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傷口來判斷,很有可能懷疑到我們頭上,隻能掩埋。
那少年殺死他們,隻有聯絡信号被中斷,移動标識仍然還在,不得不讓人猜測,是不是想要嫁禍于我們。
不過這做法也顯得有些幼稚了。
石磊一拳擊出,将地面轟出一個大坑,将屍體移至坑内,重新用泥土埋上。
寒夜靜幽,秋風蕭瑟,看着四具冰涼的屍體逐漸被泥土掩埋,卻也讓人唏噓不已。
作爲獵殺者,厮殺戰場,行于末世之中,爲人類的重建添磚加瓦,卻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凄慘。
不知從哪兒來的感傷,也許,秋季本就是個離愁的季節。
這種死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不是死在戰場,不是死在敵人的刀下,竟是死在了分部自己人的手中。
維克托等人的臉色也多了絲決然,殺意悄然彌漫,無名的怒火燃燒在每個人的心中。
對方一定會爲此付出代價!
做完這一切,爲失去生命的四位獵殺者默哀了片刻,确定方向,我們準備離開雨林。
離開雨林,出去後定然會直面那少年,想起之前的遭遇戰,那少年對我濃烈無比的殺意,幾乎近病态,難以理解。
血晶體的存在,意味着他擁有了石晶體血塵的母體,很可能就是總部的那兩顆。
不知道他用的什麽方法,讓破碎的母體重新發揮出了作用,總之,事态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這麽一來,他如此仇視于我,也能得到解釋了。
六人極速奔走于黑暗的雨林之中,維克托仍在前方開路,濕地上潛伏着感染體,在樹冠中穿行不僅相對安全,也能節省不少體力。
一路行來,在血塵視覺的觀察下,四周并沒有出現血晶體的蹤迹,也許現在我們的實力大漲,對方不敢輕易來襲。
行了片刻,維克托叫停了衆人的腳步,他發現了什麽,濕地上似乎躺着一個人。
“是誰?”辰血兒來到維克托的身邊,明顯有了些不耐。
“就是那副指揮官。”維克托答道。
我們也都仔細看去,果然,是那代理指揮官,看來,那少年過河拆橋,利用了他之後,便很快将之滅口了。
我們并不知道他用的什麽理由去說服的這名副指揮官,但這家夥落得這般下場也是解氣,心中直罵活該。
維克托等人執行完獵殺任務,準備回歸分部,便是他來傳達了虛假的新指令,而且,維克托等人在雨林之中的軌迹也應該是他透露給了少年,這一切都是在張伴生不知曉的情況下進行的。
然而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急促的喘了口氣。
竟然沒死?
衆人即刻下樹,欲上前查看,維克托卻立馬伸手攔住了我們。
“别靠近,看看附近的地面。”
巴掌大小的紅色蟲子密密麻麻,不斷往那人的身體上湧去,附近一片鮮血模糊,一些蟲子趴在他的大腿、腹部上,正大口大口的撕咬着。
看得這副場面,直叫人脊背發涼。
剛剛在心中罵他活該,此刻卻是感到一陣心悸,不忍直視。
“救…我……!”他似乎聽到了維克托的話,側頭往我們這邊看來。
我們默不作聲,因爲他的腹部已經被咬得殘破不堪,肚腸流落一地,雙腿也已經快被蠶食殆盡。
他似乎沒有感到極大的疼痛,應該是被巨蟲的毒液麻痹了。
“是……是隼鷹隊長嗎?”那人艱難的開口問道。
“沒錯。”維克托淡然的回道。
對方卻笑了,無奈的笑了,笑中帶着哽咽,“他,他要殺了我!”
“我們知道是誰下的手,你都知道些什麽,告訴我們,或許能救你。”
聽得維克托的話,他卻無奈的笑了,似乎連自己都不相信我們能救他,的确,這樣的情況,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救得了他。
維克托所說的救他,我想,應該幫他解脫而去吧。
“在你們進入雨林,執行獵殺任務後,他找到了我,并讓我幫助他,說是上層的絕密行動,你們之中,出現了不可控因素。”
不可控因素?那應該說的就是我體内的血塵。
“一個名爲海文的獵殺者,體内的血塵與衆不同,是一個潛藏在分部的威脅。”
果然是!此刻,我的内心卻是震驚的無以複加,維克托等人也是驚愕不已。
“幫助并不是無條件,他答應我,如果在行動中建功,便将我的兩個孩子調離污染區,轉到安全隔離區内工作。”
原來如此,聽着他緩慢而費力的講述,竟是這樣的原因。
“他們才十七八歲!”說到此處,那人痛苦的哭出了聲。
看來,他相信了少年,不僅僅是因爲少年的背景,也有着自己的私心,而且,行動是保密的,所以張伴生也不曾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聽了這理由,我卻有些開始理解他了,但仍然不能原諒,他這一行爲,可是導緻了四名獵殺者死亡啊,作爲幫兇,不可能得到同爲獵殺者的我的原諒!
