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浦口開往連雲港的特别快車的頭等豪華包廂裏,坐着有位旅客:一個是盧卡思中校,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老先生,頭都秃光了,他是英國駐上海總領事法磊斯爵士;另外還有一位則是将前往北京任職的新任的總稅務司梅樂和,此時他很謙遜地坐在那。[].
衆所周知,他能夠出任總稅務司一方面是因爲北京政府用強硬态度将他的前任安格聯予以免職,随後未知會英國方面,便任命他爲總稅務司,對于他的任命,是先由北京國務院方面任命,而且在中國方面表示不再考慮他人的情況下作出的,事實上倫敦方面對于梅樂和的任命雖不甚滿意,但最後也隻能接受,中國人仍然遵守着條約約束的“傳統”。
一路上,盧卡思中校,這位海軍武官依然不停地向法磊斯爵士抱怨着,總是就是表達對這個時候突然前往連雲港,極爲不滿間的話語,要知道,他剛剛同艾麗絲夫人,一位極爲富有的寡婦勾搭上,正打的火熱,他可不希望在自己離開的時候,艾麗絲夫人投入其它人的懷抱。
“你說,我們爲什麽要去連雲港,”
盧卡斯中校向總領事抱怨着,
“是因爲中國人的邀請嗎?如果他要見我們,應該到上海拜見我們,而不是讓我們離開上海,來到連雲港!你說呢?總稅務司先生!”
見盧卡斯的話提到自己,梅樂和隻是謙遜的說道。
“我想中校您有自己的見解。”
顯然梅樂和話裏的意思非常明白,他和盧卡斯的意見相駁,因北京政府在辭退安格聯一事上表現出的強硬,讓他意識到作爲“中國政府的雇員”,中國人依然掌握着他的未來和命運,如果中國政府持以強硬态度,那麽倫敦即便是再不願意,最終也隻能接受。
在同中國政府的對抗上·安格聯最終還是失敗了,他失敗的原因非常簡單,他自以爲公使和倫敦會站在他的一邊,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無論是公使亦或是倫敦最終都需要考慮到“中國”,最後,安格聯甚至都無法保全體面的退休,而是極爲羞辱的“因能力不足”被辭退,能力不足,甚至有消息稱,如果不是朱爾典公使多次爲他求情·恐怕中國政府會弄出更爲難堪的理由去辭退他。
在他被辭退的當天,在公使館的“遊說下”,安格聯離開了京城,直接從天津做船離開了中國,中國無法容忍“爲他國利益服務的外籍雇員”,安格聯的遭遇無疑給梅樂和敲起了一個警鍾,而且他已經打定主意,到達北京盡可能的放低姿态·先持以觀望,再做出決定,在盧卡思抱怨着國務院時·他自然不會插嘴,誰知道這列車内有沒有國務院的眼線。
“盧卡斯中校!”
原本正在看着由郵輪帶來的過期的《泰晤士報》的法磊思爵士,突然放下的了報紙,兩隻眼睛盯住了盧卡斯,他就坐在中校對面,原本他對于所有事情好像絲毫不感興趣,一路隻看看那被郵輪運來後,最新版亦已經滞後至少一個月的《泰晤士報》。
“有時候,我們必須要明白自己的位置!”
“位置?總領事先生”
盧卡思中校顯然沒有弄明白總領事話裏的意識,他繼續說道。
“過去·我們不都是等着中國人來拜訪我們嗎?爲什麽現在我們要如此的順從他們的安排?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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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校,我不知道,”
将手中的報紙一拆放到桌上,法磊思爵士溫和地回答說。
“您是如何從皇家海軍學院畢業的,但是我知道一點,以你此時的表現·意味着你不可能成爲一位成功的海軍軍官,我想,在适當的時候,我會向海軍部轉達我的評價!”
總領事的話隻讓中校先是一驚,随之咬了咬牙,歎了口氣,他知道,這絕不是法磊思爵士在威脅他,如果他決定這麽做的,那麽他就一定會這麽做。[].
就在盧卡思整個人變得極爲難堪時,這時候梅樂和卻突然對法磊思爵士說道:
“閣下,我覺得的盧卡思中校有一點是正确的?”
法磊思好奇的看了一眼梅樂和。梅樂和又對他說道:
“至少,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爲什麽李子誠先生爲何突然來到連雲港,而且在此之前沒有任何消息,同時,爲何邀請我們前往連雲港。”
當然,我隻是順路,但你們二位……看着法磊思,爲盧卡斯中校解圍的梅樂和于心下如此想到,前往連雲,他隻是順便在到達京城之前,同總理進行一次會談,可是法磊思和盧卡斯卻不同,他們是在接到邀請後,方才前往連雲港。
“而且還指定盧卡斯中校!”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法磊思總領事不僅沒說什麽,反而扭頭看着盧卡斯中校問道。
“中校,你在哪裏上的軍官學校?”
顯然這又是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
“在皇家海軍軍官學校。”
“你進過軍官學校,而竟不懂得在什麽情況下,駐在國會邀請一位他國海軍軍官前往槳個地區嗎?中校,一名優秀的海軍軍官不僅限于一名軍官他同樣要是一位極爲出色的外交官,可惜,在你的身上,我實在看不到,你具備任何一點!”
