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大海平靜的很,這是很難得的好天氣,尤其是對于打撈作業來說,更是如此。
通常情況下陽光可以照到海面下十幾米妁地方。太陽光強有力地穿過水層,把水中的顔色驅散,使得在在海水中的潛水員可以清楚地分辨一百米以内的物體。
岚山外海的水深很淺,但是黃海如其名,海水渾濁不堪,在混有大量泥沙的海中視線甚至不如數十米的深海,畢竟深海中照明燈所及,都是能夠看清的,但在海軍渾濁的黃海即便是使用照明燈,視線範圍也非常有限。
因爲“河内号”戰列艦是座沉于近海,戰艦上層建築都外露于水面,像炮塔之類的設備,更是直接由船上的吊機吊起,否則僅将近700噸重的炮塔吊起浮水,就是一個不小的工程,而在這裏,六座炮塔的吊起,不過隻用了兩天的時間。
就連接下來的炮彈打撈也顯得很是容易,隻需要潛水員從炮塔座遊入彈藥庫,然後再将其吊起,在過去的幾天之中,所有的打撈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從主炮塔,到舷炮,幾乎所有的表層可以拆除的武器、設備,都被編号加以拆除,以減輕戰艦打撈出水的重量。
潛水入水的潛水員,所看到的東西都非常模糊,借着海底些許不算強烈的光線,透過潛水鏡,潛水員隐約能看到戰艦舯部被魚雷炸出的破損處。
直徑近米寬的損毀處邊緣盡是如鋸齒一般的斷裂,在潛水員遊入時他小心翼翼避免自己被那斷裂口劃傷,不一會,從水面上吊下用于堵塞漏口的堵塞件,幾名潛水員立即忙活了起來,
“等到浮筒運來差不量能打撈了!!”
潛水員出身的撈工章巧福瞧着海船上抽沙機噴出的沙子在心下自語着,打撈這艘大兵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公司不僅動用了所有的設備,甚至還從香港另外租了支1560噸浮筒。
可是即便如此,按沉船噸位來說,也不過是勉強滿足打撈需要,爲了保證沉船的順利浮水,除去移除炮塔、炮彈、裝備減重之外幾十名潛水員日以斷夜的穩除船内的煤炭,又用抽沙機抽出艙内的沙子。
“要是能把這艘戰列艦浮水,打撈處就能擠身世界一流打撈事物所的行列了!”
踩着這有些破舊的鐵制駁船,這多噸帶着一台800噸台吊的駁船是公司最大的一艘打撈船,章巧福知道,這艘船是英國人淘汰的舊船,可即便如此,打撈處卻将要打撈的卻是史以來,被打撈浮水的最大的船隻。
在章巧福在心裏嘀咕着的時候,十數公裏外的海面上在幾艘駁船的拖伴下,一個巨大的“型大船卻正緩緩朝着沉船區駛來,事實上,這并不是一艘船,而是一艘浮船塢。
1900年,德國當局爲進一步實施對中國和遠東的侵略計劃,派遣其遠東艦隊進駐青島同時便于就近維修艦隊船隻和制造新艦船,就把奧斯塔之創建的修船所收歸德國膠澳總督府,始稱青島水師工廠、青島船塢工藝廠也稱總督府工廠。爲了在青島後海青島大港址t建設一個與港口相匹配的大型修造船廠,1901年9月,在大港建設工地同時舉行了建港建廠開工儀式。新船廠廠址建于大港防波堤入口左方。
當時,用餘萬土石方填海造地,建成了長1米的深水靠船泊位和大型廠房。水師工廠由前海逐步向後海轉移,1年,工廠生産的第一艘蒸汽機艇下水,190年,德國技術人員根據當時東亞沿海航行的最大船舶而設計的1噸浮船塢在大港建設工地開工營建,1qc5年0月1日即竣工交付使用。浮船塢投産後的第二年,即1907年4月1日,工廠向大港新廠搬遷工作結束。總建築費萬馬克纟包括浮船塢t的新廠,經過6年的建設,所有車間、庫房、機械設備等全部投産使用,當時地方俗稱蔓菁島船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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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座船廠之中,堪稱船廠精華所在的,正是這艘1噸的浮船塢。這座帶有浮動船台的大船塢,長15米,寬9米,噸位16萬,可容納145米、萬噸級以上的船舶,主要用于船舶修造,作業時,人操作機械設備,可舉起萬噸的船隻,這艘總造價高達600餘萬元的浮船塢,在此時堪稱亞洲第一,除所用鋼材和機械設備爲德國進口外,其主要施工建造均由中國工人承擔,青島造船所也由此聞名世界。
在德國歸還膠澳後,浮船塢亦一同歸還中國,而這次打撈作業,浮船塢更是打撈的主力,沿艦将由其運往連雲港。
奧斯塔,這位設計并監造了浮船塢的青島造船所首席工程師站在甲闆上,望着海面上飛翔的海鷗。什麽也不想,伸了伸懶腰,從兜裏掏出一支一支的雪茄,用防風打火機點燃,然後有些擔憂的說道。
“河内号戰艦的長度是160米,而浮船塢設計可容隻有145米!”
