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并無消退迹象,人類卻需要繁衍下去。
生存問題解決之後,人們開始考慮将來的問題。
文明需要發展和延續。
高牆需要維修,武器需要制造,食物也要保持産量。
這些都需要科技。
陶冶身心、舒緩情緒的藝術也必不可少,不然長期高壓之下,人們猶如行屍走肉,精神遲早會崩潰。
從人類漫長的進化過程中得知,科技和藝術都是捆綁在一起的。
缺一不可。
因此,爲了避免文明斷層,教育事業被重啓。
開始的時候隻有S區和A區的富人孩子才有資格讀書,後來逐步擴充到B區和C區。
至于D區,地方太大,事故頻發,連生存都顧不上,說什麽教育
早就被遺棄了。
這也是費沙一心想進入C區的一個重要原因。
教育事業與羅彥那個世界有所不同,純粹的基礎教育隻有三年,教讀書寫字這些。
學不會
對不起,沒人等你,想繼續留下來的話必須交高額留級費。
到了第四年加入專業課。
理科文科,隻能選其一。
對于C區的人們來說,生存壓力也帶到了學校,孩子們雖然沒經曆過那段至暗年代,但往往都很懂事,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
但學生水平畢竟有高有低,有些望子成龍心切、手裏又有餘錢的家長便開始在校外尋找提高成績的方法。
校外培訓開始興起。
……
阿信和阿美今年十七歲,父母是同事,兩人住在同一棟員工宿舍。
兩人同一個班,自小一起上學放學,成績一向名列前茅。
這個世界的生命如此脆弱,友情顯得彌足珍貴。
兩人就像親兄妹一樣,整天黏在一起。
後來随着身體發育,情窦初開,很自然地走在了一起。
不過他們很純潔,連手都沒拖過一下。
他們九歲上學,十二歲的時候同時選了文科。
學科還都是偏門的音樂。
阿信擅長作曲,阿美擅長彈奏鋼琴,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他們有個夢想,學成之後,能在位于C區主幹道旁邊的阿拉諾音樂演奏廳舉辦一場公開音樂會。
阿美彈奏着由阿信親自寫的曲子,絕對能成爲一段佳話。
兩人一直在爲這個夢想奮鬥。
他們的父母很慶幸自己擁有這麽争氣的兒女,爲了讓他們更上一層樓,父母費盡心機給他們找尋名師。
還真找到了。
當阿信和阿美忐忑不安地走到林毓身前,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這位大師級音樂家的時候,他們身後的父母既驕傲又激動,雙眼啜滿了淚水。
而當林毓帶着兩個孩子進入他的工作室,再出來時滿臉笑容地告訴父母,“這兩個孩子天賦不錯,我收了”的時候,父母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雖然貴,雖然他出了名的嚴厲,但父母依然很興奮。
林毓,漢光市名聲鵲起的年輕音樂家。
作曲、彈琴、指揮,三樣精通。
去年在B區的音樂廳舉行過一連十場的音樂會,場場爆滿,哪怕是S區和A區的富人也對之趨之若鹜,一票難求。
而他僅僅隻有三十歲。
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前途不可限量就是他的代名詞。
而如今,他竟然把阿信和阿美收了當弟子,并說出“天賦不錯”的評語,這也幾乎預示着,兩人的前程一片光明。
令父母意外的是,林毓的真人看上去非常年輕帥氣,頂多隻有二十的樣子。
再看看自己,因爲長年的生活壓力,雖然年齡才比他大十歲,卻活像差了一代人。
自慚形穢啊!
幸好林毓平易近人,不然僅憑外表已經讓父母沒臉呆下去了。
交齊了學費之後,父母帶着兒女離開。
他們将在三天之後開始正式上課。
路上。
阿信的母親問:“兒子,剛才林大師把你們帶進去,也沒聽見什麽聲音啊,怎麽就說你們有天賦呢?”
阿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一向少言和嚴謹,确實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你們在裏面到底做了什麽嘛?”
