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華麗的教學樓、燈光彙聚的足球場,氣勢恢宏的大門外停滿了各種款式的高端豪車。
青春活潑的男女學生穿着優雅帥氣的校服在道路兩側懸挂彩帶、氣球,他們歡聲笑語,言笑晏晏,明天就是這座擁有着數百年悠久曆史學院招生報名的日子,而他們也将晉升成爲學長、學姐。
與這些華美的建築物比起來,位于學院右側的那座鍾塔顯得陳舊而又落寞。那股沉暮的氣息昭示着它并不屬于這個時代,它孤伶伶的屹立在那裏,無言的審視着這一切。
鍾塔之上有人俯瞰,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他已經進入鍾塔地下,難道就這麽放任不管嗎?”少女并沒有被學院内熱鬧的氣氛感染,冰冷如霜。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它的選擇,天命既然無法扭轉,那就遵循其理,順應其心。”老人輕歎道。
“我去殺了他!”少女咬牙切齒,顯得憤怒而又決絕。
“你還不是他的對手,攔不住他的。”老人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渾濁卻又深邃,不知道究竟通往何處。
“我不甘心!”少女殺氣外洩,她握住的欄杆瞬間凝結出一塊寒冰!
“甘心當如何?不甘心又當如何?星辰有儀軌,天命有定數,丫頭,你的執念太深了!”老人憐憫道。
“那又怎樣?”少女冷冷一哼。
“對了,一個星期以前有航班被襲,幾個小時以前,又有列車被襲,妖獸已經肆虐到這種地步了嗎?”老人皺起眉頭,轉移話題。
“怎麽?你這個與世隔絕的‘敲鍾人’不關心‘破軍’,反倒關心起這種事情來?”少女冷嘲熱諷。
“我想,我們一直等待的人就快要到了。”老人忽然抛出這句看似毫不關聯的話。
但一直與他針鋒相對的少女在聽到這句話後。
終于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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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赤箭蛙王?我看起來像是怪物嗎?”林星洛顯得有些錯愕,驚訝的看向關雎。
“我不是說你是赤箭蛙王,我是說赤箭蛙王是被你給……”關雎原本就是本着突然得救的懷疑論,然後看到林星洛出現,潛意識裏就将兩者聯系起來,這才脫口而出。
但林星洛的表現完全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這讓關雎不得不懷疑那不過是自己單方面的錯覺,這才改口道:“剛才你沒有碰到這些怪物嗎?”
他指着地上赤箭蛙人的屍體,墨綠色的粘稠液體幾乎淌滿了整個車廂,兩人幾無立椎之地。
“當然碰到了,各節車廂全都被這些怪物占領,在它們出現的時候,我剛好在洗手間内,我把門死死頂住,它們沒辦法進來,等到外邊沒了動靜,我這才回來。”林星洛平靜的解釋,他的表述毫無破綻。
“那你背上的印子?”林星洛身上的衣服非常幹淨,除了背上沾了一小塊污漬。
這也是關雎懷疑是他擊殺赤箭蛙王的一大理由,正常人怎麽可能在滿是怪物的車廂中不受丁點兒傷?而且身上還這麽幹淨!
“可能是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刮了一下吧。”林星洛的解釋非常合理。
“原來是這樣,對不住啊,哥們,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總是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關雎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道歉,不管是出于何等立場,懷疑他人總歸是一件不大禮貌的事情。
“沒事,看來我們不能準時到達目的地了。”林星洛看向車窗外,列車的速度開始放慢。
前方是一個臨時檢查站,大批警車與救護車停靠在路旁,顯然軍政府方面已經得到了列車遭遇襲擊的消息,已經派來支援的人手和醫療隊伍了。
“連安全區都出現了如此數量的變異獸群,看來軍政府的大員們今晚上是睡不着覺了。”在這次遇襲事件中表現活躍的薛琪走了上來,跟林星洛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是自由記者薛琪。”
“林星洛。”
兩人互通姓名,薛琪出于職業習慣,不動聲色的觀察這名年紀要比她輕些的少年,但少年那雙猶如古井的目光并沒有給予她太多她想要的答案。
“林先生對赤箭蛙王這種變異獸了解多少呢?”薛琪旁敲側擊詢問,她與關雎抱有同樣的疑問,但與已經放棄的關雎有所不同,她執意尋求問題的答案。
“和赤箭蛙人有什麽不一樣嗎?”林星洛微微一笑,反問這名美女記者。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些赤箭蛙人襲擊這節車廂的時候,林先生并不在場,你是如何得知這些怪物名叫赤箭蛙人的?”薛琪眨着眼睛,她先前的設問明顯是個陷阱。
按照她的邏輯,林星洛當時不在場,就沒有從她口中得知“赤箭蛙人”這個名詞,不知道這個名詞,自然也不會知道更高階的“赤箭蛙王”,根據他的反應,他是的确不知道“赤箭蛙王”的。
也就是說如果他表現出知道“赤箭蛙人”的這個名詞,那他肯定就應該知道“赤箭蛙王”這個物種,這與他回答關雎話的時候相矛盾,所以他必定是在撒謊!