“不過總可以試上試,長度或許差了點些,但是噸位卻能舉起三萬噸!”
方自程的唇角輕輕一揚,在他看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打撈起這兩艘具有修複價值的沉艦,這關系到中國的海防。
“這需要冒很大的風險!”
轉過頭看着方自程,奧斯塔又繼續說道。
“日本人的河内級戰艦,已經落後于各國海軍,如果你們有意加強海軍,應該重新設計建造一種新型的軍艦,現在日本的海軍主力的确毀于一戰·但是他們還在建造着更強大的戰艦,僅依靠河内級······”
奧斯塔搖着頭,在他看來,打撈修複河内級總有些得不償失,盡管兩艘軍艦的造價超過三千萬元·但是僅打撈費就需上百萬之多·在軍艦出水進塢後還要檢查鍋爐、動機,如果鍋爐進水就需要更換、維修,再加上修複,至少需要花費五六百萬元才能讓其具備戰鬥力,而假如龍骨彎曲,到時恐怕也就隻能拆廢鐵了。
“奧斯塔先生,中國并不是德國,德國有很多軍艦,可是中國……”
感歎着·方自程朝着大海上看去,自甲午之後,中國海軍就不複存在了,那麽幾艘巡洋艦根本不足以保衛中國的海防。
“河内級對于其它海軍強國來說,或許是落後的,但是對于中國而言,卻能夠讓中國實現零的突破!”
接着方自程又把視線投給奧斯塔,這位重新受聘爲青島造船所首席工程師的造船工程專家,他曾在德國不來梅的威塞爾船廠參與過赫爾戈蘭級三号艦圖林根号的建造,無論是連雲港或是青島·他是少有的幾個具有建造設計軍艦的技術人員,也正因如此,公司才會把他抽過來。
“沒準,等将來,您能幫助中國海軍設計建造新式的戰列艦!奧斯塔先生!”
奧斯塔聳了聳肩膀,非常認真的說道。
“雖然我現在身在中國,可我仍然是德國人·如果幫助你們設計戰列艦,那豈不是與德國爲敵?”
說罷他扶着船舷,望着海上仍未打撈出水的沉船殘骸似自言自語的說道。
“在報紙上看·你們的淮海經略使有可能出任總理,希望到時他能阻止你們出兵歐洲吧!”
接着,他一回頭,臉上帶着有些天真的笑容。
“爲了我們之間的友誼!”
在奧斯塔提及友誼時,方自程隻是笑了笑,到沒再說什麽,當他朝遠處看去時,觸目所及的卻是一艘000噸左右的商船,正緩速朝着北方駛去,不需要拿望遠鏡,方自程也能猜出那艘商船十之懸挂着中國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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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把視線投向那艘商船的時候,在商船的艦橋内,一位年青的,甚至年青的有些出奇的船長,卻拿着望遠鏡打量着那艘在駁船的牽引下朝沉船區駛去的浮船塢,年青的船長眼中盡是驚訝之色,或許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浮船塢。
“等從海參崴回來的時候,沒準公司又能多兩艘商船!”
放下望遠鏡,穿着一身全新的船長呢絨制服的孟瘐,那張年青的臉龐上,盡是得意之色,這艘“新港号”商船,盡管是一艘14年前建造的老舊商船,但是他卻是鷹遊商輪學校培訓出來的第一批船長,而他又是其中最年青的,17歲!不僅如此,他還是全世界最年青的船長,以至于當他被晉升爲船長的時候,甚至連國外的報紙都進行了報道。
在半年前,在中國的沿海航行的大都是英、法、德、美、意等國的商船,即便是招商船局的商船上,也沒有一個中國船長,但是這場戰争卻改變了很多事情,參戰國先後将商船抽調回國,以滿足本國運輸需求。
原本公司采購的閑置于海灣泊區的商船,在第一時間進入了各國商船撤離後留下的市場,那些在戰前從英美法德等國購買的舊船,經過一番檢修之後,即可投入使用,但是有船并不意味着問題的解決,商船的航行需要水手和商船官員,前者稍加培訓就可以解決,但商船官員卻不是短期内能夠解決的問題。
連雲港擁有一座商船學校,鷹遊商船學校是仿美國商船學校建設,相比于英國商船學校漫長的六年課程,鷹遊商船學校最初的課程是四年,可在建校半年後又被縮短爲兩年,學員先接受6個月的課堂培訓,随後6個月上船實習,然後回校再接受的一年的教育,參加考試,獲得證書,既便是學時縮短了一半,在中國遠洋船運公司看來培訓期仍然過長,現在正在不斷的縮短課程。
對于這一切,作爲商船學校第一期學員的孟瘐自然是再了解不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夠成爲船長·正是得益于此,事實上,縮短學時的結果就是導緻了一大批年青的出奇的人成爲公司的船長,隻不其中孟瘐最年青。
“左滿舵、航速六!”
