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今出來,鄭大媽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對着徐今道:“小徐啊,你可以的啊,還能幫謝隊長抓壞人,你這個牌子,可是咱白玉蘭村的榮譽啊,雖說你戶口不在村裏,但居委會決定了,過年也給你分一袋米、一桶油。”
徐今看向門柱上,果然是一塊“清江好市民”的牌子,不由得笑了笑,對鄭大媽道:“大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些東西,給村東頭的老黃吧,他不是五保戶嗎?”
鄭大媽卻轉了轉眼珠,笑道:“他當然也有,那行吧,我到時候給他說清楚,就說是你送給他的。”
徐今看着鄭大媽的笑容,愣了愣神,這才有些無奈的說道:“行吧,鄭大媽,村裏的老人,六十歲以上的,有一個算一個,我每人送一袋米、一桶油,就當是感謝大家這麽多年來對我的照顧了,您看行不?”
鄭大媽呵呵呵的笑了起來,道:“行行行,我就說嘛,小徐你這一年來,确實是改好了,我這就去居委會把名冊給你拿來。”
徐今趕忙道:“别,鄭大媽,我上班該遲到了。這樣吧,您算好了直接給我報多少錢,我到時候給您轉過去。”
說完便趕緊回屋洗漱完畢,又把昨天柳雅琴交給自己的文件袋裝在一個布袋裏提在手上,出門跟鄭大媽打了個招呼,就逃也似的向着單位而去。
到了單位樓下,徐今擡手看了看表,時間還早。
這會兒去食堂吃飯也不妥當,要知道辦公樓的人幾乎一天三頓都在食堂吃那些品相難看味道惡劣的免費飯菜,自己如果去了,其他人還好說,劉亞楠又得追問自己和唐晶瑩的進展情況,而劉鳴金那狗腿一般的笑容自己也不太想看到。
站在樓下踟蹰了一會兒,徐今轉身繞過辦公樓,向着街對面遠遠的望了望,“蘭可可小食店”果然開着門。
過了馬路,徐今徑直走進了空蕩蕩的店裏。
把袋子往櫃台上一甩,徐今站在櫃台前拍了拍桌子,叫道:“老闆娘,出來接客了。”
半晌都沒有回音,徐今無意間回頭一看,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卻見穿着校服,外面套着圍裙的王曉蘭站在廚房門口,沉着臉看着徐今,卻一言不發。
徐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說道:“原來小老闆在啊,你媽媽呢?”
王曉蘭卻并沒有理睬徐今,隻走到櫃台後,把菜單往徐今面前一甩,冷冷的說道:“早餐隻有雞蛋、饅頭和粥,粥自己去盛,五塊錢。”
徐今笑了笑,說道:“行啊,那就來一份吧!”
說着摸出五塊錢放在櫃台上,站起身向廚房走去。
進了廚房一看,果然竈上煨着一鍋碎花生粥,旁邊還有一個蒸籠,打開來,卻是三四個饅頭和四五個雞蛋。
徐今打了一碗粥,端到鼻子跟前聞了聞,味道還不錯。
拿了一個雞蛋和一個饅頭,和粥一起放在上菜盤裏,又左右找了找,果然在牆角發現了一個泡菜壇子。
從泡菜壇子裏撈了一塊生姜和兩根豇豆放在粥碗裏,徐今端着上菜盤,樂呵呵的走到店裏,在老位置上坐下,轉頭對王曉蘭道:“粥不錯啊,你熬的?”
王曉蘭卻并不理會她,隻站起身向廚房而去。
徐今呵呵一笑,低下頭滋溜滋溜的喝起了粥。
不一會,王曉蘭也端着個上菜盤,走到徐今旁邊的桌子上坐下。
徐今看了看王曉蘭的盤子裏,不由得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因爲這小丫頭弄的早餐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碗裏甚至也泡着一塊生姜和兩根豇豆。
王曉蘭卻并不理會他,隻是邊吃邊擡起頭看着店外。
徐今有些奇怪,順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隻見三三兩兩的小屁孩背着書包從店外經過,卻沒有一個人向店裏望一眼。
“你是想他們進來吃早餐?”
徐今收回目光,笑着說道。
王曉蘭卻依然不理會他,弄的徐今很是尴尬,正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見王曉蘭忽然站起身,向着廚房而去。
徐今一愣,轉頭一看,卻見幾個和王曉蘭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屁颠屁颠的向着店裏跑來。進了店,卻都先看了看徐今,然後才扯着脖子叫道:“王曉蘭,王曉蘭。”
徐今又回過頭,卻見王曉蘭提着幾個塑料袋邊從廚房出來邊說道:“叫鬼啊叫,一人五塊,豆漿到隔壁去拿,我給了錢了。”
幾個小男孩接過塑料袋,又從包裏摸出皺巴巴的紙票子,遞給王曉蘭便飛也似的跑了。
将紙票子揣進校服的褲兜裏,王曉蘭轉臉看到徐今正盯着自己,沒好氣的說道:“看什麽看?沒見過人做生意啊?”
說完卻是回到座位上,三口兩口吃完了早餐,将雞蛋揣在褲兜裏,轉身卻看着徐今。
徐今有些奇怪的問道:“你看着我幹嘛?”
