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戰士看到了飛機,紛紛摘下鋼盔朝飛機揮動着,高聲歡呼。一張張年輕的臉上充滿了對祖國的自豪、對戰争的樂觀,空戰首戰取勝的消息,早已經從《戰地報》和廣播傳遍了整個膠澳,甚至全中國都知道,江蘇陸軍航空隊首戰得到,以一敵三,擊落一架敵機後,完身脫離的空戰,這是世界上第一場空戰,而結果是以中國軍隊獲勝作爲結局。
在人們視線中,兩架飛機左右分開,各自慢慢朝上爬升,要塞間的人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一邊加固着工事,一邊擡頭叽叽喳喳嘀咕着這兩架飛機到底要做什麽。
刺眼的陽光直射進坐艙裏,按照機場的溫度表,在他起飛的時候,地面溫度已經超過了36度,在2000的空中以一百二十公裏時速飛行,即便是穿着飛行皮夾克,仍然感覺有些涼意。駕駛着戰攻一式飛機的朱翔才從腰間摸出身上的水壺,喝了一小口水,冰涼的白開水湧入喉管,隻讓人猛的一精神,這涼意也消去了心頭的不自在。
将水壺放進水壺袋之後,他又仔細看了一下東北面的天空,沒錯,不是幻覺,三個黑點在距離自己大概有三、四公裏的高空中盤旋。在那個方向上,不應該有自己的飛機,這說明……那是敵人的飛機!
又是法爾芒式飛機!
太棒了!
頓時,朱翔才隻覺得一股熱氣從後背直蹿上腦門。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的大腦裏面幾乎沸騰了起來,他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機會,坐在座艙裏,右手握着操縱杆,望着那三個黑點,他朝着友機打了一個招呼。
“07!開菜了!2點鍾方向,三架!”
“嗡……”
身後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和田秀穗大尉的眼睛不時朝着周圍看去,而坐在後座的擔任觀察員藤濑勝則不斷的在地圖上标注着已經發現的支那軍要塞,崂山已經完全要塞化了!從空中看去,幾乎每一個隘口都布置着已經完工或者即将完工的要塞。
在飛機被擊落後,被救生艇救起來的藤濑勝并沒有受傷,現在他隻是充當山田的觀察員,而不再是飛行員。
“支那飛機那裏去了?”
在标注着地圖的時候,藤濑勝在心裏想到,如果說他還有什麽願望的話,恐怕也就隻剩下一個願望了,擊落那架該死的邁爾克苔斯式飛機,一雪蒙受到身的恥辱。
爲了擊落那架邁爾苔斯式飛,即便是執行現在的偵察任務,身爲隊長的金子養三少佐都下令三架飛機編隊飛行,以便以遭遇對手時,圍攻支那飛機,現在,甚至連日本本土都報道了日本海軍航空隊以三敵一卻慘遭落敗的新聞,想要挽回聲譽,就必須要擊落那架萬爾苔斯!
“是時候返航了……”
已經指揮着編隊飛行了兩個小時金子養三少佐心下剛剛冒出這個念頭,意識到今天恐怕不可能遭遇那架邁爾苔斯的時候,突然一陣奇怪的不安忽然竄進了他的思緒,直覺告訴他,敵人正在接近。
“飯倉,準備戰鬥!”
剛一下達命令,他便從坐艙中直起身來,四下搜索可疑的目标:天空仍然一片甯靜的蔚藍,甯靜的連隻鳥都看不到,朝着青島的方向也一切正常,在山間的要塞上,可以看到似乎有一些東西在移動着,可能是汽車,
……刺眼的陽光照得金子養三滿眼發花,除了山上那密集的樹林的影子,其他什麽都看不清。側頭想了一會,金子養三決定沿着河岸向下遊飛一段然後再折回來,這樣他就可以避開直射的陽光,毫無困難的觀察河南岸的情況。他輕輕地蹬了蹬舵,羅盤的指針十分默契地滑向一百二十度……。
“那是……”
突然,朝上方觀察時,兩個突然出現的黑點卻隻讓金子養三心下一顫,那是……敵機嗎?他們飛的至少有4000米高,而且速度非常快,他們似乎已經發現了自己,突如其來的危險,立刻使他的思維活躍起來:現在繼續保持低空前進無異于自尋死路,支那人的戰鬥機随時都會沖下來攻擊他們。以現在這種速度和高度,似乎……看着遠處的飛機,盡管明知道處于下方的編隊非常危險,但是卻又意味着機會,這意味着隻要朝對方飛去,飛到支那飛機的下方,他們便沒有機會再攻擊自己,但是自己卻能從下方攻擊他們。
心下拿定主意後,在命令武部鷹雄發出軍号命令時,又果斷的将油門推到全滿的位置上,接着拉動操縱杆開始加速,但是卻沒有爬升。飛機引擎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發動機産生的巨大的扭矩迫使他不得不連續的用副翼修正機身的滾轉。
而此時高空中的敵機卻莫名其妙的向另一個方向飛去。爲什麽不發動攻擊?難道他們的飛機出故障了?沒燃料了?不可能,那樣的話他應該飛回返航才對,他們是朝西北方向飛行。那他們想幹什麽?
