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7年,12月1号。芝加哥13區,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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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格壹,一名外星移民者。
2100年我簽訂了一份移民協議,入住火星。可能是時間太久了,我甚至都忘了爲什麽會自願前往火星,隻知道這是我的工作。就這樣日複一日,坐在操縱台前向地面彙報情況,閑暇時光就看看衛星電視了解地球上發生了什麽。
2130年,這是我入住火星第三十個年頭,衛星電視似乎壞掉了,收不到任何信号,每日的彙報從最開始的幾十人會議變成了我一個人的獨角戲,科學家們似乎不再熱衷于探索火星,我甚至打不通總部的電話。
不過無所謂了,因爲我要退休了,今天是我返回地球的日子,地面會派飛船将我接走,更換下一任更年輕健康的研究員。
2130年6月10号BJ時間12:00
我順利乘坐着無人飛船離開了堅守三十年的工作崗位,可卻沒有看到接手我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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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到這個相别多年的星球,一切都變了。這裏似乎遭遇了什麽可怕的災難。不論是摩登都市還是鄉村曠野都荒無人煙。就像百年前的電影《複仇者聯盟》中那樣,與電影中唯一不同的是這裏幾乎看不到人。
經過一年的探索,我确定,這座城市是一座死城。沒有生氣,也沒有動物,隻留下了一個殼子,城市的軀殼。眼前的場景讓我想起了《機器人總動員》,可這裏又和電影裏不太一樣,陳舊的電影展現的畫面就是廢墟一片的地球,而這裏就好像一位逝者還未離去多久的樣貌,總讓我恍惚間以爲自己在做夢。憑借着送我回地球的這艘飛船,我可以日行萬裏,由此便開始了我的環球旅行——尋找幸存者。
周遊世界,這是多少人的夢想,就算在以前那樣一個繁華且生機勃勃的世界,這樣的理想也是難以實現的。
可我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孤獨把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甚至有一段時間我可以一個月不洗漱不打理自己,簡直像個原始人。我通過飛船發送信号,希望可以得到回複。我的搜救廣播一遍又一遍地在城市的半空中播放着:
“有人嗎?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如果你還活着的話。”
我駕駛着飛船飛遍整座城市,無數次地播報隻希望得到回應。飛逝的時光把我的希望一點點磨平,我開始在廣播裏大聲喧嘩,胡言亂語,心裏也隻是想着:管他呢,反正也沒人聽到。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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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他們會在樓頂之類的地方等待我的救援,可我絕大多數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我真是太孤獨了,以前在火星每天都需要和實驗人員溝通了解火星的情況,雖然之後就沒人理我了,不過現在想想,他們應該都死了。每次遇見幸存者他們都會發了瘋一般向我索要食物,我讓他們安靜下來然後爲他們補充能量,幸存者們似乎知道我的飛船是比較安全的,所以他們上了飛船就都不走了。
“有人嗎?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
我就這樣無休無止地徘徊在沒有人煙的死城中。
這個被上帝遺忘的星球上,飄浮着多少消亡者的靈魂,我漫無目的地尋找着和我一樣的幸存者。從BJ到全中國再到其他國家,二十多萬千米的行程足以繞地球五圈。
今天是2137年11月26号,我對着廣播說着那些講了千百萬遍的話,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個複讀機:
“有人嗎?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如果你還活着的話。”
“您好,我是莉莉莎,我需要救援,我現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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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
在陽光的照耀下,這些與天空相接的摩天大廈渾身閃着金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穿越這些密集高大的建築物我來到了威利斯大廈,在這附近盤旋。
千禧公園,我最後的終點。飛船上的幸存者們依舊很安靜,也是,我和他們幾乎零交流。不過這并不影響我的心情,因爲威利斯大廈裏有一個幸存者,她叫莉莉莎,她是第一個收聽到我的廣播并回複我的幸存者,我和她約定好的,來芝加哥拯救她。
我幻想着莉莉莎是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士。甚至破天荒地跑到酒店洗了個澡,去西裝店裏找了一套合身的西服,看起來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從未有過的興奮,要是手裏有一把玫瑰花就更好了。哦,我在幹嘛?格壹,你可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了,怎麽還像情窦初開的小夥子第一次約會一樣?
芝加哥的街道寬闊繁華,玻璃櫥窗裏的性感女郎都像是在和我打招呼,甜蜜的笑容讓我忍不住駐足,黃昏的橙黃色把一整條街的店面都點亮了,就好像清晨的曙光把露水收集在一起吟唱金色的聖歌。一樣都是光芒四射的贊曲,可此時卻比清晨的樂章更加閃耀奪目。
我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揚,走路都輕快了許多。
下雨了,沐浴在陽光下的雨水都是經過金色洗禮的精靈,它們活躍又溫柔,很快瀝青路上的點點傷痕都被精靈們填滿,流光溢彩,清新奪目。我随手在街頭的店鋪門前拿了一把傘,撐開,情不自禁地在金色雨點的煽動下跳起了舞。淅淅瀝瀝的雨聲像落在五線譜上的音符,水滴在周圍律動。我漂亮的踢踏舞步把積水踏出了花,那是盛開的生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