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聲悶響,在戰壕側後的掩體内,海森堡用指甲擠死了一隻虱子,在戰壕中呆了一個月後,他的身上和他身邊所有人的身上都是一樣的,無論是他是貴族或是平民,最終,他們的身上都養了密密麻麻地虱子,要用指甲一個個地掐死。
一開始時,很多人都是如此,他們每天總是在不停的擠虱子,當然,隻要是在閑的時候,可是時間一長,自然也就感覺毫無興趣了,還是恰德想了好法子,他用鞋油盒的蓋子吊在鐵絲上,同時下面點上一段蠟燭隻要把那些結實堅硬的寄生蟲往裏面一扔,“畢剝”一聲就了結了。
不過在夜晚,在睡不着的時候,海森堡還是喜歡用指甲擠虱子,不爲其它,隻爲了打發這無聊的時光,這似乎能夠爲戰壕中無聊的時間,提供了一種娛樂,英勇的普魯士軍人正在努力的——殺虱子!
也許在戰争結束,德國獲得勝利之後,成爲傳記作者們小說中的一個情節,也許等他有孫子的時候,他可以向孫子講述他的“殺虱子”經曆,當然,也許他的孫子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虱子。
相比于寒冷而且潮溫的戰壕内,這間地下掩體内裏卻是暖洋洋的,對于這些士兵們來說,這裏就像是一個天堂,不過他們清楚的知道,這些法國人修建的掩體維持不了多長時間。因爲他們的位置在戰壕的前方,當然,對于曾經防守這裏的法國人來說,這裏曾是戰壕的後方,現在他們能做的隻是抓緊時間,享受法國人的這些設施良好的戰壕,在把這裏填實之前,應該拿走什麽。
此時,這些德國士兵們大都已經睡下了,隻有海森堡沒有睡。他被機槍聲驚醒了,那機槍聲是警戒性的掃射,是爲了防止敵軍的偷襲,可對自己人也是一種幹擾。
至少,海森堡就被吵醒了,原本準備再次睡下的海森堡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十幾分鍾就到他換崗的時間了,自然也就不願再睡下去。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在這擠虱子玩。
玩了十幾分鍾後,提着98步槍的恰德走了進來。
“海森堡!到你和内德了!”
進了房内,将步槍放在槍架上,恰德便躺到了床上,而海森堡則提着步槍。先走出了的掩體,内德恐怕要等弗裏克回來後才能穿好衣服,在此之前,他要一個人站哨。
當然,在戰場上的站哨不同于軍營之中。如果外面沒什麽聲響的話,海森堡甚至都不需要擡頭,他隻需要在照明彈打下的時候,用簡易的隻有兩個玻璃鏡和幾個木片組成的潛望鏡朝着戰場上搜索一番。
“突……”
空中照明彈爆開的聲響,讓海森保連忙拿起潛望鏡觀察着戰場,在照明彈的白光下。戰場依然還是那個如月球表面上一般的戰場,今天的天氣不錯!
看着那戰場,海森堡如此想到,因爲視線非常清晰,沒有那怕一絲薄霧,這不是一個偷襲的好天氣,如果起霧的話,整個排都會不加休息的執勤。因爲霧天是最好的進攻天氣。
仔細觀察戰場上沒有任何異動之後,放下潛望鏡的海森堡開始豎起耳朵聽着遠方的動靜,相比于眼睛,在夜間,更有用的是耳朵……突然,一絲異動傳入了他的耳中,他連忙有些緊張的拿起步槍。
“海森堡……”
這時内德提着步槍走了過來。
“别說話……”
打斷内德的話聲,海森堡站到梯子上,仔細聆聽着黑暗中的聲音,可是這時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難道是錯覺?