放下望遠鏡,孟瘐熟練的發布着口令·在大副傳達他的命令時·他則挺了挺胸膛以便讓自己看起來更魁梧一些。
對于孟瘐來說,三年前還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夠“開大船”的他,麽也沒想到,三年後就成爲了一名船長,除去得意之外,更量的卻是謹慎。
朝“新港号”的艦橋環視一下,進入孟瘐視線的是一群同樣年青的臉龐,大副李不渭,19歲·鷹遊商輪學校二期生,和他同齡的甲闆官霍明宇僅僅隻接受了的三個月培訓,而他的同學,同樣隻有17歲,而他則是“新港号”的輪機官。
“新港号”所有的官員加在一起,年齡竟然還不到‘歲,在招商船局,随便拉出兩名商船官員的年齡加起來就超過了他們,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迹”。
“到了海參崴,一準能讓那些俄國佬吓死!”
想到幾天後進入港口時·那些港務官員的驚訝之色,孟瘐的唇角一揚,面上顯出些笑容,可笑容不過是一閃而過,正是因爲年青,他明白,他必須樹立起船長的權威·而不苟言笑,應該是一個合格的船長必須要保持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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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平線從望遠鏡中消失的時候,孟瘐知道商船已經駛入了深海區·駛離了江蘇,緩緩的朝着俄羅斯駛去,在最後看一眼陸地方向時,他在默默的爲自己,同樣也是爲“新港号”祈禱着,祈禱着一切順利。
“陸軍海戰隊啊!”
在辦公室内,李子誠和韓武兩人在放下打撈報告之後,兩人同時提到了對陸軍海戰隊最重要的一個環`;——軍官!
雖說江蘇陸軍海戰隊,挂的是陸軍的名,可他卻是事實上的海軍,海軍與陸軍不陸,海軍從來都是一個技術兵種,這個技術兵種,不是随便拉一批人,就能建立一隻海軍的,欲建海軍,除去軍艦之外,最重要的是人,是軍官!
“從左宗棠在馬尾設立福建船政局,中國近代造船業由此發端。設立馬尾船政局前後學堂,前者培育局船人才,後者培育駕駛人才。馬尾船政學堂是中國近代海軍的搖籃,清末水師建軍的發源地。清末民初,全國海軍被閩人所壟斷,上至總長、司令,下至士卒、雜役多爲閩籍,閩系海軍成爲中國海軍的代名詞。而所謂“閩系”,實際上又可稱爲“馬尾系”,絕大多數人是受馬尾船政前、後學堂教育後步入海軍的。馬尾船政學堂采用英國海軍學制,招訓14歲少年入學,多由海軍内閩籍人士推薦,施以8年海軍軍官養成教育。從清末沿襲至民國時期,始終未變,閩籍人士漸集漸衆,閩系海軍根深葉茂,他們控制了海軍各級權力······”
在韓武就海軍作着解釋的時候,李子誠沉默着,閩系海軍,對于這個詞他并不陌生,事實釋,别說是民國,就是另一個時空中,幾十年後的共和國,用了幾十年時間經曆了無數次運動都未能完全消除閩系海軍的影響。
“經略使,咱們現在和海軍的關系是不錯,可想從海軍中弄軍官過來,恐怕,使後弄出的也就是閩系的分支,就像馬尾和煙台兩所海軍學校一樣,雖說煙台海軍學校召的大抵都是北方人,而且謝葆璋爲人公允,可煙雲海軍學校,連上課除了教材用英文外,其它時候都要用閩南話。”
提着閩系海軍的“任人唯親”,韓武更是一個勁的搖頭,作爲軍人,他自己也曾吃虧在派系上,自然對派系之分非常反感。
韓武搖着頭,李子誠卻是皺着眉,在軍隊之中派系之見能達到這種地步的确罕見,可······思索着,他随之開口問道。
“如果派系之見能達到這種地步,那海軍中肯定有人因此受排斥,咱們要想建這個陸軍海戰隊,就在這方面動動腦子!”
“經略使,這方面,我們倒是調查過,現在海軍的主流人物,都是留英的學派,而且福州籍的占大多數,而清末,薩鎮冰提出複興海軍時,就提派海軍士官留學日本學習海軍,截止民初連續派遣了三屆海軍學員留日,不過與薩鎮冰提議不同,當時留學名額未由海軍決定,而是面向全國招考,各省紛有學子考入,得已留學日本海軍兵學校。不過除去其中極少數閩省子弟外,其它人大都不爲海軍所容······”
在報告時,韓武的腦海中浮現出在京城時,他曾見過幾個在陸軍部中任職的留日生,與他不同,他們不是在江田島的海軍兵學校留學就是在海軍炮術學校留學,可讓人倍覺悲哀的是,他們不僅不能上艦,甚至不得不穿上陸軍的軍裝,在陸軍部任職。
“如去年畢業的二十二人,海軍部直接拒收,不得不入陸軍部任閑職,所以,我覺得,咱們可以招募這些軍官來江蘇任職,同時組建一所專門學校,隻有如此,才能确保海戰隊将來不至無人可用!”
“嗯!這兩件事,具體怎麽做,你來負責,需要什麽,直接打報告就行!”
說着,李子誠又朝着自己的桌面看去,桌面上的四個文件筐已經變成了六個,多出的兩個則是多出來的黨務,即将到來的國會補選才是頭等大事啊!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