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
如果說,在195年的中國,甚至全世界範圍上層社會流行着什麽詞語,恐怕就是就是“77,了,這三個數字,或許隻是數字,但對于全世界的達官顯貴,尤其是喜好登比的富人而言,“770”卻意識着一個時代。*.*.**
一個全新的時代,而這個時代卻恰是由“長安770”高級豪華轎車帶來的,與這個時代各國所習慣的豪華車不同,“長安770”更爲寬敞、動力更強勁、内飾更豪華,當然,這卻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到。
因爲汽車制造公司仍在施工建設之中,“長安770”這款包含了多達138項最新專利的高級豪華轎車是由連雲機車制造公司代造,産量的有限使得隻有極少數人得到了這種在總理就職儀式上第一次出現,便傾倒無數人的豪華轎車。
完美的、堪稱經典的車型傾倒了所有人,盡管隻有少數人能夠買起,但或許正因其不爲所有人購得,而且購買者需排除數月,不僅如此,而且在特意的“饑營銷”下,因“770”并不對外發售,自然成爲了身份甚至地位的象征,有錢并不一定能買到770。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在短短兩月内,“長安”汽車因“70”成爲了一個“知名的奢侈品品牌”。
一輛黑色的“770”豪華轎車漂亮的車身弧度處反射着陽光,此時,這輛豪華轎車内甚至還帶着一絲輕微的皮革味,坐在寬敞的“770”轎車内,芮恩施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從得到“長安770”轎車這種“汽車中的純血馬”的喜悅中恢複過來,盡管在中國,汽車加油的服務還很不完善,加油站不夠齊全·而且道路條件惡劣,但是這輛漂亮的長安汽車仍然讓人爲之着迷不已。
“整個美國都在爲770癡迷!”
想及朋友在信中的言語,已及希望他能夠“發揮駐華公使的影響力”幫助他購買一輛“長安770”轎車的要求,芮恩施的神情頓時便變得有些無奈·各國的駐華公使都有着太多的朋友,不是每一個朋友的意願都是可以滿足的。要求一次可以,但要求太多,卻不與公使的身份極不相符。
所以,在芮恩施的心下,已經自然的将那位老朋友的請求直接過濾了,在内心深處·他并不希望因爲汽車的關系,使得李子誠認爲自己有求于他。
此時汽車正均速朝着國務總理官邸使去,那座不大的官邸,在某種程度上,或許是中國的内政中心,而在汽車到達官邸的時候,做在車内的芮恩施看到,李子誠已經在門外迎候·即便是在西洋人中,李子誠的身材都顯得很是高大,此時他穿着一身黑色白色的西裝·笑容顯得非常和藹,但那一雙眼睛卻又十分銳利。
簡單的客套之後,兩人進屋坐定後,李子誠微笑着說:
“公使閣下,非常感謝美國過去的多年間在在一些問題上給予我們的支持,衆所周知,中國一個弱國,所以我們更希望國際大家庭主持正義。”
李子誠在說話的時候,全是一副意有所指的模樣,的确·這也是事實,無論是《辛醜條約》或是歸還庚款,亦或是“膠澳事變”期間,以及随後的媾和談叛中,美國都是站在中國的立場上,盡可能的給予中國以支持。
“總理閣下·正義的一方永遠不會缺少夥伴,自美國立國以來,美國都是始終站在正義的一方,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在芮恩施在那侃侃而談的時候,李子誠的嘴角帶着笑,但是心下卻盡是嘲諷之味,芮恩施公使顯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準備說什麽,現在,自己隻不過是給他下一個套而已,即然他如此的上道,那自己若是不趁機下手的話,恐怕還真對不起國人了。...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反而在芮思施一番“正義”表白之後,語氣懇切地說道:
“中國,盡管是一個遠東國家,但是卻十分信賴貴國的友誼,這并非僅隻是對貴國主持正義的舉動所帶來的友誼,更多的卻是因爲,我們兩國的價值觀。”
恰如後世紀錄片中的一些人相似,此時李子誠微微加大自己的聲調,甚至連表情都變得有些激動,而激動中更帶着一絲崇拜之色。
“四年前,革命者于1911年通過暴力手段成功毀掉了舊的秩序和舊的特權集團後,未能按照自己的憲政理想成功建立新的秩序。清政府垮台留下的省級權力空缺立即被新軍軍官、同盟會員、谘議局領袖和前清官員接管,各省獨立組織自己的軍隊,推舉自己的官員。這個破碎社會如何重建秩序?”
一聲反問,李子誠認真的看着芮恩施。
“當時,人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的美國,我們就是以美國的共和立憲政體爲楷模我們要渀照美國的政府而締造我們的新政府!”
