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交易

第223章交易(求月票!)

在經略使府的二樓的會客廳内,當看到李緻遠走進會客廳,徐樹铮的嘴邊綻出微笑,這許就是相見禮。(請記住我.小說網)

“見過經略使”

“徐次長”

進廳後,李子誠笑點下頭,然後便肅客入座,而徐樹铮則欣然就席,而張一麟也在這時,知趣的退出了這間會客廳,他知道,當經略使進廳之後,剩下的事情或許就是兩人的秘事了。

從後世的一些民國傳記書籍中,李子誠知道徐樹铮并不是一個喜言之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在這一點上,他和段祺瑞的性格相近,而同樣自己的話也不算多,于是兩人在落坐後,誰也沒有說什麽。

李緻遠的一言不發,落在徐樹铮眼中,他卻沒顯露出任何情緒,隻是端起茶杯,打量了一眼這年青人。

世人皆傳着李緻遠是如何的年青,第一次見李緻遠的徐樹铮同樣驚訝于對方的模樣顯出來的年青,盡管他刻意蓄起了胡子,但那年青的甚至顯得太“嫩”的模樣,還是會讓人看出他的年齡來,這模樣,即便是一些大戶人家的少年,也不過如此。

而李子誠同樣打量着徐樹铮,這一張團臉看起來沒有任何特點的中年人,就是自己少時曾崇拜的偶像嗎?在他身上果然看不到一絲印象中的軍人氣質,反倒是有點像是書生,或是文官,也許更像是一個學者。

一番打量後,二人便默默相對,不交一語,壁上的時鍾的答的答的聲音特别響。

終于,這沉默近半小時後,李子誠還是先忍耐不住,打開一聽香煙遞過去,他便一枝接一枝的抽了起來,巴答巴答之聲可聞,在吸完一根煙後,李子誠再遞煙時,徐樹铮卻拒絕了,李子誠便主動爲其倒了一杯茶,給徐樹铮倒茶,卻是沒有一絲心理障礙,事實上,相信後來任何人都不會有這個障礙,因爲他是北洋時代,真正于國有大功之人,爲他倒杯茶,他當得,而自己這麽做也應該。

李子誠的舉動看在眼裏,徐樹铮心裏卻是微微一笑,對方的舉動可以說讓他頗爲受用,而待徐樹铮一杯茶喝完之後,李子誠便主動爲其再續上一杯茶,而徐樹铮則毫不客氣的一口一口的翕呷,左右顧盼,意态蕭然。

等到茶盡三碗,煙罄半聽時,兩人依然沒有一句話。

這小子

雖說對方一言不發,徐樹铮倒覺得眼前這小子挺對自己的脾氣,也是在再一次放下茶杯時,他主動開口說話道。

“薩拉熱窩”

這是徐樹铮來連雲港的目的所在。

“僥幸蒙對”

李子誠也沒說什麽廢話,先前透過張季直的口傳到他徐樹铮耳中的話,就是爲了今天的會面,能讓徐樹铮主動提起這事,基本上自己算是掌握了大局。

從見到到現在差不多半個鍾頭,兩人,不過說了兩句,八個字而已。

“幸也好,運也罷,蒙也成,你能猜到這一天,已令人驚訝不已幾乎不遜鬼神之算”

面對徐樹铮的誇獎,李子誠隻是微笑不語,而後再次拿起茶壺給他倒起了茶來,見李緻遠再次爲自己倒茶,徐樹铮依然笑納了。

“武荑山的鐵觀音,今年的新茶”

李子誠并沒有回答他,而是扯到了這幾次水後,已經沒什麽茶味的茶味上,不過這茶的确是新茶,是穆給自己送來的,相比于茶,自己更喜歡喝咖啡,而穆卻認爲喝咖啡太過于西化,還是喝茶的好,于是便改喝起了茶。

“當時大多數人覺得是笑話”