操作着機槍的武部鷹雄同樣迷惑的看着高空的那兩架敵機,藍天背景下的黑點異常的醒目……在調整着機槍射角追蹤着支那飛機時,一陣刺目的陽光迷惑視線的同時,武部鷹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瞬間他便明白了:狡猾的支那飛行員正在他正利用陽光,擾亂自己的視,從而一舉擊落自己。
正像武部鷹雄擔心的一樣,幾乎是在那兩架飛機占據有利角度時,他們開始俯沖了。
“長官……我們必須趕緊爬上去,從這個方向根本就沒辦法瞄準!”
在武部鷹雄喊話時,金子養三卻已經調整了飛機的航向,同時。他又低頭看了一下高度計,才剛過兩千米,而對方這會卻已經開始了俯沖。
“07,不需要配合,自由攻擊!”
在下達命令時的,朱翔才看到那三架飛機已經散開,他們并沒有爬升,而是加速朝着自己的方向飛來。
“他們眼挺尖的,一定發現咱們了。”
耳機内傳來07的話,對方發現了自己的事實,讓朱翔才不禁有點洩氣,原本應該是一場經典的能夠寫進教科書的伏擊戰,現在卻成了平淡的“殲滅戰”。
“這下你們可就沒有機會了!”
盡管有些失望,但是朱翔才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卻分明有點猙獰,份外的陰冷。
滿油門,右滿舵,打開機槍保險,一連串的動作迅速而又胸有成竹,戰攻一式的機頭嚎叫着指向三架飛機中靠左側的那架法爾曼式飛機,機頭處那被鋁制蒙皮半包的機槍槍管反射着冷冷的光芒,宛若猛獸白森森的犬牙……
空速表指針在兩百的刻度上劇烈跳動着,黑點迅速大了起來……
“這下你逃不掉了!”
緊盯着法爾曼式飛機特有的位于機翼前方的機艙,盡管還未完成過空戰訓練,但是朱翔才還是對自己的技術極爲自信,盯視着那射擊瞄準環中的敵人,他的神情淡定而自然。此時,距離已經縮短到大約一千米,他右手食指慢慢地向操縱杆上的射擊鈕滑去……
幾乎是在發現敵機之後,藤濑勝的雙眼壓根就沒有離開過支那人的飛機,因此在敵機開始轉彎俯沖後不久,他便就清楚地意識到:被發現了!
但最讓他驚訝的卻是支那人的飛機遠比他想象的更爲龐大,盡管距離仍然有近兩千米,但是卻可以看出,那架飛機看起來非常堅固、結實,遠不像法爾曼飛機看起來那麽簡陋。
“天!速度好快!”
“至少有兩百!”
在敵人的飛機開始俯沖時,藤濑勝聽到耳邊傳來的驚歎聲,的确非常快,快的遠超出他的想象。
“俯沖有用嗎?”
藤濑勝在心裏嘀咕着,仔細觀察那架領頭的敵機,它似乎沒有裝備機槍,至少他沒看到機槍,可盡管如此,藤濑勝卻不敢掉以輕心,上一次掉心輕心的後果就是他被人輕易擊落,上一次遭受“偷襲”的慘痛教訓使得藤濑勝搶先開火。。
“哒……”
對方距離自己還有近一公裏時,藤濑勝首先開火了,機槍的後座震的飛機上下晃動着,而在他開槍數秒鍾後,那兩架看起來非常堅固的支那飛機已經呼嘯着沖到距編隊不到八百米的地方,兩架飛機分另撲上一架飛機。
亂飛的子彈不時的從飛機周圍掠過,但是卻未給一式戰攻造成一絲威脅。
“是時候了!”
在俯沖的時候,朱翔飛一直把敵機穩穩地圈在瞄準十字線的中央,800米!盡管此時07号機已經迫不及待的發起了攻擊,但他還在等,在距離對方還有五百米距離時,他的食指跟着就按動射擊鈕。
“哒哒……”
伴着槍聲,戰攻一式飛機的機頭閃過兩團槍焰,兩串曳光彈從槍口的火光中蹿出,在空中劃出兩道綠色、紅色的彈道,如死神的鐮刀一般猛然砍向了那架法爾曼式……
在一年最高溫度不過二十幾度的倫敦,夏天的特征似乎永遠都沒那麽明顯,甚至于有點冷,對于第一次在英國倫敦過夏天的外國人來說,倫敦的九月似乎隻有春天的感覺,這裏夏天,天氣依然涼爽,即使豔陽高照,但氣溫也絕少超過30c,在街上穿短衣短褲者有,穿秋衣秋褲的也不少,晚上睡覺還是得蓋被子。
此時,盡管法國的戰火遠未燃燒到英國,但是對于已經參戰的英國來說,在倫敦的街頭卻已經顯現了戰争的氛圍,在街道兩側的電線杆上,随處可以看到征兵海報、愛國海報,一面面高高挂起的或是從窗口伸出的米字旗無不在表示着大英帝國國民對國家的忠誠。
不過最近從大陸傳來的消息,卻并不怎麽美妙,在8月份的法國邊境之戰後,法國第四、第五集團軍和英國遠征軍于數天前撤至馬恩河以南,在巴黎至凡爾登一線布防,可以說法國的局勢已經緊張到了極點,面對并不怎麽樂觀的大陸戰場局勢,在英國的輿論界,已經開始讨論着如何進行本土防禦,每一個英國人都在慶幸着。
“幸好,我們還有強大的皇家海軍!”