相比于李子誠的激動,芮恩施卻隻是面帶着絲許微笑,對于武昌起義之後的中國,美國民間是興奮非常,因爲他們看到的是“美國價值觀”的勝利,可是對于美國政府而言,他們所看到的卻是混亂,相比于革命,美國更傾向于改革,當然這是爲了美國在華的商業利益,不過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對于美國而言,最重要的仍然是商業利益。
“不可否認,直到現在,我們的效渀都是失敗的,在革命之初,一部分人把注意力放在美國已經運行的憲政制度上,另一部分人呢?更關注美國獨立戰争時期的大會制,他們都忽視了美國革命最關鍵的一環,也就是美國憲政得以确立的環節:1787年成功地制定了聯邦憲法,正是這部憲法把美國獨立的13州聯合成一個國家,爲美國奠定了永久的憲政基礎,美國革命至此才圓滿結束。”
此時,李子誠的話中多少含有幾分誠意,而不是一味的“外交言辭”。
“必須承認制定一部優良憲法需要一個特定的時刻,這個時刻,國家大事由一批優秀的愛國者主持,他們持有相同的民主共和政治理念并獲得全國人民的信任。
對于一個國家,這個時刻不可多得。正是由于制憲嘗試的這種性質很不穩定,美國“憲法之父”麥迪遜反對經常制定新憲的主張。這個幸運時刻曾在美國制憲時出現過。178/年,美國的開國元勳都還健在,他們的聲望正如日中天,他們都是毫無疑義的愛國領袖,此時他們還沒有被黨争所分裂在立憲原則上表現出高度的一緻,因此,對美國來說,這是受到上帝特别垂愛的時刻。這部憲法憑着它所表達的政治公理和自身的優越性,在1788年9月已被11個州批準,而按照規定,有經9個州批準後憲法就已生效。”
在李子誠提及這一段美國早期建國使的時候,芮恩施的神情微微驚異别說是眼前的這個中國人,即便是他這個美國人對些也不見得非常了解,而眼前的李子誠卻在那裏如一個曆史學家一般的曆數着美國的成功根本這不能不讓他産生驚訝之心,同時也因此産生了一種意識——眼前的李子誠,和很多中國人表面上的學習美國不同,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美國成功之處在于什麽,反倒是眼前的這個人······…。
“以對國家根本**的認同爲基礎,美國有了一個全國性政府。在當時看來,将從來沒有過統一曆史、而且存在嚴重利益沖突的13個小共和國結合爲一個國家,簡直無法完成。這個時刻在南京臨時政府成立時的中國也出現過,雖然不如美國那麽機緣巧合。憲政思想自康、梁維新變法以來逐步深入人心,到這時無論是革命黨人,還是以前的君主立憲派,都對憲政有了堅定的信念。革命的愛國者盡管在全國還不擁有無可争議的領袖地位,但發起制憲大會由于順乎民意是完全可以實現的。此時,權力争奪戰尚未展開,根據普遍原則制定憲法此其時也。可以預見,通過制憲和随後啓動批準憲法程序,不但推遲了争奪最高權力的時間,而且在全國普及了憲法思想,有利于加強憲法權威,對一些人而言說,挑戰被全國人民批準的憲法,比起挑戰權威性不足的南京臨時參議院制定的臨時約法,要冒大得多的風險,遇到大得多的抵制。更重要的是,制定憲法将引導人們認同憲法的權威,而不是認同袁世凱的權威。
可是以孫中山爲首的革命黨人此時沒有想到利用憲法解決統一問題,占據了革命者頭腦的思想是以強力統一的思想,這不能不說是中國的悲哀!”
話到此處,李子誠的神色中多少總帶着些許無奈之意,而聽出他話中意有所指之意的芮恩施到是沒說什麽,隻是在李子誠沉默之後,不無贊同的說道。
“總理閣下,也正因如此,在美國國内,很多期待中國富強的人們都希望中國能夠制定一部真正的憲法,一部被全國認同的憲法,并以此作爲政府事物的開端!”
芮恩施适時的提出他的建議,對于美國而言,中國制定一部憲法,是否能夠真正發揮作用,他并不清楚,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對于美國政府而言,通過制定憲法去影響這個國家,卻是美國所樂見的事情。
聽到他的建議,李子誠微笑道:
“謝謝你的建議,公使閣下,我現在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的一點,我将在未來的一年内,不遺餘力的幫助中國确立真正的憲法,而
從桌面上舀出一份呈文,盡管和芮恩施的對話用的是英語,但李子誠卻知道,眼前的這位是位“漢學家”,他甚至能說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自然能看得懂中文。
“呈請大總統成立憲法制定委員會!”