在意識到李緻遠和自己一樣話少,甚至可以說是不甚擅于言詞,徐樹铮便知道,如果自己不挑明來意,隻怕兩人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談”一個月,也談不出任何頭緒來,最後的結果,怕是他李緻遠吸一肚子煙,自己灌一肚子茶。{百度搜索.}

不過這小子也是,茶不過三,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換茶葉,當真是咖啡喝慣了。

主動接過腔,吸了太多的煙,有些口幹舌燥的李子誠便喝了一口茶,擡眼看一眼徐樹铮說道:。

“就像複蒙一樣”

江蘇陸軍請複蒙古,雖說江蘇未通電,可還是社會上悄悄的傳開了,當然外界更認爲那不過就是一個笑話。這是第一次,在言語中透出江蘇陸軍和自己這個淮海經略使之間的“關系”,而之所以說出這句話,更多重要的一點是現在需要自己的坦誠。

“嗯”

徐樹铮點點頭,在驚訝于李緻遠的坦誠之餘,也知道,如果說過去他藏着經略使公署同江蘇陸軍間的關系,是不想惹人注意,那麽現在他恐怕更希望别人看到他所擁有的力量,有時候就是如此,過去李緻遠看似一頭肥羊,如果不是因爲大總統護商,沒準這頭肥羊不知會掉下多少肉來,現在他有了力量,自然希望别人看到這那裏是一頭肥羊,分明就是一頭狼。

“非不可爲,而是時機不當”

在陸軍部中,徐樹铮一直主張武力複蒙,但他同樣明白,武力收複蒙古可能會面對什麽,所以才會謹慎從事,主張武力,卻不贊同立即使用武力。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爲大丈夫”

李子誠的話依然很簡單,話比平素少了許多,而這是刻意爲之,畢竟,徐樹铮不喜歡那些誇誇其談的人,自己也不簡單,和徐樹铮這樣的人玩弄心機,落下風的一定是自己,與其這樣,倒不如的坦白一些。

這兩年,自己的待人以誠沒吃虧,那些想算計自己的人,最後沒見得有幾個人能落得什麽好下場。

“話如此,但事非如此”

徐樹铮搖搖頭,喝一口茶。

“那你來連雲,又是爲何?”

“緻遠,你目光較他人能遠看半年,想來能一解今日之局”

兩人的坦白和寡言都赢得了對方的好感,自然也不用再藏着什麽,徐樹铮直接開口說道,今天他來江蘇就是向他就國際時局請教的。

“批準江蘇陸軍呈請”

李子誠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定要赴蒙?”

徐樹铮倒是有些奇怪他的堅持,但他卻隐隐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

“失地一定要收複”

李子誠半真半假的說着,有時候就這麽模棱兩可的話才不會得罪人,至少等将來徐樹铮知道了事情的原尾之後,他不會因此記恨上自己,如果說在這個時代,自己最不想幹的是什麽?恐怕就是得罪那個人,然後令對方記恨上自己。

在這個時代,自己沒什麽朋友,更沒有一個親人,對人待事,持之以誠總是沒錯的,我待人以誠,雖不說能換得以誠,但至少能讓對方和外界無話可說,有時候“名聲”非常重要,那怕将來自己真要玩起陰的,也得讓外界挑不出一個說詞來。

“哦”

對方的堅持令徐樹铮思索片刻。

“可往察哈爾駐訓,以爲交涉助力”

這是徐樹铮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但就這,他還需要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怎麽說服袁世凱,準确的來說是那位兵馬大元帥府總辦事王士珍。

“夠了饷械糧自籌,月底必須出兵”

李子誠一笑,自己要的東西終于到手了要的就是這個調動軍隊的許可,江蘇陸軍在江蘇境内,可以随意調動,可若是出省,沒有陸軍部的命令,到時不知會惹出什麽麻煩,适當的恭維比什麽都重要。

