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雲層遮蓋住了夕陽,傍晚的陽光又把雲層染成妖豔的绯紅色,雲層下,一條蜿蜒的河流靜靜流淌着。....(請記住我們的讀看看小說網)河岸邊不遠處,破舊的青磚城牆在夕陽的照耀下眨成了黃色,在那城頭上,雖說飄挂着民國的五色旗,可在城門樓上,卻還打着一個大大的豎幡,幡上赫然寫着“倪”。
若是的說在皖北的地界,誰不知道這豫鄂皖邊區剿匪督辦倪嗣沖,怕他還真不是皖北人,這改朝換代一年多後,這阜陽城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兵禍的模樣,在阜陽城内,除去多出了議會之外,還多了一座“将軍府”,這“将軍府”是去年年初時倪嗣沖占領阜陽城後,阜陽當地大戶李家“獻”出的宅子。
依如過往,身爲豫鄂皖邊區剿匪督辦的倪嗣沖又像過往一樣,在将軍府内的花戲台辦起了“花會”,除去“李家”、“甯家”兩大戶外,滿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場,ji女們各個打掰花枝招展,官員士們倚紅偎翠的。
宴席将散,這戲台上便上演起了的《九江口》,懷裏抱着醉香樓頭牌的倪嗣沖聽到精彩時,立即一拍手,叫了聲好
“好”
倪嗣沖的叫好聲一落,他身後站着的管家倪三順立即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将軍叫好,賞紅花十枝”
一聽着倪三順的話,這被請來的李甯兩家的主子便是把眉一皺,這“花會”明了是看戲賞花,可實際上,卻是大将軍撈銀子的地方。
紅花一支百兩銀
說是花賞給戲子的,可實際上,這是那位督辦借機斂财罷了,可這花是将軍府上賣的,收着請柬的人卻又不敢不來,若是當真不來,保不齊不出明天,就會有當兵的鬧上門去。
而在另一方面,若是這每月一次的花會,誰的府上真沒收到将軍府的請柬,那可就是件天大的壞事,沒幾天的功夫,這戶人家就可以從阜陽城的大戶中除名,年個倪嗣沖想擴建将軍府,劉家的人不識時務,以爲現在到了民國了,結果,三月前,劉家卻因涉嫌“通匪”遭法辦,這劉家打從那起,也算是完了。
“好賞紅花……”
猶豫着,看着聽戲聽得入神的将軍,李學申猶豫着吐出一個數字。
“六支”
他的話一出口,就聽着身後站着的人立即扯了一嗓子。
“李家老太爺賞紅花六支,祝大将軍事事皆順”
好嘞
聽着這戲越唱越精彩,李學申的心裏是那個盡是苦味,一時間可謂是打賞不斷,第二次跟着督辦打賞後,李學申瞧着甯老三那張滿面折子的臉上全是苦色,兩人苦笑着對視一眼。....(.dukankan.讀看看小說網請記住我)
瞧着李學申投來的視線,甯老三沖着他比劃一個手勢,左手伸出三個手指來。
“看來今個不花個三四千兩,是别想聽完這出戲了”
就在這時李學申看到身着一身軍裝的倪道煦興沖沖的走到倪嗣沖身邊。
“别又是個什麽喜事”
喜事?
在李學申看來,倪嗣沖的喜事,對這阜陽城的士紳們來說壓根就是件喪事,少則幾千兩多則萬兩的賀銀總是免不掉的。
“啥,再說一遍”
一把推開懷中的喜靈,倪嗣沖嘩的站起身來。
“叔,倪二來電報了,*的李緻遠同意了,叔您的那五十萬元他收了,入烈山煤礦的股”
倪道煦的臉上透着喜色,這開煤礦的生意可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這小子”
嘿嘿一笑,倪嗣沖摸着自己的腦殼一個勁的樂了起來,原本的派倪二去連雲港,也就是試試,畢竟那李緻遠的後台可是大總統,更何況,他自己還是有自己做事的原則。
“叔,您還别說,這李緻遠可還真夠上道的五十萬,折成六十萬的股,這煤……”
“混賬東西”
倪嗣沖沖着倪道煦便罵了一句。
“沒長勁的龜兒子,你叔我是占人便宜的人嘛趕緊的,再開……不,電彙,彙給*十萬,人家給咱掙錢,咱可不能讓人家吃了虧”
也正因如此,個性“好求大洋”的倪嗣沖雖說借着官勢,敲詐勒索、克扣軍饷、出賣縣官,可另一邊在生意場上卻和普通商人别無二緻,做生意也講究個信譽,也正因如此,這皖北的糧商才願意和他交道,但凡是他開出的條子,絕不蒙人。。
不過倪嗣沖卻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計劃,一直以來“生财之道”這四個字都占據着他的心思。過去的一年,擴軍四十幾個營的他,可以說是爲生财無道食不甘味,卧不安席。爲了銀子,他總是絞盡腦汁想呀想的,想得頭昏眼花、精神恍惚,以緻無法把思想集中到一事一物上,做起事來丢三拉四忘東忘西的。
