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核心區回到南區的第二天,謝忱就帶着聯防隊全體人馬到了蔡京南的指揮部,手拿着一張薄薄的紅頭文件,向蔡京南宣布了内部部隊司令員黃明德親自簽發的命令。
于是在釋放了一個121高地上抓到的俘虜傳信後,不到半天時間,深淵就帶着一隊生化人戰士,打着白旗到了蔡京南的陣地上。
很快,蔡京南就帶着一個連和謝忱一起,跟着深淵來到了121高地和前方的213高地之間的,那座隻有五六十米高的小山坡側面的岩壁邊。
在掀開了一層用作僞裝的褐色帆布後,一個高不過三米,寬不到兩米的洞口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在盯着洞口抽了兩支煙後,謝忱甩掉煙屁股,瞪着深淵說道:“你就想靠這個小洞在十天内撤離十六萬人?還都是老弱病殘?”
深淵卻看也沒看謝忱,隻看着洞口道:“每個人進洞隻需要一秒鍾,然後不停的向前走,三天後全部人員就可以進洞。”
原來他打的主意是隻要全部人進了洞,然後炸毀洞口,地下世界便拿這些老弱病殘沒有辦法,也就自然而然的放過他們了。
“還真以爲我們是要把原生生化人滅族啊?沒文化就是沒文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謝忱心裏嘀咕着,有些無語的望着他道:“出口在哪裏?”
深淵卻說道:“在秦嶺以北,靠近清江市的山區中。”
蔡京南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謝忱回頭瞪了蔡京南一眼,回頭道:“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謝忱上次到山前鄉,是從新區西邊的無人區進洞,出口是在豫中的嵩山西麓,就算礦車的速度很快,也不過開了一百多公裏,折算成地表距離也才幾十公裏。
而從山前鄉的通道洞口到他們現在所處的洞口距離,大概不到一百五十公裏。
而從地表的豫中到漢中,有大概五百公裏的距離,如果出口真是在清江附近,那這條人道主義通道的全程絕對在一千公裏以上。
十六萬老弱病殘組成的隊伍,三天走完一千公裏,騙誰呢?
深淵像看白癡一樣看着謝忱,半晌才道:“這條通道我們已經走過一次了,就在三十多年前,通道全長大概兩百公裏。”
謝忱剛想說話,手機卻響了。
電話是唐晶瑩打來的。
謝忱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唐晶瑩興高采烈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師父,我外公叫我跟着你一起行動,負責和地面接應人員聯絡。他說出口在清江附近,咱們可以回清江了。”
謝忱有些無語的回頭對蔡京南道:“上面已經安排了接應人員,就在清江附近。”
蔡京南滿臉的不可置信,道:“出口還真在清江?”
謝忱歎了口氣,道:“晶瑩也要參加這次行動,負責和地面接應人員聯絡。”
“真的?”
蔡京南猛的扔掉煙頭,從地上一躍而起。
看着滿臉豬哥相的蔡京南,謝忱不由得以手扶額,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
......
秦飛揚帶着幾個聯防隊員,小心的向前摸索着前進,每隔幾十米,便停下來,舉起手電向後憑空劃個圈,隊尾的範瑾言收到信号後,便放下一個熒光棒作爲标記。
按照謝忱和深淵的約定,淩飛會和内衛部隊都不能派遣士兵參與此次撤退行動,所有的安全保障都必須交給管制區來負責,所以探路的工作,便落在了聯防隊身上。
之所以需要探路,是因爲深淵說這條路已經封閉了三十五年,而且當初走過這條路的人沒有一個人回來,隻是從基地那裏得知,那些人确實到了地面,而洞裏的情況,實際上誰都不清楚。
于是在謝忱和深淵協商之後,決定由秦飛揚和範瑾言帶着一部分聯防隊員作爲第一梯隊突前探路,謝忱和唐晶瑩帶着剩餘的聯防隊員作爲第二梯隊,司馬群和深淵則負責組織原生生化人,在蔡京南的監視下完成生化人難民隊伍進入洞窟的工作。
七八個小小時之後,探路小隊已經前進了五十多公裏,範瑾言從後面上追了上來,對秦飛揚道:“秦隊長,歇歇吧,大家都累了。”
秦飛揚回頭看了看幾個隊員,幾乎全都是大汗淋漓,臉色蒼白,當即說道:“原地休息,喝點水,吃點東西。”
說着取下了頭盔,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對範瑾言道:“範科長,這一段的通道好像要寬闊一點,我剛才在洞壁上發現了幾個洞,可能是地耗子打出來的,現在暫時封住了。”
地耗子,是地下世界的一種中型齧齒類動物,大小和狗差不多,外觀卻更像兔子,前腿短,後腿長。平時多以植物爲食,但其實是雜食型動物,群居,很有攻擊性。
新區在開發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成群的地耗子,但是在美食家謝忱到達管制區後,卻以外的發現地耗子肉很好吃,味道就跟羊肉差不多。而這個發現所導緻的直接後果就是,管制區現有的安全區内,幾乎再也見不到地耗子的蹤影。
聽到秦飛揚的話,範瑾言有些擔憂的說道:“地耗子都是群居,咱們沒帶噴火槍,要不要跟後面說一聲,送兩具噴火槍過來?”
