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了揮手制止了士兵們正在預備的強制措施,盧正興沉穩的語氣像是勸慰朱一,又好像給身後晚輩解釋。
“暫時,是不可逆的,我們也暫時,有足夠的生活物資,讓他們活着。”
“對......你說得對。”
朱一,或說陳明聽到這句話,頹然後退幾步,帶着凳子坐了下去,又是一陣震顫。
“他算是最能夠交流,也是最早進入這裏的一批......人。”
要了杯水潤了潤喉,盧正興還在盡可能的擔任着講解員的角色。
“他跟其他的類似,但也有些不同,他有時能夠保持清醒,比如現在,并且他比一開始,‘強’了太多。”
“強?”
這是米良進到這裏第一刻到現在僅有能問的出的問題。
“是的,強,本身他是很虛弱,或者說,哦,我們暫且稱他們爲異變者,或者說沒有意識的異變者本身就很弱,正常攜帶武器的成年人都能對付,哪怕武器是一根擀面杖。”
難得的開了一個玩笑,卻沒人笑得出來,不是玩笑的問題,而是現狀本身。
“他越來越強了,你們剛也看到了,我們兩名優秀的士兵沒有限制住他的行動,即使那是一瞬間的爆發,也不該如此。”
“你說的沒錯,但,強......”
陳明的話語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隻是坐回原位後便再沒擡頭将猙獰的面容暴露給米良一行。
“有什麽用呢......”
“也許有用,也許你們最後還是抵禦裂隙生靈的重要防線。”
“那就不錯了,起碼有些作用。”
米良“運氣”不錯,大多數時間渾渾噩噩的豬人陳明在恢複平靜後與盧正興對話有來有回,似乎還算正常。
“朱一......就朱一吧,我自己心裏也明白,他們都沒了,我活着也沒啥意思,如果不是餓......”
“得虧是餓。”
“是啊,得虧是餓。”
對話逐漸變得沒了營養,陳明也變得絮絮叨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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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愈發模糊。
在他的口中,米良和江漢聽到了一個中年石料廠老闆兒女雙全人生圓滿,随即追求美食,卻一日之間一切破碎,口中的魚肉還未下咽就眼睜睜看到妻子兒女或被不知何處冒出來的怪異尖刺殺害的絕望。
他那時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意識,尖刺也轉瞬消失,他不知道該嘶吼,求救,還是喊叫,隻是隐約記得,自己的孩子前一刻還在笑眯眯看着自己說大魚好吃。
“她說,爸爸,大魚好吃,大魚......好......吃!吃!餓!!”
盧正興面色瞬間變化打了個眼色夾着江漢,張曌跟着夾着米良快速離開此處,米良最後的餘光看到了噴出的煙霧和咬向一支棍子的大嘴。
像是陳明隻記得大魚好吃那般,愣神的米良腦子裏隻剩下那兩隻棍狀物仿佛就是自己先前領取的“工具”,區别在于更長,看上去更爲堅固,但是幾次形變已經讓米良結合起了腦中的說明書。
“他沒事,這是正常情況。”
“哦,啊?”
米良沒反應過來,看着張曌。
“失控,常見于異變者,正常情況,讓你們見就是爲了讓你們知道外面的情況,這是最‘溫順’的一種危險,畢竟曾經他們也是我們的‘同胞’,唉,繼續吧,盧公。”
陳明的失控隻是一個小插曲,米良和江漢即将面臨的是更大的挑戰——與接待士兵,三人直面裂隙生靈。
接待的士兵有一定銜位,但對此一無所知的米良隻是覺得這位看起來比張曌大些,比盧公年輕的多的士兵很有氣質,兩個人不自覺地靠在了一起,緊張不亞于對方。
“呵呵,别怕。”
士兵的聲音很有磁性,帶着一種奇特的氣質,瞬間減少了米良江漢心中的緊張。
目送着小弟和江漢進入一間極其特殊的房間,張曌臉上也帶着些許複雜。
“擔心?”
“有點。”
“你可是當初在這兒才被發現的,不然你會作爲軀體異化者而蒙塵,我們也會失去一個珍貴的思者。”
“呵呵,小弟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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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公總不會也忽略他不是我親弟弟這個事實吧。”
盧正興笑笑,并未答話。
這間審訊室有三道門,從肉眼上看三道門都不是同一材質,經過這些天的洗禮,米良自認不再渾噩,腦子裏出現了些十六歲少年該有的“跳脫”。
防火,放水,防暴力沖擊?
暗自猜測着三道門分别的功效,三人再次坐到一個透明的牆壁前,但這次的牆壁明顯跟之前不同,泛着藍色的熒光,看不見傳聲孔,米良猜測應當是用電訊方式采集和傳輸聲音。
那是一個類人的存在,遠比陳明更像人,隻是藍色熒光牆都沒法遮掩他/她身上的夢幻而完美的藍色,隻看了一眼,米良就感覺自己仿佛浸入水的世界,溫柔而怯意。
也隻是一瞬,那種奇特的感覺消失了,左右看了看,沉默而冷靜且捎帶怒容的江漢,以及取下了一隻手套的士兵,米良仿佛意識到了隻有自己失态,面色微紅。
看到那隻脫掉手套的手,對面的人做了個鬼臉,像是對這位士兵很不滿,又有些不屑。
“他在搶‘水’!”
公鴨嗓子特有的怒氣表達的恰到好處。
“不不不,孩子,你是天生的水的孩子,我也是,我們有同一個母親。”
“你放屁!嗯?”
不止江漢,米良也愣住了,并非是什麽電訊方式或者什麽更先進更落後的傳聲方式,而是聲音直接傳進了幾人腦中。
那是一個中性的聲音,帶着些回音,以及一些水波流動的晃蕩聲響。
“我叫‘甚’,用你們語言的表達,是這個名字,是你們身旁這位‘真’的老朋友。”
“呵呵,不敢高攀。”
“今天我的朋友真帶來了兩位好朋友,還有一位水的孩子,是爲了?”
就在米良和江漢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額上突然裂開一道口子,赫然是一隻豎眼!
一隻清澈而冷漠的眼鏡,帶着銀色的瞳孔,原本一雙藍色的眸子也開始發紫,“真”面色一變正要伸手,米良和江漢已經被“甚”控制,軟倒在椅子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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