一聲歎息後,法磊斯不顧盧卡斯中校變得極爲難堪的胸色,扭頭看着梅樂和說道。
“總稅務司先生,難道,您也看不出,那位李子誠先生的算盤是如何打的嗎?”
法磊斯的臉上帶着玩味似的笑容,似乎是在笑着梅樂和不夠“誠實”。
“閣下的意思是,他想向我們施加壓力?”
“至少,這種可能性很大!”
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法磊斯用不甚确定的語氣說道。
“在日本海軍艦隊遭受毀滅性打之後,中國人打撈了被擊沉的軍艦,他們用戰艦的主炮,在連雲港構建了新的要塞,同時又加強了青島要塞·可以說,現在中國,最堅固的要塞,就是李子誠控制的連雲港以及青島·算一下時間,如果所料不差的話,他們是想向我們展現他們的要塞,以此提醒我們,他們具備一定的實力。”
“閣下,中國人同樣打撈了日本的戰艦,而且已經運進船塢進行修複——”
盧卡斯中校極不贊同的說道。
“哦·他們是打撈了,當然,但是,他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修複那些軍艦呢?顯然,你把中國人看的太高了,戰艦并不同于貨輪,他們可以像生産罐頭一樣制造那些簡易的貨船,但是·卻不可能在短期内修複那兩艘戰艦,盧卡斯中校。”
輕蔑的看了一眼盧卡斯中校,對于這位海軍中校·法磊思全沒有任何好感,在他的眼中,盧卡斯根本就是一頭隻知道鑽到女人裙下的蠢豬。
“盡管造戰艦遠比造貨船複雜數十倍,但事實上,如果他們可以快速建造出商船,那麽,他們同樣可以很快修複任何受損的軍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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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盧卡斯中校于是發起宏論來,說起作爲一個海軍軍官需要具備的一些常識,一些修複軍艦的常識,或許是意識到法磊斯爵士對他的輕蔑·于是他便用自己的專業常識來悍衛自己的尊嚴,作爲一名軍官的尊嚴。
最後,盧卡斯中校做了一個的手勢。
“如今,既然他們可以快速建造那些商船,那麽他們完全可以在短斯内修複那些軍艦。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在盧卡斯中校說話的時候,法磊斯爵士卻已經拿起報紙·聚精會神地看起來,全沒有理會他的解釋。看到總領事用如此平淡的态度,盧卡斯中校臉白得像張紙,他在心下哼一聲,臉上頓時隻見濃濃的不滿之色。
對此,梅樂和卻隻能笑笑,法磊斯依如過去一樣,對于他不喜歡的人,他甚至懶得去敷衍一下。
盧卡斯中校又望了在那裏看着報紙的法磊斯爵士一眼,然後他便就離開那個車廂,他來到過道處,在那裏吸起了煙來。過一會兒,一張極爲和善的面龐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好,中校先生——”
“嗯……”
氣哼一聲,盧卡斯見這個中國人竟然會說英語,于是便向他抱怨道:
“你相信嗎?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蠢貨!”
“是的,蠢貨随時都有,所以,我們必須要學會習慣。”
一見這個人竟然如何的附和自己,盧卡斯立即和這個會說英語的中國人攀談起來,一談之下,兩人似乎很快就到了共同點,盧卡斯原本惡劣的心情亦随之舒緩許多。
“朋友,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點了點頭,那人隻是面帶着微笑。
“就這件事來看,你覺得誰更正确呢?”
在此之前,盧卡斯已經把自己和法磊思之間的争論說了出來,他看着對方有些期待的看着對方。
“我想,在這種情況下,那位先生,應該聽取專業人士的建議,因爲他們更了解事情的本質,你覺得呢?盧卡斯先生!”
半小時以後,心情大好的盧卡斯再一次點燃起他的香煙。在和那個叫宋明川的中國人告别之後,然後又走進了那間豪華包廂,此時他卻期待着盡快到達連雲港,期待着在那裏證明自己的猜測。
鷹遊門造船廠的一号船塢,這是一座露天船塢,此時船塢内停着一艘已經被粉刷一新的戰艦,戰艦的塗裝是德國式的鐵灰色,在船塢内,數百名工人正在用吊車将頂木之類木料抽去,在這艘煥然一新的戰艦上,數百名水兵,正在進行着最後的下水準備。
站在船塢的邊緣身着一身藍灰色“陸軍海戰隊”軍裝的沈鴻烈,這時面上卻盡是驕傲之色,原本在海軍部倍受排擠的他,根本就沒有一絲可能上艦,否則也不會到陸軍部任職,而現在,他不僅上艦了,而且成爲中國第一艘戰鬥艦“定海号”的艦長。
盡管這艘戰鬥艦是打撈的舊艦,但這也足夠了·北洋之後,中國再無海軍,現在的海軍總噸位甚至還不及“平海号”,更不要提還有同極的“定海”号。
“·我看他們的艦炮似乎統一了!”