鐵絲網,終于,在身上完全沒有一絲溫度,骨頭似乎都被凍的發痛的劉子山和他的戰士們眼前出現了一道道鐵絲網,那些鐵絲網并不算密集,隻是單股鐵絲網,而且距離德軍防線不過隻有幾十米,但是這些鐵絲網卻是突擊部隊最大的障礙,同樣也是他們所需要面臨的的第一道障礙,在這一路上,盡管有殘破的鐵絲網,但仍然有通道,可這些鐵絲網卻是完整的,這意味着他們必須要穿過這些鐵絲網。
鐵絲網在夜間并不怎麽顯眼,不過借助照明彈的光線,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鐵絲間還吊着一些的空罐頭盒,那些空罐頭盒中放着石子,隻需要輕微的晃動就會發出聲響,如果剪切鐵絲網,發出的聲響足以毀掉這場偷襲。
不過,在出征之前,他們已經接受了相關的訓練,随手從身抓住一把稀稀的爛泥,左手拖着空罐頭盒,右手将爛泥塞了進去,直到将空罐頭盒填滿,然後再用老虎鉗剪斷吊着空罐頭盒的鐵絲,幾次重複之後,眼前的鐵絲網上的空罐頭盒便失去了效果。
在解除德軍的“預警裝置”後,接下來就是剪斷鐵絲網,不過劉子山并沒有剪掉所有的鐵絲網,而是隻是剪掉底層鐵絲網,對于他來說,唯一的障礙是底層鐵絲,至于鐵絲網上的另外幾道鐵絲網,後繼部隊地用爆破筒炸開,如果剪掉那些鐵絲網,反而會引起德軍哨兵的注意。
屏住呼吸,一點點的破除着障礙,一點點的向前蠕動着,近了,越來越近了,渾身的軍裝濕透,渾身凍的幾乎麻木的宋青雲仍然不停的用刺刀探着前方,在過去的半個多鍾頭中,他已經用刺刀發現了數枚地雷或者未爆炸的炮彈,如果那些地雷或者炮彈爆炸的話,後果将不堪設想。
作爲一個煙鬼,因爲距離德軍戰壕隻有十數米的源故,他甚至都能聞到其中傳來的煙草味,那熟悉的煙草味刺激着他的神經。可是他卻不敢有發出那怕一絲過大的動靜,仍然如蝸牛似的向前蠕動着,按照命令的要求,他們必須要盡可以的接近德軍的陣地。
“螞蟻多慢,你們就多慢,最好像像螞蟻一樣,那怕就是和德國人眼對眼對着,德國人也看不到你們,那行動就成功了!”
“盡量靠近他們,最好直到你們滾進戰壕時。德國人還在睡夢中!”
在接近德軍陣地的時候,曾經的命令,再一次于劉子山的腦海中浮現,他不僅控制着自己的動作,同樣也控制着下屬們的動作,以防止他們因爲接敵的激動而忘記了盡可能接近的命令。
可是現在,事實上已經經沒有人能夠再快起來了,原因非常簡單。長時間的寒冷,軍裝被水浸透之後,他們的身體早已經凍僵上,事實上,現在他更需要思索的是,在接敵的那一瞬間。他們還能動起來嗎?
深吸一口煙,海森堡有些惬意的吐了一個煙圈,先前的異常的聲響可算是吓到他了,最後,在他的仔細聆聽下。确認那不過隻是風吹動空罐頭盒發出的聲響,幸好他沒有示警,否則,排長一定會狠狠的教訓他。
“内德,你是不是有五個妹妹!”
拿着潛望鏡的内德一愣。
“嗯?”
“她們漂亮嗎?”
“非常漂亮!”
“哦?那你覺得她們還可能是處女嗎?如果真的那麽漂亮的話,也許你可以介紹我們認識。我是說戰争結束之後……”
現在當德意志第二帝國地命運現在就負擔在他們這些肮髒、疲憊的士兵肩頭上的時候,海森堡卻有閑功夫去想象着戰友的妹妹。
海森堡的話,隻讓内德的心下一怒,正在他欲回頭教訓海森堡時,在潛望鏡的鏡片中,他看到了一丁點動靜,準确的是一個“物體”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似乎是……臉!就在他想确認的時候。突然,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從戰壕上方滾了下來,朝着他“滾”了下來,準确的來說是撲了過去。
“……”
甚至不等他發出聲音,在他被撞倒的同時,刺刀便沒入了他的脖頸,在他的脖頸被刺斷噴出血霧時,原本開着玩笑的海森堡同樣注意到了戰壕内的變化,他居然看見了一個敵人的士兵滿身裹着爛泥從戰壕上方朝着他撲了過來!
