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坐在小馬紮上,一手杵着腦袋,一手抱着睡袋,一根晶瑩的“哈喇子”從他肥碩的嘴角流下卻毫無察覺,看樣子睡得很是香甜。
而李三秋因爲不習慣和别人一起睡覺,所以沒去帳篷,隻是把睡袋丢在火堆旁,就鑽了進去,此時正捂着腦袋發出響亮的呼噜聲。
唯有徐今,仍然坐在火堆旁,盯着篝火沉思。
他是在想李三秋的話。雖然對這個國家科學院研究員自我标榜的“世界著名理論物理學家”的稱号不是很感冒,但徐今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有幾分道理。
徐今當然知道什麽是全息宇宙假設。
全息宇宙論,是理論物理中的一個理論,如果上網一查便能知道,那是指“同某粒子間互動的即時性和距離無關性仍使人們認識到:兩個粒子還能知道彼此的距離并随時調整信息的傳播速度。全息宇宙理論就是用全息理論研究宇宙中各種天體運動規律和宇宙萬物産生發展規律的理論。”
這個理論來源于一個試驗,即在特定的情況下,如果我們把基本粒子,比如說把電子同時向相反的方向發射,它們在運動的時候能夠彼此互通信息!不管彼此之間的距離多麽遙遠,不管它們是相隔十厘米還是十億公裏遠,它們似乎總是知道相對一方的同伴的運動方式,這體現在當一方受到幹擾而改變運動方向時,其同伴也會同時改變方向。
這個現象的古怪之處在于,它們之間的通訊聯系幾乎不需要時間間隔,這違反了愛因斯坦的理論:沒有任何通訊速度能夠超過光速,因爲一旦超過了光速,就等于是能夠打破時間的界限。被人們認爲“無生命”的電子竟然也會在距離如此遙遠時互通聲氣,一起運作,這實在像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幻覺。
由此一個著名的量子物理學家提出了一個大膽卻十分直接、簡單的假設:即假設客觀現實并不存在,由此推斷出盡管宇宙看起來具體而堅實,但其實它隻是一個幻象,是一張巨大而細節豐富的全息攝影相片!
那麽,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就說明順河街,乃至于整個的世界,其實都是某個更加宏大的世界的一部分,甚至徐今以往認知裏的所有的平行世界,其實都是一個整體上的不同部分。
而這個假設也完美的解釋了徐今一直無法理解的,他所經曆的那些過往。
即爲什麽徐今穿越的那些時空,都能夠遇到一些與原時空有聯系的人和事。比如,爲什麽在這個與原世界似曾相識的世界裏,會有這整個的順河街老街。
因爲它們都是一體的。
就好比在這座山頭,看到那座山頭一樣,徐今所看到的順河街老街,其實就是原來的那個順河街老街。隻不過在徐今和順河街老街之間,存在着巨大的時間和空間的差距。
而進入順河街老街,便是進入了原來那座順河街老街的幻影,因爲老街根據遙遠的時空之外的那座順河街,形成了這麽一座量子化的全息照片,隻要進入這張照片,量子化粒子就會重組,将順河街具現出來。
所以,現在的老街,也就是遙遠的那未知時空的順河街。
想通了這個問題,徐今卻并沒有高興起來,而是用雙手抱住了頭,痛苦的将頭埋在了懷裏。
如果按照徐今所理解的,用全息宇宙論的觀點來解釋,那麽那部“電影”,應該就是順河街發生的事情無疑了,隻不過這座老街,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将之前發生的事情記錄了下來。
也許像李三秋說的那樣,利用了磁場和雲層中的正負電子,而在天氣不好的時候,便投射在了天空中。
那麽,徐今的那條順河街,最後的結果便如那部“電影”裏所顯示的那樣,被人類社會背叛,然後又被那些尼魔所毀滅,而這前後兩次進攻順河街,要說那兩者之間沒有勾結,徐今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忽然,徐今猛的擡起頭來。
他想到,這次進入順河街,他不僅感知不到仙法大陣,順帶着,在放出仙力的時候,居然連那些“仙形”都沒有感知到。
站起身,徐今向着廣場外走去,一直走到原來自己宿舍所在的那一段大街上,才又調動起全身的仙神之力,向着四處延伸而去,卻仍然一無所獲,便好像這諾大的順河街,隻剩下了徐今,以及小廣場的那幾個人一般。
猛然間,徐今又是一怔。
他感覺到丹田之内的仙神之力,比剛進來的時候,要弱了很多。如果按照望月仙門的等級劃分,現在他身上的仙神之力,加起來還不到大圓滿境界。
這又是怎麽回事?