瞧着這艘戰艦,沈鴻烈問道身邊的蕭寶珩,對于這個學弟,他心中總存在着一些感激之情,原因非常簡單,是他把“江蘇陸軍海戰隊”司令官一職讓給了他這個“名義上的留日海軍生領袖”,他心甘情願的擔任平海号的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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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你不是不知道,盡管河内級是日本第一極無畏級戰,河内級雖統一搭載1英寸艦炮,但是實際上卻是45倍mk和50倍徑mki兩種身管長度不同,當初日本覺得的就是爲了省點錢,mki主炮每門價格爲7萬日元,比mk多出了ph5萬日元,一座雙聯炮塔就多花85萬日元的費用·相當于一門mk的價格,因此,河内級的就采用用了左右兩舷艦炮爲45倍·前後中心線爲50倍的布置方式,在船廠進行修複的時候,将維克斯制50倍以及日制45倍1英寸艦炮,被直接予以拆除,更換爲統一的50倍徑的4年式0厘米艦炮!”
蕭寶珩的話音一落,沈鴻烈的臉上立即露出一絲嘲諷之色,日本人太過于小家子氣,大多的錢都花了,偏在那一星兩點上耍起了小聰明。°
“日本人就是夠小家子氣的!側艦主炮換裝50倍徑主炮,沒有什麽問題吧!”
聽着這位剛從英國回來的長官的嘲諷·再聞他的擔心,蕭寶珩便是哈哈一笑。
“長官,英制45倍1英寸艦炮的炮重爲57噸,而仿克虜伯0厘米sk50型主炮,炮重不過51噸,不過除去炮輕之外·其射速亦倍于英制艦炮,爲此,需要對戰艦供彈系統進行改造,以适應每分發的高射速,以及更重、更長的炮彈,再加上防火門的改造,所以才耽擱到現在,方才完成改造。”
對于公司是從什麽地方獲得的克虜伯0厘米sk/50型主炮的技術資料或者圖紙,沈鴻烈并沒有問題,事實上,他也不關心這些,他所關心的隻是軍艦和艦隊。要不然也不會在去年參戰後,他受大總統派遣前往英國作戰地觀察員,在接到蕭寶珩的電報後,立即将辭職信遞于公使館,随後便幾經輾轉來到連雲港。
在經曆了北洋水師的覆滅之後,中國海軍軍人心中一直存着一個海軍夢,即便是在海軍中倍受閩系海軍排擠,也未能讓沈鴻烈放棄這個夢想,而此時,眼前的這艘戰艦,在沈鴻烈看來,正是中國海軍重新走向大海的第一步,盡管隻是一艘繳獲的、打撈的、修複的舊艦,可這畢竟是第一步。
“…···而且主炮節約重量除去用于加厚炮塔頂部裝甲外,亦對炮塔進行改造,通過對炮塔的改造,其仰角從18度增加到49度,而仿制sk50型的四年式艦炮,以49.度發射415公斤重被帽穿甲炮彈,有效射程高達ph米,是目前世界上射程最遠的艦炮!”
提及火炮射程時,蕭寶珩的語氣中盡是濃濃的得意之味,兩個星期前,在“定海号”下水後,于連島東部海面進行主炮試射時,他完全被四年式0厘米艦炮展現出的射程給驚呆了,近4公裏的射程,而現在各國海軍主炮射程普遍在公裏以下,這意味着在海戰中,它完全可以在敵艦的交戰距離之外,借助遠距離炮戰形成的跨射,将敵艦打的稀巴爛,當然,這有一個前提,就是能打得準。
“在建造河内号戰艦時,日本海軍自制主力艦的國産化比例已經大幅度提高,河内号的國産化比例達到80%其中鍋爐、主機等關鍵部件都是日本自制的,其采用的是宮原式混燒鍋爐16座,麽柯蒂斯-布朗式渦輪主機,河内号爲馬力,而攝津則是成馬力,因此航速前者爲1節,後者爲0節,就其航速而言,很難滿足我們的需要,再加上其鍋爐、主機進水,所以在修複時,當時船廠技術部門便提出,與其修複鍋爐、主機,不足直接更換新型鍋爐和主力,你是知道的······”
看一眼沈鴻烈,蕭寶珩笑說道。
“對于海上力量,那會經略使可是舍得下血本,最後,便更換了由中國通用動力公司生産的6具正在式驗中的瓦格納式高壓鍋爐,驅動兩具總馬力爲7萬馬力的蒸氣渦輪機,兩艦的航速由此提高至15節,這個航速…···”
是驅逐艦以及魚雷艇的航速!
望着這艘經達近十個月的改造,已經完全煥然一新的戰艦,沈鴻烈的唇角輕揚着,他指了指艦艏說道。
“等到他們出來的時候,恐怕就是日本人,也認不出他們了!”
“我要不是日本人認不出來他們!”
突然一個聲從他們的身後傳來,聽着那聲音,兩人回頭一看,是小李總-理。“我要的是,如果打了起來,他們能把日本海軍打到親娘都認不出來的地步,你們能做到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