敵人!
居然就這樣偷偷摸摸的攻了過來!而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一點印象就是這個泥人似乎長着一張東方人的臉孔。
東方人!
在他内心極爲驚訝的同時,他隻感覺一個物體刺入了他的胸膛,但是在他感覺到力量于身體間流失時,他還是本能的扣動了手中的步槍的扳機,頓時就啪的一聲打響了,槍口的火光映亮了戰壕。
而此時,遠方卻已傳來了士兵扯着嗓子就開始大喊:
“偷襲!偷襲!”
在德語的喊叫聲響起的同時,槍聲同樣響了起來,槍聲在夜空當中傳得很遠。那些警戒的德國士兵反應同樣極爲迅速,畢竟他們中很多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可是,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壓壓的數百人卻是不斷的跳入戰壕。
那些跳入戰壕中的人們,在德國人的眼中,他們一身爛泥、手中揮着武器,口中發出扯破喉嚨似的呐喊聲,幾乎就像獵豹一樣朝着最近的德國士兵沖去!
對于大多數這一帶戰壕中的很多德國士兵而言,他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一點印象就是那些矯健剽悍的敵人,都有着一張東方人的臉孔。而那些滿是泥土、嘴唇呈紫色的臉龐,這會卻又顯得很是扭曲,盡管他們呐喊着,可是手中的步槍和槍頭的刺刀卻是毫不留情的朝着德軍刺去,更多的時候,是他們手中的短槍發出急促的槍聲,每一次掃射中少則會有數人,多則十數名德軍被打死打傷,可那些從幽靈一般冒出來的人,即便是對于傷員也是毫不留情,在手持輕型機槍的士兵打倒一片人後,那些步槍手會迅速的用刺刀反刺殺着已經受傷的士兵,以徹底解除他們的抵抗。
在這一刻,原本寂靜的戰線頓時沸騰了起來,原本隐藏的值班重機關槍朝着前方吐出了長長的火舌。可是那些火舌卻是對着前方的戰線,但是在戰壕中驚恐的呼喊聲和瘋狂的呐喊卻是早就響成了一片,當那些被槍聲驚醒的德國士兵從防炮掩體中湧出來的時候,等待他們的往往是戰壕内的一陣槍林彈雨或者數柄閃着寒光的刺刀。
此時對于已經沖進戰壕中的突擊隊員來說,這完全就是一場屠殺,對于德軍而言,他們至多不過隻有幾秒鍾的反應時間,甚至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來不急反應,就已經死去了!
“手榴彈!”
猛的沖到一個掩體附近。發出喊聲的同時,宋青雲便朝着掩體内甩出了一個手榴彈,幾乎是在爆炸沖擊波剛剛沖出掩體的瞬間,他便沖了進去,嗆人的硝煙中傳出那些德國人發出的誰也聽不懂的呻吟聲,可是他手中的步槍卻已經拖着刺刀,朝着那些傷員刺了過去,沖入掩體内的幾個士兵。更是瘋狂的刺殺着每一個會動的敵人。
現在,對于他們來說,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三個突擊連幾乎同時突進了德國人的戰壕,而戰壕中的大鑫數德國士兵幾乎都被他們堵在防炮洞裏面幹掉緊接着就向兩翼展槍聲爆炸聲響成了一片,這次突襲果然達成了最大的突然性。突擊連隊的官兵頓時就掀起了血雨腥風的殺戮!