王曉蘭回頭看了看櫃台上方的挂鍾,說道:“你快點吃,我還有五分鍾就必須出發了,否則上學就遲到了。”
徐今看了看表,果然已經七點半了,趕忙回過身,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邊吃邊看着王曉蘭手忙腳亂的關燈、拉卷簾門。
到七點三十五的時候,徐今咽下了最後一口饅頭,打着嗝将上菜盤端到廚房,回身到店裏,卻沒看到王曉蘭。
走到店外的時候,卻見王曉蘭提着一個塑料袋,從旁邊的早餐店回來。
到徐今身邊的時候,她卻将塑料袋遞給徐今,緊接着便鎖上了小食店的門,轉身向街對面的公交車站跑去。
徐今将塑料袋提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紙杯,上面寫着“紅棗豆漿”。
趕緊追上王曉蘭,徐今拉起她的手,王曉蘭掙紮了兩下,還是順從的跟着徐今過了馬路。
“你跑什麽啊?”
過了馬路,徐今教訓她道:“這裏又沒有斑馬線,過馬路要一看二望三通過知道嗎?”
“你怎麽比王美麗還煩?”
王曉蘭道,頭也不回的向着公交車站而去。
徐今看着她有些孤單的背影,忽然有些憐憫這個小姑娘。心裏更是有些五味雜陳,這麽大的孩子,還應該是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紀,可這個小姑娘就要天天早上起來開店做生意,況且她的早餐生意還很差。
想了想,他對着王曉蘭的背影大聲喊道:“我準備把你和王美麗接過來和我一起住,你以後得把我叫爸爸。”
王曉蘭猛然回頭,看了看徐今,說道:“真的?”
徐今聳了聳肩,說道:“我不會騙小孩的。”
王曉蘭卻看了看徐今,說道:“那可不一定。”
說罷卻轉身向着公交車站跑去。
徐今站在原地愣了愣神,繼而又有些高興。因爲他看到王曉蘭說“那可不一定”的時候,嘴角卻是向上翹了起來。
......
......
提着豆漿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徐今的心情很是不錯。
雖說這個王曉蘭是那個“徐今”的女兒,徐今做出将她和王春陽接來和自己一起住的決定,更多的是想要對被自己侵占身體的那個“徐今”做出一些補償,就好像他想要幫助鳳姐擺脫那勞什子的“火鳳血脈”,以及想要保護這順河街的普通人一樣。
更何且徐今是真心的喜歡這個小姑娘。
每次和王曉蘭接觸的時候,這個小姑娘都會讓徐今湧起一股憐愛的情緒。他知道,這是這個身體中流淌的血液裏自然攜帶的親情成分,畢竟“血濃于水”這句話不是古人瞎編出來的。
所以當劉亞楠驚奇的發現徐今邊喝着那五毛錢的廉價豆漿,邊在網上搜尋兒童家具的時候,不由得大爲驚奇。
“你和小唐......”
劉亞楠看着徐今的電腦,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徐今回頭看着劉亞楠,笑着說道:“劉姐,謝謝你了,但唐警官和我不是一路人。我院子後面還有兩間房,我昨天叫人收拾出來了,咱也玩玩築巢引鳳的策略。”
劉亞楠微微一怔,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一樣,有些遺憾的說道:“唉,唐警官其實挺不錯的,就是家庭情況......”
她微微頓了頓,說道:“确實和你差距比較大。”
徐今有些無語的說道:“哪裏是這個原因。劉姐,你知道的,我是個病人,哪裏能高攀的起人家唐警官,你想多了。”
說罷卻猛然想起來,自己裝着鑒定報告的那個袋子還在小食店。
跟劉亞楠打了個招呼,徐今匆匆忙忙的下了樓,徑直向着小食店而去。
到了小食店,卻見王春陽已經開了門,正在打掃衛生,邊打掃嘴裏邊嘟囔着:“這個死丫頭,叫她早上不要開門不要開門,非得來,弄一攤子還得老娘給她擦屁股。”
徐今站在門口看着王春陽,眼角瞟了瞟店裏,卻見裝着文件袋的袋子還好端端的放在櫃台上,想是王春陽才剛剛來,還沒來得及看到。
當即笑道:“以後不準再罵王曉蘭了。”
邊說邊不動聲色的走進店裏,到了櫃台邊,一把拉過袋子,夾在胳膊底下。
“我罵自己的女兒,關你......,呀,是你啊!”
王春陽擡起頭,見是徐今,語氣卻緩和了下來。卻走到櫃台邊倒了杯水,放到徐今的手上,這才回到櫃台裏坐下,看着徐今。
徐今笑道:“是啊,我早上來過,吃了王曉蘭的花生粥和饅頭,挺不錯的。”
王春陽卻看着徐今,可還是不說話,隻是嘴角微微向上翹了起來。
徐今對于王春陽忽然變的有些暧昧的态度不太适應,想了想,還是說道:“我有個想法,你看看合不合适啊!”
王春陽笑了笑,說道:“你說。”
徐今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你看啊,我呢,一個人住着一個院子,離這兒不遠,就在白玉蘭村......”
“我知道。”
王春陽淺笑辄止,伸出一隻手,撐着下巴說道。
徐今愣了愣,他沒有見過王春陽這樣的神态,雖說還是一個人吧,但感覺似乎有些不同。當然,徐今兩世爲人,确實見過許多女人,但像王春陽這樣純粹靠神态便能将自己變得好看起來的,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又想了想,徐今道:“我那後院,還有兩間房,你看要不要帶你女兒一起過來住?當然,結婚也可以,我無所謂。”
徐今說着笑了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樣一天,明目張膽的跟人求婚。可是王春陽接下來的話,卻讓徐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隻聽她說......
“好啊!”
王春陽點頭道,臉上湧起了如花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