這擴軍之後的軍費,把他搞苦了,雖說袁世凱認可了他對皖北的控制,可皖北這地方是地寡人貧,擴軍之後,單靠就地籌饷遠不夠維持軍隊,但他卻又不能不擴充實力。作爲軍閥,有兵才有一切,沒兵狗屎不如。身價地位全由兵之多寡決定。而在另一方面他雙不滿足眼下局面和既得利益,他要擴兵,往高處走往大裏奔。
但這一切都需要銀子作爲支撐,所以對那些能給他掙銀子的人,自然是要敬上一敬。
“叔,這……”
被罵的有些莫明其妙的倪道煦全是不解的看着他叔,叔做生意是厚道,可也分時候,去年整治那劉家,表面上是爲了一處宅子,可根子還不是因爲劉家的糧行不願意讓叔入幹股。
“道煦,你不懂”
原本一雙眼睛死盯着台上戲子的倪道傑瞧着堂弟的模樣,冷笑了一聲,自己這些個堂兄弟怎麽就那麽蠢。
“這做生意得分人和事,這*,是什麽,以後就是一個會下金蛋的主,咱今個在他那拿五十萬入六十萬,明個……壽州那邊的鐵礦、連雲港那邊的鋼鐵廠,咱倪家還能弄着份嘛,這做生意和做人是一個理,該厚道的時候,厚道,該奸的時候就得……但得分人和事你看看,就是大總統在天津那邊入股份,可有一分錢的幹股”
教訓着堂弟,心裏罵了句“蠢貨”,倪道傑便把視線重新投給了台上那骨子裏都妖媚氣的戲子。
“嗯……”
而這會懶得訓人的倪嗣沖瞧着那邊正在聽戲的李家、甯家這阜陽地界上的兩家富,心思一轉。
“明傑,你去和李家、甯家的人知會一聲,就說……嗯,你爹我在烈山那邊辦煤礦,還差十萬兩銀子,讓他們兩家幫你我湊個份子”
這話一出口,倪嗣沖朝着李甯兩家人看去,徑直離開了,這會既是明索,就由其它人去辦,不過此時他的心裏卻在想着另一件事,前幾天大總統來了份密電,讓他做好動手的準備。
“道煦,讓你六哥來房見我”
幾分鍾後,身裝軍裝的王普走到房外,先是整整身上的軍裝,随後才立正喊道。
“報告”
“是六子嗎?進來”
翻看着孫子兵法的倪嗣沖聽着王普的聲音便笑着吩咐道,王普是他的女婿,畢業于陸軍,遠比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要出息,擴軍後,雖說人不過才二十六歲,可卻是倪嗣沖的參謀長,軍中諸将數他最年輕。他聰穎好學,既有軍事才能又有政治頭腦,且喜詩詞歌賦,文章也寫得不錯,一直都很受倪嗣沖器重,也深得他賞識,被視爲股肱,并作爲繼承人栽培,而且他的話在倪嗣沖那裏很占地方。
“爹,您找我”
“六子,坐”
“嶽丈在上,六子不敢坐”
在倪嗣沖的面前王普一直守着個禮子,雖說知道這位嶽丈是把自己當成繼承人來栽培,可他明白自己不過備選而已,如果不是明傑扶不上牆,不喜軍政之事,怎麽輪也輪不到他這。
“嗯,”
倪嗣沖也沒有堅持,看一眼王普。
“左翼軍辦的怎麽樣了?”
“上禮拜,山口洋行把那四千支金鈎步槍送來了,這左翼軍械彈也算足了,爹,可那日本人太不厚道,試射了一千子彈,打不響的有幾十……”
一聽左翼軍,王普立即倒起了苦水來。
“東洋人做生意就那樣,貪他們便宜,也就這隻能這樣了,”
沒少和日本人打交道的,倪嗣沖豈會不知道日本人是怎麽做生意的,可歸根到底,從日本人那買槍,還不是圖他們一個便宜,若不然……龜孫子才買日本貨。
“六子啊”
端起茶杯喝口茶,倪嗣沖的語氣稍顯沉重。。
“這太平日子差不多要過完了,不出半年,咱們就得南下了打那姓柏的了,咱們倪家可就看這一次了”
“爹,你是說……”
“大總統前兩天來了份密電,讓咱們做好準備,這次我準備讓你帶着左翼軍,你爹我身體骨不比過去了,這次,你可得給你爹我争口氣,懂不”
聽着嶽父的交待,王普卻是想着下午在報紙上看到的新聞。
“爹,我今個從報紙上看,孫文回國了,會不會是……”
(對于軍閥,不知爲何,隻要一提到軍閥,大家腦海中浮現出的,便是形如土匪的軍閥,看到什麽搶什麽,但是大家往往選擇性無視一點,軍閥之所以是軍閥,核心在于“軍”,他們把自己還看成軍隊,而不是土匪,北洋軍閥是什麽模樣,你不知,我不知,但至少有一點是有目共睹的,北洋軍閥時期是中國新聞最自由的時期,同樣也是工商實業迅展的時期,如果軍閥如匪,見廠就搶,還會有那幾年實業展嗎?工廠對于軍閥來說是什麽?是下金蛋的雞,殺雞取卵之事,那些成一時顯赫之名的軍閥會幹嗎?這怕隻有仁者見仁了不過當然,無語指的是北洋軍閥,這是一個特定,至少不包括馮煥章,這個“真愛民”的“愛國将軍”,殺雞取蛋之事,可是沒少幹,當然那已經不再是北洋軍閥的時代了。)
第152章倪嗣沖的奸與厚.
第152章倪嗣沖的奸與厚,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