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呵呵了兩聲,卻并沒有說話。
唐晶瑩卻說道:“長的是不錯,家境也很好,他穿的是阿拉貢的大衣,阿拉貢是一個小衆的私人訂制品牌,一件大衣要十幾萬呢!”
“嘶!”
謝忱像是牙疼般的吸了一口涼氣,停下手裏的勺子,看了看自己身上價值三百塊的運動棉襖,搖了搖頭,又繼續開動。
“但是他今天的表現都是裝出來的,比如他是要抽煙的,但是今天他一支煙都沒有抽。還有他的個人素質其實比較低,但今天表現的卻是中規中矩,所以我确定他今天在裝。”
唐晶瑩道。
“你怎麽知道他要抽煙?還有你怎麽知道他的個人素質比較低?他連這都給你說了?”
陳傲梅有些不解的問道。
唐晶瑩用手裏的叉子敲了敲飯盒,說道:“因爲我見過他。一個月前,我回京城休假,和幾個同學在街心公園拍短視頻,就被這個徐今騷擾過。”
謝忱放下飯盆,轉過頭看了看唐晶瑩,說道:“騷擾你?爲什麽?”
唐晶瑩拿起叉子,撥弄了一下飯菜,挑起一塊肥肉,邊吃邊說道:“他在公衆場所抽煙,還把煙頭丢進了綠化帶,所以我教育了他。”
陳傲梅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那這就很正常了嘛,根據他以前的名聲,看到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主動湊上來,不撩一下說不過去。”
唐晶瑩卻繼續說道:“我當時穿着漢服,他追着我問我認不認識陶琳芝,還說陶琳芝也有一件和我穿的一模一樣的漢服,我問陶琳芝是誰,他很詭異的笑着說,是一個神族美女。”(見拙作《三界兩境錄》)
謝忱一怔,說道:“這就有點問題了。”
想了想,謝忱又問道:“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了,你能記住這麽多細節?還有就是,你能肯定那個人就是徐今?”
唐晶瑩曬笑着對謝忱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從小就過目不忘,今天是十一月十八号,上個月的今天,也就是十月十八号,我和你一起去食堂打飯,你打了八兩米飯,一份回鍋肉,一份青椒炒肉絲,還有一份炒土豆絲,吃完還說不夠,又泡了兩包方便面。陳姐回來拿東西看到了,說你早晚得胖死,你說的什麽?你說你體型大,得多儲存點能量,好抵抗即将到來的冬日寒風。”
謝忱愣住了,轉頭望向陳傲梅,卻見她也正向自己望來。
唐晶瑩奇怪的看着他倆,問道:“怎麽了?”
隻見陳傲梅喃喃的說道:“特殊人才。”
謝忱忙不疊的點着頭。
......
......
徐今走進蘭可可小食店,王春陽一見到他,就用手扶着額頭,唉聲歎氣的說道:“你怎麽又來了?”
還未等徐今開口,她便對着廚房裏喊道:“曉蘭,出來招呼客人。”
徐今微微一笑,也不多說,走到牆邊靠門口的位子上坐下,摸出一支煙點燃,好整以暇的吸了起來。
王曉蘭出了廚房,見是徐今,便到櫃台邊拿了一套碗筷,又提了茶壺,走到徐今坐的桌子旁,将茶壺放下,拆了碗筷,拿出杯子給徐今倒上茶。這才說道:“叔叔你今天想吃蔥爆海參嗎?今天有海參,老闆娘早上就發好了。”
徐今一愣,回過頭看了看王春陽,卻見王春陽低着頭根本沒看自己。
轉過頭對王曉蘭笑了笑,徐今說道:“還是你安排吧,我覺得你才像老闆娘。”
“好嘞!”
王曉蘭笑了起來,回頭對王春陽說道:“大廚,一個蔥爆海參,一個麻婆豆腐,一個三鮮湯,麻溜兒的啊。”
徐今也笑了起來,感情大廚就是王春陽。
隻見王春陽不情不願的站起身,邊走嘴裏還邊嘟囔着:“翻了天了,還安排起老娘來了。”
王曉蘭卻沒有理會王春陽,回到櫃台裏抱着書包走到挨着徐今的桌子旁,摸出書和本子開始寫作業。
徐今饒有興趣的看着王曉蘭,問道:“門口這麽冷,怎麽在這兒做作業?”
王曉蘭頭也沒擡的回答道:“這兒光線好,坐這兒可以節約電費。我們這小店生意不好,能省一點是一點。”
徐今啞然失笑,這孩子還真像個小大人一樣。
想了想,徐今又問道:“既然這生意不好做,那不如叫你媽媽換個行當做嘛,爲什麽非要開這個店呢?”
王曉蘭低着頭沒有說話。
徐今見她做的認真,也不好再問。
誰知半晌後王曉蘭才低聲說道:“你也是以前酒吧的顧客吧?指着王美麗才來光顧的?”
徐今一愣,問道:“爲什麽這麽說呢?”
王曉蘭轉過頭看了看徐今,認真的說道:“我不願意她天天在酒吧街混,畢竟她還有女兒呢,每天晚上喝的爛醉,像什麽樣子?”
徐今恍然大悟,感情王美麗願意在這裏來開這個明顯掙不到錢的小店,是因爲王曉蘭不願意她開那個招蜂引蝶的酒吧啊!
王曉蘭看到徐今的樣子,卻又說道:“叔叔你看起來比較靠譜,你如果喜歡王春陽,就娶了她吧,我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她做菜很好吃的。”
徐今又一愣,不由得想笑,但随即又感到有點心酸。
想了想,徐今撇開話頭,問道:“你今天爲什麽沒上學啊?”