這時阿美搶過話茬,“老師讓我們把手放到一個奇怪的箱子裏面。箱子裏裝着一種冰涼的溶液,溶液裏還有些漂浮的粒子,手放下去之後那些粒子就會黏在上面。我們放下去一會兒,老師就讓我們抽出來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百靈鳥一般,語速很快。性格也是開朗大方,跟沉悶的阿信完全不同。
阿美的父親皺起眉頭,“這麽奇怪面試不考音律,隻把手放進去放進去之後有什麽感覺”
阿美回憶起剛才的情形,有些心有餘悸,“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很難說得上來。”
她想說的是,那是種被窺視的感覺。
有點邪惡,遍體生寒,如果不是林毓看着,真想把手抽出來。
阿信父親道:“會不會是測試手的靈活度畢竟彈鋼琴的話手還是很重要的。”
“不會吧,阿信又不是彈鋼琴的。”
大人們一直談論這件奇事,而阿美則站在阿信身旁,興奮地說個不停。
一會說林毓大師好帥,一會又說音樂室裏的鋼琴很高檔,暢想着自己坐在旁邊彈奏的樣子。
而阿信則一直保持着微笑,側耳傾聽。
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辜負父母的期望。
還有,等長大有錢之後,迎娶阿美。
……
音樂室裏,一個隐蔽的小房間内。
林毓看着面前的兩張打印紙,臉色變幻不定。
“竟然兩個都是S級天賦,真是始料未及啊。”他心想。
林毓對面坐着一個男人,把兩條腿橫放在桌子上,腳尖時不時晃動一下,态度嚣張。
“怎麽于心不忍了?”
此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挑撥似地看着林毓道。
林毓看看他,不作聲。
男人仿佛猜到林毓在想什麽,提高了聲音道:“你要記住,你是壞蛋。壞蛋做壞事,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林毓漠然道:“我是壞人,你是好人,行了吧”
男人見林毓有氣,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進一步刺激他道:“爲了幫老頭完成那個計劃,你甯願冒着失去一切的風險,違心地做着壞事。我不得不說,你跟托尼差不多,活得像一條狗。”
林毓冷眼看了看他,“你說狗便狗吧。我們跟你不一樣,你是老爺唯一的兒子,可以爲所欲爲。我們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的每個命令,我們隻有服從的份。”
“喲呵,那就是說,你不是真心想做的了?小心我告到老頭那裏去。”
男人看上去很興奮,以爲捉到了林毓的痛腳。
“陳華,我警告你,我沒說過。”林毓面無表情道,“我隻是說,你是幸福的,從小就有人照顧,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辦事,總有人幫你擦屁股。而我和托尼這種人,根本沒選擇,我們隻有服從。”
磕磕磕!
陳華用力地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喂喂喂!什麽叫擦屁股難道我自己不能搞定嗎?”
林毓戲谑地看着他,“自己搞定前幾天在同心大教堂,要不是托尼及時趕到,你都死臭了吧”
陳華呸了一聲,“托尼那天回來之後,還不是像死了老爸一樣躲了起來,你以爲他很厲害再說了,教堂是杜克那個神經病的老巢,裏面充滿古怪,特别是那個石像……”
“唉……算了,說了你也不信。”
一說到石像,陳華幹脆結束了這個話題。
忽然眼珠一轉,他又笑嘻嘻道:“對了老林,你招收的學生都那麽老的嗎?就沒有小一點的,例如小于十歲的?”
林毓知道他在想什麽,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啊,别想着在我這裏搞事。老爺可是特别吩咐過的,一定要盯死你。要是你敢亂來,甚至洩露了計劃,那不好意思,我會上報老爺,把你關起來。”
陳華怪叫一聲,“你敢?”
林毓本來就有氣,“你說我敢不敢?”
說完也懶得理他,徑直走出了小房間。
待他出去之後,陳華撇撇嘴,“死東西,仗着受寵,竟敢對我這個大少爺這麽無禮。”
“嘿嘿!”他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糟老頭子壞得很,原來一直爲那個計劃籌劃着。要是出現些小麻煩,他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哈哈,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