口氣道:“确實好多了。”
“雖說世人大多不喜湯藥,都說是藥三分毒,但諸葛公子這個情況,還是要及時服藥不能硬撐,否則隻怕一朝病發要治可就難了。”阿宛說得真切,諸葛钰也不敢怠慢,當即抱拳一禮道:“諸葛钰記下了,多謝阿宛姑娘。”
阿宛落落大方地承了諸葛钰的禮,之後轉向方紫岚道:“諸葛公子無事,我們繼續趕路吧。”
方紫岚點頭示意她知道了,然後問身旁的曹副将道:“老曹,我們還有多久能到西關城?”
曹副将肯定道:“老大,我們抄近道,最多一個時辰也就到了。”
諸葛钰站起身走到他們跟前,“既如此,我們走吧。”
四人繼續上路,果不其然不出一個時辰,西關城已直入眼簾。
諸葛钰感歎道:“岚姐姐手下的人,真是個個都不能小觑。”
“論打架我在行,論追蹤探路老曹可是一把好手,至于行醫救人,阿宛的本事更是不用說。”方紫岚揚起唇角,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得意神色,“再加上阿钰運籌帷幄,我們此行定是無比順利。”
“但願吧。”諸葛钰笑得清淺,領着三人入了西關城。
入城後四人匆忙換了一身行頭,之後便敲開了獨孤府的大門。
門口的小厮确認了他們的身份以後,就領着他們去了會客廳,邊走邊道:“幾位可算是到了。我家獨孤将軍知道幾位要來,從昨日起就等在府上,半步都不曾離府,就等着幾位來了。”
小厮把他們帶到會客廳門前,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之後就下去了。
方紫岚徑自向廳内看去,隻見主座上端坐着的人一襲玄色衣袍,頗爲莊重肅穆。
他的鬓發染了幾分雪色,額上皺紋難平,卻仍掩不住周身的氣宇軒昂,整個人從上到下透着一股傲然之氣,正是獨孤家主獨孤信。
方紫岚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入了會客廳,抱拳行了一禮,“方紫岚見過獨孤将軍。”
跟在她身後随她而入的諸葛钰也是恭恭敬敬地一禮,“諸葛钰見過獨孤将軍。”
獨孤信站起身,一絲不苟地理了理衣擺,拱手道:“二位不必如此多禮。方大人與我平級,諸葛公子是陛下心腹,這禮獨孤信虛受了。”
方紫岚站直了身體,肅然道:“獨孤将軍客氣。此次我與諸葛公子奉陛下之命前來西境,個中緣由想來獨孤将軍也是知道的,我便不再贅述了。若是獨孤将軍沒有其他吩咐,我想先見一見方立人。”
她開門見山說得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模樣讓獨孤信愣了愣,“方大人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爲心急。”
我有很認真地在填坑了,比如諸葛钰病嬌的設定,病是真的,嬌也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