王曉蘭奇怪的看了看徐今,說道:“今天周五啊,中午就放學了,叔叔你沒孩子啊?”
“呃......”
徐今無言以對。
在這小姑娘面前,徐今老覺得自己像個傻瓜,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唔,大概有上百年了吧!
吃完飯,徐今笑着走到櫃台前,問道:“曉蘭進去睡午覺了?”
見王春陽不搭理自己,徐今丢了兩百塊錢在櫃台上,說道:“味道不錯,還是老規矩,多退少補。明天我還來,你準備糖醋排骨吧。”
看了看依舊懶洋洋的手都沒擡一下的王春陽,徐今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媽媽。”
王春陽一愣,繼而怒道:“這死丫頭又給你說什麽了?”
徐今沒有回答,隻揮了揮手,轉身笑着走出了店。
來到街邊,他悄悄的把緊握着的右手打開,手心裏,赫然攥着一縷頭發。
......
......
“根據今天我們和徐今接觸的情況,我覺得昨天我們的推理是站得住腳的。”
唐晶瑩依舊站在白闆前,開宗明義的說道。
宋國強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話。
一直觀察着宋國強的謝忱直起腰,笑着說道:“小唐啊,不要這麽早下結論,先說說今天調查的情況。”
唐晶瑩沉吟了一下,說道:“通過陳姐跟她的同學,也就是和徐今同一個辦公室的劉亞楠的關系,我們今天早上和徐今見了一面。但其實我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在京城見過他......”
唐晶瑩講完,走到桌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回到白闆前站定,看着衆人。
此時的白闆上,寫着徐今的圓圈旁赫然多出了三個小圈,一個裏面寫着“家境殷實”,另一個裏面寫着“掩飾能力強”,最後的那個圈裏寫着“精神有問題”,這個圈後面卻畫着一個問号。
“徐今精神應該沒有問題。你說的那個時間段,應該就是他去日本前到京城去的那次,那時他剛寫完,可能還沉浸在劇情裏,或者說還沉浸在他自己的夢裏。”
宋國強看着白闆說道。
“這也算精神問題吧,唐姐又沒說他有精神病。這應該算是一種偏執,不接受現實的體現,也就是徐今到現在爲止仍然認爲自己編造出來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或者認爲自己仍然處于夢中還沒有醒來。”
王崇陽說道。
“還有一個問題,我發現他對于了解自己以前的記憶好像并不是很熱心。今天我問他關于被撞的事情,他回答的很爽快,承認自己因爲被車撞了,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也很坦誠的告訴我他并沒有恢複記憶。但他說既來之則安之,現在的生活他很滿意。”
唐晶瑩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
謝忱笑了起來,說道:“既然說出了這句話,那說明他真的不把自己當成是徐今嘛,而是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因爲一些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原因才被弄到這裏來的。”
陳傲梅卻說道:“劉亞楠今天也給我講了一些徐今的情況,關于他的家庭情況倒是說的很含糊,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隐,隻說已經沒什麽直系親屬了,但是父母留下來的遺産很豐厚,另外在京城還有一些關系。不過她重點提到了徐今被撞前和被撞後的不同,說徐今本性不壞,以前的名聲不好都是有原因的。不過現在的徐今比以前成熟穩重的多,不管是做事還是待人,都像換了個人。”
謝忱也說道:“徐今這個人确實很奇怪,我叫崇陽去查他的資料,卻查不到。當然,崇陽是通過局裏的關系去查的,他單位的人事上卻并沒有他的檔案。”
王崇陽接着說道:“他的戶口倒是在清江,但是記錄的也有限,隻有他參加工作那年的轉入記錄,戶主就是他。其餘的也就是在市裏有幾處房産,都是學區房,另外還有股市的交易記錄,但都不是本人操作的,是京城的一個基金會在代爲操作。”
陳傲梅卻說道:“單位沒有檔案這事可以解釋,比如小唐的檔案就在省廳,不在清江局。”
唐晶瑩卻道:“也不正常啊,就算是下挂,也不可能一參加工作就下挂,十幾年的時間還在下挂的啊!”
宋國強見謝忱又象自己投來了問詢的目光,隻好說道:“謝忱的爺爺是軍隊的人,聽說級别還不低,但是我沒見過。他的親戚們,以及他爺爺的戰友們,都對他比較關心,上次去京城,還專門打電話給清江人武部,是人武部來車送他去的機場。小時候的時候,也是京城派來的一個保姆一直照顧着他,直到去京城上學才和他一起回的京城。”
謝忱笑了笑,說道:“好嘛,這小子又是富二代,又是官二代,查他還真得小心了,萬一一不小心驚動了華國的上層人士,就不好辦了啊!”
轉過頭,他又對李清華道:“死者那邊的情況查的怎麽樣了?”
李清華清了清嗓子,說道:“根據唐姐記憶畫出的十五名死者人臉圖型,我比對了已報案的失蹤人口報案系統和打拐專項行動系統信息,發現了三個臉部條件符合的失蹤少女,經唐姐确認正是死者中的三人。另外按照謝隊的要求,我又比對了四年來的失蹤人口信息,又發現了十二名和死者條件相符合的少女,經唐姐确認,正是兇案現場的另外十二名死者。”
宋國強一怔,緊接着有些詫異的問道:“四年來?”
謝忱笑了笑,說道:“确切的說,是從徐今被撞那天開始計算,一直到兇案發生那天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