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人皆往錢塘門外玉壺園、古柳林、楊府雲洞、錢湖門外慶樂、小湖等園,嘉會們外包家山王保生、張太尉等園,玩賞奇花異木。最是包家山,桃花盛開,渾如錦嶂,極爲可愛。
包家山上“皆植桃花,都人春時遊者無數,爲城南之勝境也。”
柳一白想起早前讀過的一本遊記,上面這記載這包山實爲杭州非去不可的一處景色。
現在武林新星大會召開在即,想必各路英雄豪傑都争相去那罷。
“算了,我們不如去‘學紡池亭榭’吧,那邊景色也不錯,人也應該會少一點。”
柳一白想征詢一下二人的意見,沒想到清清一個不字都沒說,就點頭答應了。柳如煙一直以柳一白爲首,自不會有什麽意見。
“尋常出街市幹事,稍似路遠倦行,逐坊巷橋市,自有假賃鞍馬者,不過百錢。”
在杭州城内馬車揮手即來,出行十分方便。這學紡池亭榭位于城外十裏處,叫輛馬車免去徒步之累,況且也不貴,柳一白身上倒也不差這些錢。
“這位爺,可是出城探春?”
車夫是一位精瘦的漢子,見柳一白三人皆形貌不凡,不由好奇問道。
“正是,學紡池亭榭可知怎麽走?”
“嗨,不是跟爺吹,這杭州城大小園林小人閉着眼睛都能帶您去,您就放一百個心吧。不過這學紡池亭榭可是挺大的,很容易迷路。我看爺您不如請一個‘閑人’充當向導,也能免去不少的麻煩。”
這杭州城内有一群以向導爲業的市民,叫作‘閑人’。這些人百藝不通,專精陪侍涉富豪子弟郎君,遊宴執役。
“專爲探聽妓家賓客,趕趁唱喏,買物供過,及遊湖酒樓飲宴所在,以獻香送歡爲由,乞覓贍家财。”
柳一白星眸微皺,這杭州城内的閑人他也是聽說過的。身無一技之長,專爲迎合一些富家子弟的特殊愛好賺錢。
心裏實在厭惡這樣的人,柳一白淡淡道:“不必了,我們不怕迷路。”
這車夫在這杭州城,走南闖北的人見多了,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知道柳一白是擔心‘閑人’是真閑,解釋道:“爺,您的顧慮小的清楚。我跟您推薦的這位‘閑人’是我的鄰居發小,他跟其他的閑人不一樣。能文,知書。寫字,善音樂。閑時也充當遊客的向導,您絕對放心。有什麽不滿意的這來回的車費我分文不收。”
見車夫信誓旦旦的保證,清清奇道:“還有這麽有趣的閑人,好吧。你去把他叫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麽不同。”
車夫大喜,連連稱諾。駕車七暈八繞,拐到幾幢小茅屋前,下車就扯着嗓子大喊,生怕三人改了主意:‘狗蛋兒,狗蛋兒,有生意啦。快出來,快點’
約莫等了半刻鍾,車夫拉着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男子急寥寥的往馬車走來。
待二人走到車前,柳一白三人不由傻了眼。
這這車夫口中的狗蛋兒竟是石言玉。
今日石言玉着一粗布長衫,手上捧着一卷羊皮制成的片狀物體。普通的容貌難掩他出衆的氣質,實在很難把狗蛋兒跟石言玉聯系在一起。
石言玉見車内是柳一白三人也不由一愣,後又怅然失笑:“原來是柳兄,這時間緣分當真是巧妙啊。不曾想今日上天又有如此安排。”
話雖是對着柳一白說,但說到緣分的時候石言玉卻是偷偷瞄了一眼輕描峨眉的柳如煙。
“哈哈,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狀元爺給我們當向導,那還不驚掉一片人的大牙。”
柳一白實在不敢相信,聞名杭州的大才子竟被人喚作‘閑人’。
“柳兄言重了,在下自小家境貧寒,對這杭州的各大園林又比較熟悉,所以便做了這閑人賺取點生活費。盡管今日已高中,仍是不敢忘過往貧困的日子,所以,閑暇時候仍是會去充當向導。”
“石兄實在令人敬佩。他日入朝爲官定能造福一方!”
柳如煙此刻也正色看着石言玉,先前在畫舫石言玉已經給她留下不錯的印象。這寒門才子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盡管貌不驚人,卻端的是一個大好男兒。
“原來是你這小石頭,吓我一跳,聽你那發小說的那麽邪乎,我差點以爲是什麽三頭六臂的怪物呢,咯咯”
清清銀鈴般的笑聲令現場略微嚴肅的氣氛頓時變的輕松起來。
“清清姑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是杭州的‘地經’,你且看看。”石言玉對清清是由衷的贊歎,像她這般無邪的女子實在少見了,笑着将手中捧着的牛皮紙遞給了清清。
宋人将地圖叫作‘地經’,‘裏程圖’。杭州的白塔橋,就有向遊人兜售地圖的商店:‘驿路有白塔橋,印賣朝京裏程圖。士大夫往臨安,必買以披閱。’
有一首南宋知名才子題壁詩寫道:‘白塔橋邊賣地經,長亭短驿甚分明。如何隻說臨安路,不較中原有幾程。’
詩中雖有諷刺當朝人人歌舞升平、不思進取的意思。卻說明這地經的重要性,圖上标注有臨安的道路、裏程、可供歇腳的客棧等,很是方便。
石言玉的這一張牛皮紙與那白塔橋下商店賣的倒是不同,似是他親自做的。
看來石言玉在‘閑人’這一行也是下了頗多功夫的,能高中狀元的确不是一般人。
路上颠簸不斷,但這并沒有影響幾人正酣的談興,連一直話少的柳如煙也多說了幾句話。
柳如煙的一颦一笑石言玉都看在眼裏,口中更是滔滔不絕,充分行使了一位‘閑人’的職責。
不知不覺石言玉便說到了吃上,這杭州哪個地方的菜是特色,哪個地方的小吃好吃,都爲三人一一介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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