雖隻是看了一眼,但芮恩施的眉頭還是微微一跳,這這或許是他在最近得知的最有價值的一個情報了,而且是由對方主動提供的。
“總理閣下,您的意思是,貴國将确立憲法?是由國會嗎?”
芮恩施的心髒微微跳動一下,他意識到對他個人而言這是一個機會這是一個将他個人同這個國家緊密聯系在一起的機會,正如“治淮工程”一樣,聽說,中國人還準備在淮河出海口樹立一座他個人的雕像而眼前的這個機會呢?卻有可能……
“當然,憲法隻能由國會審議通過,并經由全國各省通過才能成爲中國的根本**。但鑒于中國的國情,同樣考慮到與貴國的特殊關系,仍望貴國能積極參與我國的制憲活動,并給予我們充分的支持,這不僅僅是中國提出的要求同樣也是亞洲第一共和國,向世界第一共和國提出的請求!”…。
随着李子誠的話語,盡管不斷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芮恩施發現自己卻無法拒絕這個“誘惑”——将自己同一個國家剝離的誘惑!
“這一點請放心,隻要貴國需要的話,我們願意在法律方面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幫助,而且……”
聲音微微一揚,芮恩施又特意強調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個人非常願意促成我國政府向貴國提供一筆貸款,以用來推進中國的制憲事宜,以及現代法律體系的建設!”
芮恩施的回答讓李子誠在心下冷笑一下果然,對于美國,這麽一個剛剛從“少年”成長爲“青年”,急欲在世界舞台展現他的影響力的國家,現在的這麽一個深度影響一個國家的機會他們是不會錯過的。
“可是,公使閣下……”
猶豫着,李子誠凝視着芮恩施,在沉思良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
“盡管,我個人希望中國盡快确立憲法,并且制定相對完善而且現代的法律體系但是,考慮到我個人的影響力,以及中國的現實問題,我需要更爲廣泛的支持,所以,我希望貴國能夠在一些問題上給予我支持以提高國務院的影響力,從而順利的達成這一願望!”
忽悠!
直到芮恩施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後,李子誠的臉上方才慢慢浮現出一絲笑容,這個時代的美國外交官與後世的美國外交官不同,他們沒有後世美國外交官那種“大國氣息”,事實上,這個時代的美國人甚至外交官,在歐洲列強的眼中甚至可以用幼稚來形容,而在後世反思之中,這個時代的美國外交官和美國政府顯得有些“理想主義”,雖不盡然,但是美國的外交官的确和英法德這樣的傳統列強有所不同,他們或多或少的總帶着些理想主義色彩。
而在這個信息并不發達的時代,美國政府所獲得有關中國政情進而作爲其對華政策的依據,主要信息還是來自于當時駐華使館人員的報告,因此,美國對華政策的制定,可以說深受駐華使館人員個人态度的影響,而現在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借芮恩施去影響美國的對華政策制定。
這是第一步!
在心下默默着的念叨之餘,李子誠卻從辦公桌上的文件筐中取出一份财政部遞交的文件,文件的機密等級依然是最高等級——第六級機密,在國務院的保密體系中,這是最高級别的機密,按照規定,隻有國務總理和相關部門總長、次長才有權查閱。
看到那份機密等爲六的文件,李子誠先是一愣,在過去的兩月,财政部一直在爲另一個問題煩心,現在陳瀾生遞過來這麽一份文件,肯定有他的用意。
“應該是三行的官司!”
心想着,李子誠便打開這份機密報告,可不過是剛看擡頭,他整個人便愣住了。
“請求立即解除安格聯海關總稅務司一職!”
看着報告,李子誠的眉頭卻是不時的跳動着,雖說改定新約、關稅自主、廢除治外法權無不是自己正在準備做的事情,可是解除海關總稅務司的職務,這,在中國可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準确的來說,是頭一回有人試圖想去挑戰海關總稅務司的權威,從赫德時代起,這個職務似乎就是一個禁地,盡管這一職務是由外國人擔任,但中國政府也有“任命權”,可事實上,這一職務卻是由上任總稅務司“推薦”的。
而現在陳瀾生剛到财政部,那邊還沒把“三行之争”的問題解決好,這邊卻尋思着要去動海關總稅務司這塊“硬骨頭”,實在是有點……這會李子誠還真不知道,陳瀾生是膽大包天,還是······
終于,李子誠還是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直接舀起桌上的電話。
“接财政部總長辦公室!”
分鍾後,李子誠挂上了電話,這事件報告很難能說明白,還是讓陳瀾生親自來向自己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