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與想象中的感覺不同,摸了摸地面,并沒有感覺到瓷磚的冰冷,再看看身上,意識到赤身坐在這也無法看清全貌,便站起對着鏡子核實了幾遍。
“沒有變化?”
帶着心裏的疑問,按掉了鬧鈴,九點三刻,自己昏睡了近一個晝夜,此時已然是饑腸辘辘,想了想還是先沖洗一下,才快速跑向生活物資發放處,實際上并沒有特别強制的時間,那裏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其他更多的工作可以完成。
起跑的前幾步,米良便感到了不同,更輕盈,更快速,腿部的肌肉更有力量,協調感也變得不同了。
這或許并非傳言中的那麽離奇?
要知道,無論是通知中,還是坊間傳聞,這種藥劑總是被賦予一層厚重的外衣,仿佛近乎紅霧般神秘,似裂隙生靈般可怖,但,并沒有,或者說,有一個奇怪的現象讓接受注射者的壓力日益累積:
物資。
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物資包而非注射特需藥劑,在某些不靠譜的渠道傳出過這樣的消息:
西方聯盟因東土地區取消特需藥劑注射的強制性,甚至給予相互替換的物資“鼓勵”成年城民多做其他選擇,而強烈抗議,并冠以違反特時人類自救與發展趨勢的名頭加以譴責。
他們如此回應:我們,有足夠的旗幟去保護他們,城民已經足夠悲慘,這種不可控的藥劑至少現在沒有必要給他們更多悲慘。
在這種塔民“優先”注射的氛圍下,城民在近十年中對這種奇怪的産物始終不甚了解,但米良知道,有一個人必然能夠給他一些解答,三山基城北區的“大師”。
他叫張曌,普通的,高挑且瘦削的,厚如玻璃瓶低的眼鏡下藏着一雙狹長深邃眸子的,注射過特需藥劑的張曌。
領了幹糧和灰水并快速解決後,米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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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區基城居民文娛中心奔去,還是因爲這個時代,一切幾乎被破壞殆盡,能夠稱之爲“中心”的也隻有這個地方,東南西北四個居住區各一。
北區的“中心”處在最偏僻的北城牆旁,原先這裏再往北是一眼無法淨收的農耕區,當然早就是複雜的科技産物負責耕種,也因是農耕區,大面積的肥沃農田不如水泥,瀝青甚至金屬灌注的地面那般堅固,成爲破壞最嚴重的地區。
這也是爲什麽米良總能看到些裂隙生靈——其他地區直接灌注合金封住地面裂隙的方法在農田中并不适用,這個方位也是城防軍部署最爲密集的地方。
至少目前看來,安全,且能夠看到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景象,米良還算滿意。
張曌工作的地方在北區中心角落中的一間破敗金屬廠房,足夠容下二百人,還沒走到近前,沉穩且時而高亢,振奮人心的聲音便傳入米良耳中:
“我們本該強大,不是嗎?本就存于這個時代,卻依舊活着,那麽除了惡疾與死亡,還有什麽能夠讓我們恐懼?”
已經被擦拭掉色的“三山基城北區居民文娛中心講演處”的牌子還看得清字樣,怕打擾到那人的激昂,米良盡可能輕地推開廠房大門,能夠看到那個瘦到近乎皮包骨頭的高大身影正站在百十号人最前,一塊各種廢材堆砌還算平整講台上。
廠房的房頂有一個巨大的破洞,不知是被什麽破壞的,近似圓形,洞邊的裂痕略顯猙獰,布滿鏽迹,雨天還會有水滴帶着橙紅的顔色向下滴落,大多數人不喜雨天的此處。
隻是,此時正是早上,難得的明媚,陽光正透過破洞全然打在了講台上,讓那個身影如同披上了夢幻的薄紗,也仿佛被那陽光激勵,驅趕了紅霧的黏潮與濕寒,寬而薄的背脊愈發挺拔,聲音也愈發高亢。
“都看到了,都看得到!我們同那邊的人不一樣,他們的塔民高高在上,我們的白塔卻始終保護着我們,西方的那些人把我們稱爲城民,甚至灰民,而我們這裏,即便牆外的姊妹弟兄也始終沒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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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
“可笑!”
有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老者應和着,發洩對那邊胡言亂語與對百姓棄之不理行爲的不滿。
米良找了個空位坐下,靜靜聽着,張曌他是認識的,遠比其他人熟悉,而實際上他們可以被稱爲“發小”,張曌比米良年長近四歲,兩家一直交好,而不爲人知的,是張曌的父母與米良的父母消失與同一時段,區别在于那時張曌已經能夠獨立生活。
再之後,張曌在十六歲的時候進入了白塔,再出來時已然過了半年,本來住在同一個樓上,米良卻再也沒在家的附近見到他,不過被告知了工作、生活的地點——北區中心。
他成了塔民,勉強可以這麽說,聽有些大叔大嬸的閑談得知張曌已經混成了“編制”内,但任務要求他居住在基城中,而非白塔之上,對此張曌也從未解釋些什麽。
兩人近乎兄弟,但有件事,兩人還未坦誠的交談過——那管藥劑。
随着年齡的增長,米良也知道的一些東西,但每次即将問出口時卻總被打斷,那雙犀利的眸子似乎會說話:
“再等等,之後會告訴你。”
直到前兩天,張曌确實跟米良說,“等你成年那天,做你該做的事,之後來我這裏。”之後,米良心裏才确定了這位兄長一定知道些什麽。
“我們并非低人一等!”
意識到這次的講演即将到達尾聲,米良壓了壓心中的求知欲,勉強聽了些這位大哥慷慨陳詞。
“我們也并不是天生就應該活在絕望和恐懼裏,在泥潭中,閉嘴比大呼小叫着掙紮管用得多,而我們現在理應收回怨恨、憎惡與一切的負面情緒,應當多去思考,我們也可以是其他......”
“城衛軍能夠保護我們,難道他們不也曾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究竟有什麽不同?生活在一切我們所見的悲劇之上,總是有人說着這樣那樣的理由逃避一切,但我們理應記記起,我們,同城外的那些東西,一同生在裂隙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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