後面的發展不用他說就能連上了,他在暗中幫着少年的計劃施行,直到我到達指揮中心,少年破壞電網牆,現身引我進入雨林。
“好了,足夠了。”維克托打斷了他的悲痛,取出沙鷹,對準了他的腦袋。
“等等!還有!”那人聽到了槍械拉開保險的聲音,面對接下來的死亡,本能的恐懼了。
維克托卻并沒有猶豫,槍聲響起,子彈極速貫穿他的大腦,鮮血迸濺,瞬間死亡,“已經足夠了,去地獄贖罪吧。”
濕地上的群蟲因槍響而驚動,紛紛遠離了屍體,然而,下一秒,卻更加瘋狂,如潮水一般一湧而上,屍體瞬間淹沒在了蟲群之中。
辰血兒别過頭,不忍再看群蟲啃屍的場面,“你覺得他還要說什麽。”
維克托搖了搖頭,揮手領着衆人遠離越來越多的蟲群,
“無非是對死亡的恐懼,他已經告訴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再說下去,隻會激起他對生存的渴望,我們都知道,他已經不可能生還了。”
我看了維克托一眼,他的表情無比決然。
回頭看去,紅色的蟲子已經消失,濕地上隻堆剩下一具白骨。
這就是雨林,也是他的地獄。
收拾心情再次起程,天色已逐漸發亮,周圍的一切變得有迹可循,維克托卻表情凝重,心事重重。
辰血兒尤爲關心,快速來到其身邊,與他并排而行,關切的問道,“喂,你在想什麽呢。”
維克托偏頭看了她一眼,陰郁的臉色仍不見松緩。
“我在擔心,那少年會不會利用海文的秘密,來對付我們。”
我跟在一旁,心中也是一怔,開始擔憂了起來,隐隐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說到此處,維克托再次停了下來,目光炯炯,看向衆人,
“剛才那副指揮官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那家夥已經毫不忌諱的說出了海文體内的秘密。”
衆人圍上前來,皆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想,或許要提前提醒大家,那少年是不可控的存在,到了外面,會面臨何種境況,也無法預測,如果他真的要利用海文,比如将之公開,讓海文成爲衆矢之的……”
聽着維克托的話,所有人的神色都變得無比凝重,終于,這一天終于要來了麽,七芒星血塵的存在,難道真的要公開了麽。
自己根本還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那該怎麽辦!?”辰血兒也感到了一絲不安。
“我就是想要問問大家,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其他分部便有借口介入其中,也許會直接派遣獵殺者獵捕海文,到那個時候,我想知道,你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選擇?”
“沒錯,如果真的發生,我們會面臨兩種情況,分部高層不可能坐視不管,那麽第一,讓我們捉拿海文,第二,作爲同一小隊的成員,将我們監禁起來,讓其他分部的獵殺者動手。”
“這,這不可能吧!”辰血兒驚呼出聲,感到難以置信。
維克托仍然嚴肅的看着衆人,“提前做好準備,我認爲他很可能會利用這一點兒,他之前不用,也許考慮到了這麽做會帶來怎樣的動蕩。
但他在副指揮官那試着說了出來,并沒有成功,我想,作爲一個不可控的少年,很有可能按耐不住這道明顯的把柄。”
的确很有可能,維克托的話不無道理,他作爲小隊的領隊,自然要考慮長遠的打算。
所有人都沉默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陷入兩難的情況。
我也安靜的看着他們,等待他們的決定,即使放任不管,自己也不會心生怨恨。
作爲獵殺者,他們在分部的時間已經很長了,而我加入小隊,卻也隻是這一年内的事情,考慮到獵殺者的立場,自己也不會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