山西的閻錫山一邊同德國人商量着買子彈機,一邊還知道呈請陸軍部批準,第一次陸軍部沒批準,他又發電說什麽“子彈機俱爲山西商民血汗所購,若取消合同,恐損失十數萬元,百川恐不能向山西父老交待”,現在還不是那種軍閥混亂,各自爲政的時候,至少在袁世凱死之前,中國還有一個中央,無論如何,隻要袁世凱在,各省就出不了什麽亂子,更不能太過逾越,否則最後吃虧的隻能是他自己。

畢竟無論如何,袁世凱都占着“中央”的大義在那,地方終歸隻是地方,就像孫中山一樣,最後隻落個叛亂之名,甚至連一直支持他的海外華僑,亦通電反對其發動叛亂,而地方商民更是對其行反感至極。

名聲或許可以不在乎,但一個好名聲,卻是有利益而無害,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自污已名。。

“蒙古肯定要收複”

眼一擡,李子誠又是一笑,蒙古一定要收複,當然不是自己所爲,既然曆史上是由徐樹铮收複蒙古,那麽現在,自己也不應該奪人之美。

“哦?”

眼皮微微一跳,徐樹铮盯着李子誠,似乎想弄明白,他這幾句話的意思,但想不出由頭,自然也猜不出本意。看着眼前這人,徐樹铮終于知道什麽叫膽大包天。

“緻遠,你可知……”

“有所爲,有所不爲”

打斷徐樹铮的話,李子誠的臉上閃過些許神彩。

“我是在賭,如果我能賭赢第一步,你又豈知我不能賭赢第二步”

賭赢第一步?

徐樹铮連連搖頭。

“緻遠,你隻是猜對了一件事,但卻無遠沒賭赢一步”

“又铮兄,你又豈知我沒賭赢第一步?”

“現在,頂多隻是危機”

“危時随時可演變爲戰争”

“即便是演變爲戰争,恐怕也隻是奧塞兩國之戰,又豈會如你所願,變爲諸國大戰”

“若俄國向奧國宣戰,那麽武力收複蒙古的時機也就成熟了”

“這……”

徐樹铮沉默了下來,蒙古自治實爲中國之恥,若是收複蒙古又不得不考慮俄國,現在的中國根本沒有同俄國叫闆的實力,可若是俄國陷入與奧國戰争,到時以偏師一隻直搗庫倫,再配以外交交涉,倒也有幾分可爲。

“咱們做一個約定,現在我做好準備,如果下月月初,奧匈向塞國宣戰,而俄國卷入其中,你即助我成此事……”

身體向前一傾,李子誠盯視着徐樹铮,自己是在賭,不僅是在賭歐洲各列強,同樣也是在賭眼前的徐樹铮和他背後的段祺瑞,賭他們不甘被袁世凱奪了兵權,賭他們不願做那個辦事員,賭……

有賭才能赢,這一次自己不能不賭

因爲現在的連雲港,經不起任何風浪,爲了避免發生意外,自己隻能這麽做,那怕就是把整個連雲還有自己都押上賭桌,自己也要去賭一把

“打下蒙古你怎麽辦?”

徐樹铮反問一聲,同時認真的盯視着眼前的李緻遠。

“收複蒙古後,江蘇陸軍官兵皆爲南人,不耐塞外苦寒,界時自當請中央另組邊防軍,遣一良将固蒙戍邊,如此方能長治久安而江蘇在撤軍後,自願每月解款20萬元,用作邊防督辦經費”

望着徐樹铮,說完這句話後,李子誠便隻笑不語,自己設下這麽一個棋局,準确的來說是賭局,就是賭眼前的他和段祺瑞想抓住兵權,到時一個邊防督辦,每月數十萬元軍饷,對于兩人而言,可謂是誘惑十足啊

雖說對段祺瑞來說,他對自己“門生故舊”遍天下,可以說是頗有信心,所以不考慮抓實際兵權,但眼前的徐樹铮卻不同,相比于“門生故舊”,他更願意相信直接統領的軍隊,而徐樹铮又是“合肥魂”,對徐樹铮,段祺瑞從來都是言聽計從,

而自己需要的是什麽?一個理由而已,如此也就夠了。

幾乎是徐樹铮還在半路上的時候,在西山卧佛寺養病的段祺瑞便有些沉不住氣了,而在接到徐樹铮的秘電之後,他更是一驚,整個人甚至驚出病來。

“務必等又铮回來再說!”

