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白舉起酒壺,将清冽的瓊漿咽入喉中,随後扔掉它,看來是一壺後勁很足的烈酒,他已有一絲淡淡的醉意。大宋逍遙王則仰天大笑着揮起袖來,數不清的兵影簇擁着他的輪廓。
而那蜂擁的兩片兵海瞬間扭曲交織在了一起,血霧漫天飛舞,哀号遍地流淌。
一片又一片人的廢墟,殘檐斷壁般的支離破碎。倒下的人,眼裏映出妻孩那淺笑着的模樣,随即成爲破滅的灰燼。而那還在揮舞着武器砍殺的殘兵們,隻有絕望的呼喊和幻滅在身盼響起。在那戰場的中心,柳一白與那逍遙王——楊子隐殺成閃爍的光影,遙遠的彼方是那崩毀的城牆和地平線。
隻見柳一白将劍一挑,劃破楊子隐狂烈而狠厲的劍招,繞過他的手腕,疾速閃電般環上他的脖頸。不想,費盡全力亦是完全刺他不動。反而被他淩空劈下,直取他那雙憂愁而精緻的雙眸。柳一白将頭向後方輕輕一仰,竟化解了楊子隐兇狠的攻擊。不知不覺已經接近百回合了,兩人依舊厮殺得熱烈中,而他們四周則已經是成千上萬死魂的海洋了。
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經是一片破碎的殘體的平原,餘下的人已然忘卻了生的眷戀,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兒,耕作在田間勤懇的妻子,和漸漸的枯萎了年華的老母親。他們眼中什麽也沒有留下,已然困獸般咆哮,要與那惡敵同歸于盡。也不知已有多久,煙塵四起間,殘留的烽火終于在那一場傾盆大雨之後默默熄滅了。
柳一白望着不斷倒下的士兵,心中凄涼迷茫。玄功在其體内運轉不息,體表流動莫名的光暈。
這一刻,仿佛水到渠成般,柳一白順利突破到‘劍氣出體’中期,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力量。
他仰天怒吼,一劍往楊子隐胸口刺去。
揚子隐卻不躲避,緩緩閉上了雙眼,嘴角卻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似是開心,又似是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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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白倏的驚醒,身上濕漉漉、黏糊糊的。
默默感受了下身體的狀态,大驚,不僅傷勢盡複,還突破到了劍氣出體中期。
“逍遙王爲什麽我要殺他”柳一白喃喃道。
這個夢實在太過詭異,他卻是從未見過楊子隐的,如果說是因爲楊素仙的緣故,那也太過牽強,實在說不過去。更加怪異的是竟然在夢中突破了。
心煩意亂間,看到放在枕邊的一本泛黃的經書,上書‘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颠倒夢想,究竟涅盤。
不覺默念了一遍,頓時心底那種壓抑的悸動悄然不見。
推開客棧内的窗子,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着波光粼粼的西湖湖面,反射出銀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發花。
柳一白不由看得入了神
待柳一白趕到凝香閣演武場時,清清與念癡激鬥正酣。
現場一陣騷動,紛紛給柳一白讓出一條通道讓他能夠走到最前方。
“兄弟,别看他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這位可是大殺星,出手狠辣。”一中年男子趕忙拉了拉旁邊一位心不甘情不願讓開道路的小夥子。
“有這麽邪乎不就是跟我一樣的一個年輕人嘛”
“噓噓你可小聲點,你沒看到所有人都主動給他讓出道兒來嗎?其中不乏有些武功高強的武林中人,你自問能強過他們嗎?”
