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并未因爲斷去一臂而喪失戰意,相反,那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讓他愈加的嗜血狂暴。
他揮起利爪驅散擋在眼前的濃煙,意圖與那名半路殺出的黑衣士兵決一死戰,區區爆炸根本不足以阻擋他複仇的腳步!
可待他平穩的落在地上,眼前哪還有黑衣士兵的影子?不僅是他,連趙茉莉等人都消失不見,顯然他們憑借這場爆炸作爲掩護,已經退出了這節客艙。
“好可怕的心機!如果與豺狼正面交鋒,他至多能有五成的勝算,可他一直隐忍到豺狼擊殺對手,松懈下來的一瞬猝然發難,連我都沒能事先察覺,看來這艘飛空艇上出現了我們意料之外的人物。”
那名戴着黑色眼鏡,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儒雅氣的“三片羽”幹部并未因爲己方的受挫而憤懑,反而欽佩起對方。
“哼,不過是頭微不足道的鼹鼠,整艘飛空艇都已落入我們的掌握,他又能掀起什麽風浪?隻要他還在這座巨大的空中‘囚籠’之中,就無法擺脫與飛空艇一起‘沉沒’的命運,你太高看他了。”
西乞申冷哼一聲,并未将這名黑衣士兵放在眼中,這并非是他托大,而是他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别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就算有一支特種兵中隊出現,也無法扭轉局面!
“囚籠嗎?”
儒雅男子看向窗外,腥紅的圓月懸挂在空中。
那嬌豔欲滴的色彩,仿佛浸滿了……
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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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先是占盡上風的老人,突然之間就被打敗,然後這個人又橫空出世,瞬息之間又把對方打垮,他究竟是什麽來路,是軍政府派來支援我們的嗎?”
陳子傑驚魂未定,剛才的場面對他而言實在太有沖擊力了,飓風一般的速度,突然暴增的指甲,以及豺狼被斬斷手臂那一瞬猙獰暴戾的眼神,無不讓他膽戰心驚!
“那個臉上布滿刺青的人,應該是使用了‘基因武裝’,‘武裝’能夠讓他的速度與破壞力達到數倍的增幅,至于這個人……至少以我掌握到的情報,除了我們以外,局裏以及軍政府并沒有派别的人登上這艘飛空艇。”
趙茉莉看向走在最前方開道的那名黑衣士兵,神情古怪,她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眼熟,卻想不起曾在哪裏見過,再三回憶無果,也隻能歸咎于是看錯了。
“基因武裝?就是以擊殺基因變異獸後獲取的‘基因素材’爲原料,制作出的強力武器?據說它不僅擁有能與變異獸相匹敵的強大戰鬥力,而且還擁有某些特殊的能力……我記得那個瘋子說過什麽狂化……”
陳子傑仔細回想,但剛才發生的場景實在太快,僅憑他的視線實在無法捕捉,他還想再詢問趙茉莉詳情,但這時黑衣士兵打開了一扇厚重的艙門,在他的引路下他們一行人迅速穿過。
“這裏應該能夠撐一段時間,暫時安全,你們留在這裏吧。”黑衣士兵将艙門關上,他的聲音并不低沉,顯得有些冷澀,僅憑聲音基本能夠判斷他的年紀不會太大。
“用不了多久整艘飛空艇都會被他們控制,隻要待在這艘飛空艇上,就沒有哪裏是安全的,我們現在必須前往尾翼,乘坐救生艇離開。”
趙茉莉看向四周,這裏是飛空艇上的一條應急通道,并不寬敞,超合金牆壁上挂有飛空艇的平面圖,根據平面圖上的标注,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在飛空艇的3段,而尾翼的位置則是在5段。
“你覺得到了尾翼,就能順利的乘坐救生艇離開了嗎?”黑衣士兵譏諷似的一笑,他走到通道盡頭,在地下摸索,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順利與否我不敢保證,但起碼那是我們能夠逃生的唯一機會……至少,也要掩護更多無辜的人逃離這裏!”趙茉莉的态度顯得有些決絕,在她選擇這份工作的時候,想必已經有了迎接這一天的覺悟。
“你說這是唯一機會?”黑衣士兵嗤之以鼻,顯然并不認同趙茉莉的看法,丁鈴铛的目光一直審視着他,但他并不在意。
“雖然我對你救出我們的舉動非常的感激,但很抱歉,‘渡鴉’絕不是憑借某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抗衡的組織,這裏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就目前看來,他們太危險了,隻有撤退才是明智的選擇。”
趙茉莉覺得眼前這個人實在有些自大,雖然她目睹了他瞬間斬斷豺狼手臂的那一幕,但她也注意到他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有暗紅色的血液淌下,這不是豺狼的血,而是他自己的!
他剛才那一擊的代價絕不輕松!