賈潤泉和他身邊的幕僚們勸說着他。

當徐樹铮回到京城的第一時間,便再次來到段祺瑞身邊,段祺瑞隻對他點頭示意,便又合上雙眼。那副神态,是個重病的樣子:面色灰黃,皺紋更多了,連呼吸都頗爲艱難。

一看到老總這個樣子,徐樹铮便單刀直入地說。

“老總不必爲那件事憂心,若是他猜準了,他小子想輸都難”

“這可不一樣啊,要知道,要知道……”

段祺瑞的話隻說了一半。

“姑且算作失誤,”徐樹铮接着又說道。

“反正,成了,大事也就定了,若是一個星期不成,那……就别怪咱們翻臉無情了”

而段祺瑞搖搖頭,不再說話。

徐樹铮這才把話說透,

“若是李緻遠能一戰功成,不僅能收複失地,更能解老總之困,豈不快哉!”

“談何容易!”

“容易!”

徐樹铮用力的一點頭說道。。

“李緻遠得了咱們的保證,他才敢死心塌地大膽出兵,他想利用這個機會,咱們也得利用這個機會,他有所成,咱們也能有所獲。”

“能收回來?”

“能!”

徐樹铮堅定地說道。

“李緻遠手中不僅有三個師的江蘇陸軍,還有十幾萬勞工團,想來其是鐵了心想拿下蒙古,而且我也去連雲港的倉庫裏看了看,他也算是準備充足了。”

想着在連雲倉庫中看到那些械彈,徐樹铮便是一陣心熱,雖說做了陸軍次長,可除去在日本,在中國他還真沒見過那麽大的軍械庫,而李緻遠也提到的若邊防軍組建,江蘇願意供兩個師的械彈。

爲了弄一個名聲,他李緻遠算是下了血本了,不過他下了這個血本,将來的收益隻怕更大,一個好名聲比什麽都重要,到時有了那個“複土衛邊”的名聲,就是大總統也得讓其三分。

“有把握嗎?”

“隻要俄國和奧匈打起來,就有十足把握,若是兩國不打,那這件事就等于沒談。”

徐樹铮道出了一句他認準的話,那天他同李子誠談了一下午又一夜,又在連雲港參觀了兩天,然後從連雲港回來的路上,他考慮了一路,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無論如何,老總和他在這件事上,不僅不會吃虧,反而會大占便宜。

“他,李緻遠的膽子,那可真是大啊”

“老總,膽大包天,才能吃天下飯”

這番話,徐樹铮說的是意有所指,事實上在他看來老總有些地方,實在是不甚可取,這些年不培養親信、不培養自己的武力,這北洋軍看似鐵闆一塊,可事實上卻是誰抓誰兵,誰抓誰的權,至于門生故舊的,也不過就是成勢之用。

“天下飯……”

徐樹铮的一句話,卻讓段祺瑞的眉頭一皺,那張略顯病态的臉上又閃出一絲隐憂。

“看來李緻遠所謀深遠啊”

“所謀深遠不假,可他……”

沉吟着段祺瑞卻是沒說出什麽語來,他隻是在心下思索着,最後卻是不得其解的長歎一聲。

“走一步算一步,隻盼着,他李緻遠當真是心憂國事,而不是……”

“老總,您是擔心李緻遠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不可懼,可若是有作亂之心,那可就……”

搖着頭段祺瑞卻不願意再說下去,在這時候他甯肯相信李緻遠是心憂國事,而不是欲借此成其名,再舉其勢,亂國局。

聽着老總的擔心,徐樹铮卻冷哼數聲。

“哼哼,老總,别忘了,他的老根在江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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