“是在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聽别的乘客說起的。”林星洛神色沒有半點的慌亂,眼皮都沒眨一下,從邏輯上來說,他的說法完全沒有問題。
“原來是這樣,赤箭蛙王是d級的基因變異獸,數量達到數百甚至上千頭的赤箭蛙人族群都圍繞它來運轉。作爲兩栖類蛙科變種,赤箭蛙王并不以攻擊擅長,根據基因數據庫提供的數據,它的攻擊力400,防禦力200,敏捷度600,它的特殊能力是‘果腹’,效果是當對手敏捷度低于它時,它将奪走對方一半的敏捷度轉化爲自身的攻擊力,當對手敏捷度高于它的時候,能力無效,它的基因素材可以制作成爲同效果的基因武裝。”
薛琪不需要借助查詢工具就能熟練的說出變異獸的相關數據,足見她在基因變異獸的調查上下足了工夫。
“很抱歉,我不是很清楚這些。”林星洛搖頭表示他不知道這位美女記者在說什麽。
“好吧,其實我想說的是,赤箭蛙王分泌的黏液乍看起來與赤箭蛙人沒有什麽區别,但隻要細心觀察,兩者之間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别人也許分辨不出來,但這卻是瞞不過我的眼睛的。”薛琪指了指林星洛的後背,壓低了聲音。
“你們兩個究竟在打什麽啞謎?”關雎半天插不上話,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看來我們似乎要在這裏下車了。”林星洛答非所問。
列車在曠野緩緩停下,車門打開後,等候在外的軍警立即沖進車廂清掃戰場,确認安全後,醫務人員擡着擔架到車廂内救治傷員。
幸存下來的人們走出車門,清風吹過,不少人沖到一邊“哇哇”吐了一地。
不斷有軍警擡着乘客的屍體從車廂走出,哭聲四起。
穿着白大褂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則在列車的另一側悄然将大批變異獸的屍體擡出去處理,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彌漫。
大批直升機盤旋在半空,朝隧道移動,遠遠的可以看到源源不斷有全副武裝的士兵進入隧道,他們要進入隧道鏟除殘餘的赤箭蛙人,并且進行徹底的調查。
有軍警到乘客中間收繳手機,意圖将事态控制住,在軍政府找出症結所在之前,阻止消息的擴散。
但這項舉動明顯慢了半步,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安全區出現大批變異獸的新聞,可以想象,這對軍政府造成前所未有的信任沖擊!
在原地等待兩個小時之後,軍政府派來了新的列車将并無大礙的乘客送走,林星洛、關雎、薛琪都選擇乘坐新列車前往南雲市,傷勢嚴重的乘客則送到最近的醫院治療。
頗具戲劇性的是有警察将林奇以及他的秘書帶走,據說是某位高官聽說這輛列車上有那位在zh79航班上大放異彩的人物存在,派人請他們去充當顧問。
隻是不知道當這位高官發現林奇兩人不過是招搖撞騙之徒會是何感想?他們兩人又會遭受怎樣的待遇?
“尿褲子英雄一路順風啊!”這是不少乘客對他們兩人的送别語。
林奇在警察面前趾高氣揚,但面對乘客的呼聲,隻能夾着尾巴灰溜溜離開的表情,實在精彩。
“那就是能夠抵擋變異獸入侵的堡壘嗎?實在是在壯觀了!”在列車即将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關雎察覺到窗外的異樣,探頭去看,猛然瞪大眼睛,狂喜不已。
随着距離的拉近,原本大好晴空漸漸變得黯淡,即便是閉目的林星洛,也感覺到了眼睑外的那股陰翳,關雎仰着脖子看向天空,雖然他已經聽别人說起過多次。
他也曾在心中想象過那幅雄渾壯闊的畫面,但直到他親眼看到,親自來到這裏,才會意識到妄圖憑借目光頂格它的偉岸是何等愚蠢的事情。
一堵寬闊得仿佛無邊無際的金屬城牆就這麽突兀的橫亘在他的眼前,冰冷而又深沉的質感令他感到壓抑,感到窒息,高不可攀的城牆仿佛沒有頂,沒有極限,沒有人可以逾越它。
它就像是一道劃分日夜更替的帷幕,密集的火炮排布在城牆上,黑黝黝的炮管與整個牆壁渾然一體,有大批直升機在上空盤旋,即便以直升機的高度,在它的面前也是如此渺小,如此卑微。
關雎有一種直覺,它的頂端隻有一種東西。
那東西叫做雲端。
雲端之上,天空浩瀚。
雲端之下,衆生渺茫!
它就是守護人類和平的最後堡壘。
鋼鐵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