徐今急忙仔細感應了一下丹田,卻發現自那個“徐今”而來的内力,以及所謂的“人皇之力”都在,但卻與在老街外幾乎沒有區别。
擡起頭,徐今望向天空,卻并未發現有任何的不同,隻是天空中如同下午一樣,仍然下着細雨,天色暗淡,看不到一顆星星。
正躊躇間,徐今卻忽然感應到,有一股細小的仙力直向徐今襲來。
轉過身,徐今面向着出口方向,肅然而立。
片刻後,一柄仙劍自老街入口處而來,轉眼便已到了徐今面前,劍上站着的,卻是一個穿着道袍的老道。
跳下仙劍,老道伸出二指,口中念道:“收!”
那劍便向上飛去,飛了兩三米高,卻調轉劍頭,插到了老道背後的劍匣之中。
老道這才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下徐今,問道:“徐今?”
徐今笑了笑,點頭道:“是我。”
老道笑了起來,做了個稽首,道:“老道邱浩南,現任洪英門門主。”
“洪英門?”
徐今心裏一動,在他原來那個世界裏,洪英門是一個打着跨國商貿公司的華國異能組織,當時的門主是邱望山,而邱望山的私生子邱一念,正是徐今的二徒弟。卻是不知這個世界的洪英門,又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想了想,徐今回了個禮,道:“邱門主你好,不知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邱浩南向徐今身後看了看,這才說道:“我這次代表官方而來,有位緊要的人想見你,不過他不能進這順河街,所以請徐施主移步,到街外相見。”
徐今回過身,對不遠處的唐晶瑩招了招手,說道:“唐警官,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唐晶瑩從綠化帶走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徐今,我是擔心你,才跟着你出來的。”
徐今笑了笑,他哪裏不知道唐晶瑩一直跟在自己身後,不過既然這老道說是代表官方,“官方”不就是華國政府咯。京城之行,自己惹上的麻煩确實夠多,而現在有唐晶瑩這個警察在,那見一見也無妨,畢竟唐晶瑩可是跟着自己一路從京城殺回清江的,有什麽事也好解釋一二。
走到入口處,果然,徐今又看到了那兩輛裝甲運兵車,車旁肅立着兩排抱着槍的身穿黑色戰鬥服的戰士,而在他們中間,一個穿着中山裝的人,正背着手向遠處的清江城望去。
邱浩南走到穿着中山裝人的身後,垂手道:“院長,徐今到了。”
那穿着中山裝的人轉過身來,看了看徐今和唐晶瑩,卻咧開嘴笑了起來。
徐今看到此人,卻也笑了起來。
原來這人,正是在研讨會上見過的羅望蜀。
徐今正尋思着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再說些寒暄的話語什麽的,卻不料身旁的唐晶瑩卻飛了出去。
“外公,您怎麽來了?”
唐晶瑩歡快的說道。
徐今:“......”
羅望蜀卻笑道:“晶瑩,你怎麽還這麽不穩重?上次在京城不就告誡你了,你現在可是警官了哦!”
唐晶瑩卻撒嬌道:“您說正式場合不能叫您外公,這又不是正式場合。”
羅望蜀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轉頭對徐今道:“徐今啊,晶瑩可是說了你不少好話啊,這次我之所以單獨來見你,很大的一個原因便是她對你的評價。”
徐今有些愕然的看向唐晶瑩,卻見唐晶瑩根本沒有看自己,隻拉着羅望蜀的手臂,嗔怪道:“什麽呀,你不是說要叫我按實彙報嘛,我即使按實際的說的啊,他确實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嘛!”
羅望蜀卻憐愛的看着唐晶瑩,道:“過了這段時間,你就回京城去吧,你父母都去燕山了,你也跟着去吧,那裏有很多工作要做。”
唐晶瑩卻有些突兀的回頭看了看徐今,又轉頭對羅望蜀道:“可是我這邊的工作還沒有結束呢!”
羅望蜀笑了笑,道:“已經結束了,謝忱也會調到燕山去。”
未等唐晶瑩回話,羅望蜀卻轉頭對徐今道:“徐先生,有沒有興趣陪我爬爬鳳鳴山?”
一頭霧水的徐今看着羅望蜀,又看了看從羅望蜀肩膀處不斷的對自己使眼色的唐晶瑩,不明白這個羅望蜀是什麽意思?
想了想,他笑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