“那你是否知道,現在最危險的地方,恰恰就是你所說的飛空艇尾翼?”黑衣士兵輕輕一笑,他在地面上找到一個拉環。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趙茉莉皺起眉頭,她認爲黑衣士兵這番話是在故弄玄虛,可在她内心裏隐隐的總覺得有些不安。
“我是說,‘渡鴉’的人費盡心機攻上這艘飛空艇,他們要的難道就隻有一個空殼?”黑衣士兵再次反問趙茉莉,他顯得非常的有耐心。
“那自然不是,他們的目标是丁小姐……”趙茉莉看向丁鈴铛,雖說她對那些所謂的“特權階級”實在提不起什麽好感,但剛才丁鈴铛展現出的氣魄,也稍微讓她改變了一點點的看法。
隻是既然“渡鴉”的目标是綁架丁鈴铛,一旦将丁鈴铛帶到飛空艇的尾翼,也就是5段去,那無疑會給那些尚未登上救生艇的乘客帶來巨大的麻煩,這讓她十分矛盾。
“那他們綁架她的目的又是什麽?”黑衣士兵看向牆上的時間,現在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二分,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看向時間了,似乎很在意某個時間點。
“這個……應該是向丁氏财閥勒索巨額的贖金吧?”趙茉莉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主觀揣測。
“不對。”黑衣士兵搖了搖頭,他拉開地面上的拉環,這是一個通往下層的階梯。
這個“下層”既不是飛空艇的地上一層,也不是地上二層,而是并不對乘客開放的“地下一層”。
“那他們究竟想做什麽?”在趙茉莉還在思索的時候,陳子傑開口詢問,他的好奇心比趙茉莉似乎要強上那麽一點點。
丁鈴铛則始終沒有說話。
“兩個月前,齊鳴鴻率領的‘蜂刺’戰術小隊以傷亡過半爲代價,成功抓捕‘渡鴉’首領‘七片羽’,其關押地點不明,有傳言‘七片羽’已經死了。”黑衣士兵的語氣很輕,就像在述說着一件家常小事。
趙茉莉陡然瞪大眼睛,“什麽?那個神秘莫測的‘渡鴉’首領被捕?這種轟動性的消息連我們情報局都不知道,你是從何得知的?”
“兩個月内,‘渡鴉’接連襲擊了六艘飛空艇,飛空艇上的人員無一生還,他們此舉是在向臨時軍政府示威,并且施壓,軍政府爲了降低影響,把這幾起事件都壓了下來。而我們現在所處的飛空艇,隻不過是‘渡鴉’的第七個目标,可以說這位丁小姐登上這艘飛空艇完全是個巧合,而更巧合的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利用‘渡鴉’将她置于死地,所以奉上了她就在這艘飛空艇上的大禮。”
“也就是說丁小姐對于‘渡鴉’的人來說隻是意外的驚喜,他們真正的目的還是劫持這艘飛空艇?”
“不,不是劫持,而是要殺掉飛空艇上的所有人,讓整艘飛空艇沉沒,向軍政府炫耀他們的武力!”
趙茉莉更正了自己的猜測,得出這個結論以後,連她自己都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就這樣束手待斃嗎?”陳子傑神情倉惶,他隻是一個剛從警校畢業不久的新人,這才執行出勤任務沒幾次,就遭遇到了如此嚴重的事态,實在讓他不知所措。
“不行,我們現在必須立即去尾翼那邊疏散乘客,‘渡鴉’肯定早就派了人潛伏在乘客中間,那裏實在太危險了,再不通知他們逃離,就來不及了!”趙茉莉也管不了究竟還有什麽逃離的辦法,隻想着燃眉之急,先趕到尾翼再說!
“如果你執意要去,就走這條路吧,這邊可以通往5段。”
“那你呢?”趙茉莉看向黑衣士兵,身爲情報局探員,她自然精通察言觀色以及心理學那一套,可無論她從那個角度進行側寫,都無法猜透這個男人的想法和目的。
甚至連他的名字,相貌都不得而知。
“我?自然是去做我該做的事。”
“把這座飛空艇編織成一個讓他們插翅難逃的‘空中鳥籠’。”
黑衣士兵笑了笑,登下了通往地下一層的階梯。
僅憑“力量”一個人的确無法同“渡鴉”抗衡。
但他擁有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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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奢華的會議室内,傳來一陣“叮鈴鈴”的電話聲響。
一名由于角度無法看清臉龐的男子接起了電話。
“少爺,‘渡鴉’的人已經控制了飛空艇,丁家的大小姐,想必已經落入他們的手中了。”
“哦?這還真是一個令人遺憾的消息,作爲丁閥的盟友,我很希望自己能夠做點什麽,可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實在是遲了點,我相信丁閥主能夠理解的。”
“四少爺還在那艘飛空艇上,我們什麽時候派人去接應……”
“接應?爲什麽要去接應?”
“他可是四少爺呀,是少爺您的弟弟……”
“這種沉迷女色的廢物,能死在這場盛大的焰火晚會上,也省得以後我親自動手。而且連他也一起死于這場空難,豈不是更加沒有人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
“遵命,少爺,一切如您安排。”
“嘟嘟。”
男子挂斷電話,輕輕晃動手中晶瑩剔透的酒杯。
那杯中搖曳的液體。
猩紅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