小夥子吓得不由縮了縮脖子,趕忙往人堆裏湊了湊,生怕剛剛那句話被柳一白聽見而被他找麻煩。
小林寺頗有些名氣的劍法便是‘達摩劍法’,‘羅漢劍法’,走的均是剛猛的路子。念癡并指爲劍,攻勢卻是柔和無比,那抹笑容始終挂在臉上,整個就像一個下凡的笑面佛。
‘比翼雙飛劍’不但劍招淩厲,而且講究豐神脫俗,姿式娴雅,衆人卻是從所未見。
那“比翼雙飛劍”劍法絕少現于江湖,本質與小林寺的諸路劍術又截然相反,其實以劍法而論,也未必真的勝于少林各路劍術,隻是一眼瞧來,實在美絕麗絕。
念癡不由贊道:“容儀婉媚,莊嚴和雅,端正可喜,觀者無厭。實乃好劍法!”
兩人的戰鬥确實是賞心悅目,令人不忍移開哪怕一息的時間,生怕錯過精彩的瞬間。
内行的人或許已經看出來,念癡顯然是遊刃有餘,輕松便一一将清清的攻勢化解開來。
這始終挂在念癡臉色的笑容看着實在有些可惱,清清不由氣急,要不是不能使出本門的功法招式,不然肯定要把這個小秃驢打的再也笑不出來。
倏的,清清烏溜溜的眼珠一轉,竟放棄了用劍。左手一揚,和身欺上,右手伸出,便去托念癡的下颚。
念癡和旁觀的小林寺衆僧人情不自禁的都是一聲驚呼。這一招“苦海回頭”,正是小林寺正宗拳藝羅漢拳中的一招,卻是别派所無。
這一招的用意是左手按住敵人頭頂,右手托住敵人下颚,将他頭頸一扭,重則扭斷敵人頭頸,輕則扭脫關節,乃是一招極厲害的殺手。
念癡見她竟然使到這一招羅漢拳,當真是孔夫子面前讀孝經,魯班門口弄大斧,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路拳法他早已拆得滾瓜爛熟,一碰上便是不加思索,随手施應,即令是睡着了,遇到這路招式隻怕也能對拆,當下斜身踏步,左手橫過清清身前,一翻手,已扣住她右肩,右手疾如閃電,伸手到她頸後。這一招叫做“挾山超海”,原是拆解那招“苦海回頭”的不二法門,雙手一提,便能将敵人身子提得離地橫起。
清清接下去本可用“盤肘”式反壓他的手肘,既能脫困,又可反制敵人,但念癡這一招實在來得太快,眼睛一瞬,身子便已提起,她雙足離地,還能施展甚麽功夫,自然是輸了。
念癡又猛的一縮手,慌忙将手從清清雪白的脖頸出松開。雙手合十,歉然道:“阿彌陀佛,貧僧多有得罪,還望女施主恕罪!”
被人在大庭廣衆下提在手上,清清又氣又惱,念癡剛一松手,她白皙的手掌便化作一道弧電,猛然朝念癡肩頭劈去。
念癡神色一動,卻是直愣愣的站着不動,就那麽的看着清清一掌将自己劈翻在地。
而後迅速從地上翻起,雙手合十,微笑道:“女施主,貧僧輸了!”
而後竟不顧清清驚異的眼神,自顧往台下走去。
“喂喂喂,念癡和尚,是我輸了。你别下去,該下去的是我。”清清不由大急,适才她隻是想出口氣作勢打出的那一掌,明明他可以輕松躲過的,卻站着不動結結實實的挨了她這一掌,最後還直接認輸了。
這樣顯得她多麽不堪,别人會怎麽看她啊,簡直氣死人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衆人見念癡已經制伏了清清,最後卻忽然被劈翻在地,直接認輸了。不由對着小林寺的念癡和尚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這明顯是放水啊,就因爲剛剛拆招的時候下意識的觸碰到了清清雪白的脖頸。
“念癡和尚好樣的,是個男人!”
“好樣的。”
“真男人!”
念癡卻似是對這些話聞所未聞,自顧走到念仁身旁,靜靜站着,臉色帶着那抹熟悉的笑容。
那‘武林新星’的稱号他卻是像完全不在意一般,眼中隻有自己的佛,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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