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處,是無盡的火海,整個村子都在火舌的吞吐中,他臉上劃過一抹憂色,化作一股青煙直接往甜湘家趕去。
站在甜湘家的茅草房前,柳一白心中悔恨萬分,眼前的房子在火焰的包裹下,被張牙舞爪的火苗無情的摧殘,别說是普通人,就是尋常的武林高手也會被燒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這是我欠你的.....”柳一白痛苦萬分,爲什麽,爲什麽跟他一起的人就沒好下場,他隻是想過普普通通的日子,爲什麽别人不給他這個機會?他抱着頭,心中惡念橫生。
他捏緊了拳頭,慢慢的往火海中走去。
熾熱的火焰沒有因爲他來了而留情,他的衣服、頭發瞬間被燒成灰燼,火苗在他肉體上攢動,劇烈的痛感令他的神經緊繃,他一步一步的往裏面走去,瞳孔中是一片火紅色。
幸虧房子不大,他很快走到了裏面,突然,他身體觸電般的一動,在牆角處兩個火人抱在一起,一人把另一人壓在身下。
“啊.....”柳一白仰天長嘯,一拳轟出,整間茅草房頓時四分五裂。
火苗漸漸散去,他步履蹒跚的走到二人面前,顫抖着雙手想去觸碰上面那具已經燒的漆黑的屍體,卻又停在半空中遲遲不敢動。
“是....你.....嗎.....”突然,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柳一白心中一動,趕緊把上面的焦屍移開,下面是一個已經面目全非的人,隻剩下一對渾濁卻有一絲亮色的眸子,盡管如此,他還是認出這是甜湘。
“你....來了....我從來沒問過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你是小白,那個窩囊的小白....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希望遇到你,遇到一個願意爲我刀的男人.....”甜湘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幾句話,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看全身漆黑的柳一白,渾濁的眼中滑下一滴淚珠,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啊.....賊老天.....我要他們死....我要他們都死.....”柳一白狀若瘋狂,不斷朝天狂吼,最後頹然跪倒在地上,慢慢的把甜湘的屍體抱起,走到一塊空地上放下,又進去把張大娘的屍體抱出跟甜湘的屍體放在一塊。
他怔怔的看着二人的屍體,默然不語。
“這是怎麽了.....爹,娘,你們在哪.....”
“爲什麽着火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二牛哥,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什麽我們整個村子都被燒了....”
遠處,傳來一道道急切的聲音。
是二牛他們,在老遠,他們就看見沖天的火光,正是村子的方向,他們把夜香桶放下,一個個不要命的往這邊狂奔而來。村子裏恐怖的景象讓他們不知所措,他們這一輩子平平凡凡,從來沒遇到過像這樣的事情。
二牛第一個在空地上發現了宛若焦炭的柳一白還有地上的兩具屍體,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柳一白:“你....是....小白?”
柳一白麻木的點了點頭。
“這....這...是我娘和甜甜?”
“是...”
“啊......”二牛頹然的坐到地上,失聲痛哭道:“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對我們,我們隻是普通的小村民,我們隻是想過平凡的日子。爲什麽.....”
剩下的八個同伴很快就聚積到這裏,他們的家都成了火海,現在就是想看看他們親人的屍體都沒辦法。
“肯定是那天的那些王八蛋,我要去找他們報仇,我要砍死他們。”二牛倏的從地上爬起,面目猙獰。
“對,欺人太甚,跟他們拼了。”
“二牛哥,我支持你,我們現在就去...”
幾人振臂怒吼,跟着二牛就要去報仇。
“慢着。”柳一白平淡的聲音響起,“我去吧,你們在這裏收拾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柳一白的聲音不容置疑,他們讪讪的停下,把目光投向了二牛。二牛心裏也是一驚,雖然他不是武林中人,卻是感受到了柳一白心中滔天的殺意。他深深的看了柳一白一眼,道:“好,我們等你。”
其他八人見二牛這麽說了,也隻好同意,剛剛他們也見到了柳一白詭異、恐怖的實力,他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現在他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村子裏人的屍體全部妥善處理好然後等着柳一白回來。
他們相信,他一定能回來。
小鎮上人群依舊熙熙攘攘,巷子裏的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沒有人在二十裏外的小村落發生了一件如此慘絕人寰的禍事。
此刻還沒入夜,紅杏樓内客人沒有幾個,姑娘們都在化妝打扮,爲迎接晚上的客人做準備。
柳一白在路人驚異的目光中走在街上,他眼神空洞的掃過街道,緩步走到一個賣豬肉的屠夫面前,淡淡道:“借你的刀一用。”
屠夫每天過着殺豬賣肉的生活,看起來也是兇惡的很,但他見到面前這個如活死人般的怪人,他心中也是直打冷顫,他顫抖着雙手把手中的殺豬刀遞了過去,随後哇呀一聲大叫,慌忙往人堆裏跑去。
柳一白把殺豬刀拎在手裏,一步一步往紅杏樓走去。
身後的圍觀人群雖然驚懼,卻仍舊好奇的一路跟着柳一白,想看看他到底想什麽。當然,他們離的遠遠的,生怕這個怪人發瘋把他們捅死。
“這個人是誰啊,他這是去哪裏....”
“前面是紅杏樓,他應該是要去那裏吧....”
“難道是紅杏樓的老闆把他的娘子搶去了做妓,他這過來尋仇?”
“噓噓,你小聲點,小心他聽到拿你出氣啊,我們隻管跟着看就是了,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
衆人竊竊私語,小聲的議論着,一邊跟着柳一白往紅杏樓走去。
身後人潮惶惶湧動,殺機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