的确,對于英國人而言,強大的皇家海軍似乎是他們永遠的驕傲,是大英帝國最堅強的一道壁壘,強在的皇家海軍的存在,似乎足以保證英國本土遠離戰争的威脅,所以盡管輿論界對未來的法國戰場局勢的變化憂心忡忡時,絕大多數英國人卻沒有一絲危機感。
“局勢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危險!”
在離開火車站的時候,草草的看了一眼《泰吾士報》的頭版,李四勤随口說了一句,從德國、到法國,再到英國,在過去的兩個月中,他幾乎周遊了半個歐洲,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并不是周遊,而是完成他的任務。
在法國,原本沒有什麽任務的他,在得到一個意外的情報之後,就立即派人遊說法國軍需部門,幫助尚未投産的中華汽車公司與其簽定了一萬輛卡車的意向合同,甚至還簽定了一個2000噸硝酸的供貨合同,可以說,無論是在德國,或是在法國,他都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而英國正是他在歐洲的最後一站,同樣也是最重要的一站。
在街頭熱情洋溢的演說家們發表着熱情的愛國演講,在他們的鼓動下,一個又一個年青人志願加入陸軍,更多的人把銀行的存款變成了的戰争債券,以支持英國進行這場“正義”的戰争。對于初抵英國的李四勤一行而言,發生在倫敦的這一切并不陌生的,無論是在德國或是法國,都上演着同樣的一幕,如果拍成電影的話,不看他們的國旗,任何人都能看到,畫面上的人們對國家、對民族的狂熱是共同的。
“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在中國發生同樣的一幕!”
在汽車上,看着車窗外的英國人,想到在火車上,那些争相參加軍隊的英國人,李四勤不禁在心裏憧憬着在中國也能上演同樣的一幕,可他明白,至少就現在來說,那不過隻是希望罷了。。
“宣戰後,英國議會下令征用了國内大部分苯酚,以用來制造三硝基苯酚,滿足軍工生産需求,7月份,通過空頭公司在英國、法國、德國收購了一百六十萬英鎊的苯酚,其中80%都在各國宣戰禁運令前,發往美國,目前,美國的苯酚價格已經從每磅8美分,上漲到16美分,根據估算,到明年二月,可能漲至一美元以上……”
坐在車上的郝猛謹慎的向身邊秘書長作着彙報,原本保安部并不涉足這樣的貿易,但是當保安部在歐洲開設辦事處之後,大都是以貿易公司的身份存在,同時,适當的貿易行爲又是保安部秘密行動的掩飾,不過郝猛知道,自己的“貿易舉動”完全超出了部裏的要求。
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主張幹的事情,可以說,完全違背了秘書長派出他時的要求——“悶聲”,作爲情報機構,必要的低調是保證安全的根本前提,可他卻又不願意錯過那個“掙大錢”的機會,在他看來,自己做的并不錯,做情報工作必須依靠大量的資金作爲支持,所以他才會選擇這個投機生意,而這個投機生意,卻又是建立在情報分析上。
“這件事,我已經聽說了!”
盡管年青,但李四勤的不動聲色,卻使得他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麽态度。
“調動了六個情報站的經費,辦了這麽一件事,一百六十萬,幾個月就能變成兩千萬,的确,是個好生意!”
雖說嘴上稱贊着,可郝猛卻很難從秘書長的口中感覺到對方的贊同。
覺察到郝猛的異樣,李四勤卻是淡淡一笑,然後扭頭看着這位倫敦情報站的站長。
“這次來倫敦,主要是完成一個任務,這個任務還真需要一個合格的商人,除了你之外,其它的還真沒有什麽好人選!”
沉吟片刻,李四勤又繼續說道。
“你是個做生意的好手,不過做情報,還是要低調一些,做情報工作,首先必須要保證安全,不過情報離開不開金錢的支持,所以,你做的沒錯,隻是……”
朝着汽車椅背上一靠。
“身份不合适!如果讓你主持一家公司怎麽樣?”
“公司?”
秘書長的話隻讓郝猛一愣,這會他可真分清楚,秘書長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這是對他的處罰。
“放心,這不是處罰,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若是你能完成這個任務,那麽,可就是與國有大功了!”
聲音方落,車便停了下來,人剛一下車,李四勤便聽到路邊一個報童喊着。
“中國上海電:亞洲爆發世界第一場空戰,日本帝國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