秦飛揚想了想,對隊尾的一個聯防隊員道:“小六,回去告訴謝局長,讓送兩具噴火槍過來,就說前方發現了地耗子洞。”
隊尾的隊員應了一聲,起身戴上頭盔,拿起槍便向着來路而去。
秦飛揚又轉向範瑾言道:“範科長,我先到前面去看看,有什麽事就鳴槍示警。”
範瑾言本來想說大家一起去,又想到這段通道雖然寬度大了一點,大概有四五米寬,六七米高了,但手電筒也照的過來,便對身邊的一個壯漢道:“大劉,你跟秦隊長一起去。”
壯漢趕緊戴上頭盔,把手電筒别在槍上,跟着秦飛揚向前而去。
走出不到一百米,便看不到後面的亮光了。
秦飛揚把槍端起來,用别在槍頭上的電筒左右上下的照射了一遍,确定沒有異常,才繼續向前走去。
在秦飛揚的隊伍後面大約兩三公裏的地方,謝忱和唐晶瑩帶着隊伍,沿着範瑾言留下的标記,每隔一百來米便安裝一台可以換裝電池的大功率探照燈,将黢黑的洞窟照的雪亮。
“笑話,炸毀洞口?炸毀洞口以後清江的人怎麽進來?”
謝忱一邊嘀咕着一邊叫手下的人加快速度,弄的唐晶瑩不滿的情緒溢于言表。
是的,這就是謝忱打的主意。
如果真的有什麽“神劫”,那就不好意思了,清江的一百萬老百姓,都會變成南方管制區的居民。畢竟謝忱是他們的“謝馗”,這麽多年都是老謝在保護他們,這次也一樣。
謝忱心裏有些得意的想到。
原本他是想借着山前鄉的通道,先撤退一部分跟自己關系緊密的人的,比如刑警隊的那幫人,還有幾個縣的聯防隊,現在一聽說這淩飛會的通道出口居然在清江附近,一下子便好像七月裏吃了一大杯的草莓聖代,從裏到外都透着爽快勁兒。
唐晶瑩看着前方的通道,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對謝忱道:“師父,這幾十公裏的通道,幾乎都是在盤旋着上升,就像是直接向着地面上而去,怎麽可能出口在清江附近?”
謝忱笑了笑,道:“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呢,我估計前面會有一段橫切的路,況且在地底下的方向和地面上不一樣,誰知道現在咱們是不是橫着在盤旋着上升呢?”
正說着,卻聽警戒的聯防隊員大叫了一聲:“什麽人?”
謝忱一個激靈,急忙拔出了腰裏的手槍,卻聽前面喊道:“别開槍别開槍,我,張小六。”
緊接着便看到一個聯防隊員跑過來,對謝忱敬了個禮,道:“謝局長,秦隊長叫我回來拿兩具噴火槍,前面發現了地耗子洞口。”
謝忱轉頭對後面的聯防隊員道:“那個誰,随便哪一個,去後面拿兩具噴火槍上來......”
話音未落,卻忽然聽到前方傳來的激烈的槍聲,緊接着是手雷爆炸的聲音。
怔了怔,謝忱大喊道:“去一個人通知後面,停止前進,其他人,跟我來。”
......
......
謝忱陰沉着臉,踏着滿地的地耗子屍體找到了已經被啃的渾身稀爛的大劉。
回頭又看了看對面洞壁上距離地面一米高的洞口,對身後擔架上的秦飛揚道:“你确定那個白衣人是從這裏跑掉的?”
秦飛揚有些艱難的舉起手道:“還帶着一個少女,那個少女不停的在喊着救命。他那一槍,本來是打我的......”
謝忱擡起頭看了看這個有如禮堂般的巨大空間,默默的說道:“我會安排好大劉的後事的,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秦飛揚和大劉,在前進了不到一公裏的地方,就發現了這處處于通道右側的,面積起碼有一千平米的大洞。
發現大洞的時候,便發現這洞裏有大量的屍骨。
就在想要先退出的時候,忽然一個白衣人提着個少女,從前方的通道處出現。
一看到秦飛揚,白衣人便向着他開了一槍,一旁的大劉搶先一步将秦飛揚推開,自己卻胸口中槍倒了下去。
秦飛揚憤怒的舉槍射擊,打中了白衣人的肩膀,但白衣人卻仍然提着少女,從旁邊的洞口跑掉了,進洞前,還扔出了一枚手雷,炸開了一側的另外一個洞口,随即,大量的地耗子從裏面湧了出來。
“師父,又發現。”
唐晶瑩的聲音從洞壁上的洞裏傳了出來。
謝忱急忙跳上洞口,鑽了進去。
洞口很小,爬行了不到十米,便看到了另一個空間,裏面居然有燈。
謝忱跳下洞口,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天然洞穴之中,而一眼能看見的,是對面的另一個洞口。
洞穴隻有大概二十平方,但居中的洞頂卻吊着一盞探照燈,而探照燈下,是一張圍着帷幕的病床,唐晶瑩和範瑾言默默的站在病床前。
謝忱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病床,雙拳立即握緊。
果然,又一個失去了生命的少女,其慘狀和順河街老街,以及上次抓走私時進入的那個天然洞窟裏看到的一樣。
謝忱感到血湧上了臉膛。
“給我追。”
謝忱咬牙切齒的喊道,那聲音,有點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