不過對于更多人來說,他們卻是用更爲有效的方式打掃着戰壕,沖鋒槍手和機槍手堵住德國士兵睡覺的掩體入口處,便是一陣陣猛烈的射擊,在機槍和沖鋒槍歡騰之中。就讓那些剛被驚醒的德國士兵在洞口倒了下去,當裏面的德國兵吼叫着朝外面打槍的時候,便會有幾枚手榴彈從洞口扔了進去,爆炸聲和着德國兵垂死時發出的吼叫聲響成了一片,不少德國士兵甚至還沒從睡夢中醒來,就直接被活埋在掩體内!
但是在更多的地方地方的德國士兵還是沖了出來。畢竟,這些受過嚴格訓練的德國士兵早身經百戰,他們的迅速反應不愧于陸軍強國的稱号,在發現戰壕被突入後,他們迅速形成一個個壕内防禦點,不過在戰壕内部步槍和刺刀都施展不開了,一些德國老兵更是直接提起了工兵鏟,就近的和那些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敵撕殺打起肉搏戰。不少入侵者的腦袋直接被工兵鏟砍成了兩半。
但是這一切并不能阻止突擊部隊的進攻,在戰壕中,原本各自爲戰的突擊士兵,面對德軍的抵抗,已經半自發的在軍官們的呼喊聲中形成一個個戰鬥隊。
“沖鋒槍在前!”
早已經忘記了寒冷的劉子山大聲叫喊着,他不斷的喊叫着,調整個着突擊隊,沖鋒槍在前,步槍手兩翼,後方的則不停的朝着前方甩手榴彈,總之,就是要在第一時間,讓戰壕中的德軍陷入前所未有槍林彈雨之中。
在偷襲得手之後,誰能夠在打的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同時,又能把最多的彈藥揮灑到對方的腦袋上,那就赢得了勝利,在他們出擊之前,突擊部隊已經加強了上百支沖鋒槍,雖說沖入德軍戰壕的第一批部隊不過隻有六百餘人,但是他們卻擁有近兩百支沖鋒槍、輕機槍,可以說他們擁有這個時代最爲密集的火力。
沖鋒槍噴吐着火舌硬生生的撕破了德國人臨時組織的防禦,而更多的德國士兵則是依着那些鋸齒型戰壕拐彎處組織防禦,爲止,步兵們總是需要不停的甩出手榴彈,在手榴彈爆炸之後,沖鋒槍手或者輕機槍手便第一個沖上去,用自動槍打掃殘敵。
在向左右兩翼的的突擊之中,手榴彈的消耗遠超過他們的想象,以至于在接近一處永備要塞的時候,劉子山指揮的幾十名士兵的手榴彈完全耗盡了,但是此時,在要塞内的德國士兵,卻是已經将機槍扛到了塹壕與要塞間的入口處,他們用機槍封鎖着的塹壕,原本正順利進攻的部隊,頓時被壓制了下去。
“噴火器!”
在狹窄的戰壕中,劉子山發現自己身前身後似乎都被自己人包圍了,完全施展不開,他隻能大聲咆哮着,指揮着自己的下屬或者其它連排的戰士戰鬥着。
“讓、讓……”
背着噴火器的士兵朝着前方擠攘着,在之前,他并沒有蠢到用噴火器打掃戰壕掩體,如反彈的話會燒到他自己,但是這會他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火力掩護……”
在身後的掩護的槍聲中,幾個火力點被壓制了,噴火兵立即扣動扳機,一條火龍從他的槍口噴出,直噴到十數米外,盡管他是貼着拐角噴火,但是在火舌沿着鋸齒型的戰壕朝着另一個方延伸時,多少還是有一些回火彈了回來,幸好沒有造成傷亡。
在德軍的防禦處原本清脆的機槍聲頓時被慘叫聲所代替,而跟在噴火兵後方的機槍手和沖鋒槍手再一次向前行動了起來,當他們碰到渾身是火的德軍時,遠遠的掃射着他們,終于在打到這處機槍要塞的入口處時,噴火兵便用噴火器瞄準入口,在火龍噴出的的瞬間,十數個射孔處便湧出了一道道火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