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五年了,這裏變化太大。”天臧頂了頂眼鏡架,又繞了繞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衆人無語,不過到了就好,我們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一路行來,在一條主道上拐進小路,小路兩旁都是翠竹林,蜿蜒而上,停車之後,借着路燈看去,果然是大戶人家,雙開門面都是木質的,非常寬闊,上面兩個片假名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天臧上前敲門,片刻之後,大門打開一絲縫隙,裏面走出一名老婦人,打量了一下來人,露出了一絲思索的神情,似乎似曾相識卻怎麽也記不起來。
“是我,天臧。”
經對方這麽一提醒,老婦人才恍然大悟,“啊,天臧少爺,您回來了!?快,快進來。”
說着,将木門徹底推開,天臧回頭招了招手,我們便随他一同走了進去。
不進去還真不知道,裏面比外面看起來還要寬敞得多,一條青石闆路從大門一直延展進去,路旁都是草地,寬闊的庭院中,還有着一汪水池,圍牆邊還種着非常多的翠竹和櫻樹。
“環境真不錯!”衆人也都不住的感歎。
庭院前房子也是木質的,老婦人讓我們在前堂休憩,自己趕緊跑去通知其餘人,而此刻的天臧,依然看不出有多少回家的愉悅。
沒到十分鍾,噔噔磴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裏面帶着急切,含着驚喜,人未至聲先到,到處都是驚訝的呼喊聲。
“天臧少爺回來了,太好了,天臧少爺回來了!”
“怎麽了,誰回來了?”
“大少爺回來了,天臧少爺回來了!”
“大哥?真的是大哥?快,誰,快去通知小姐,說大哥回來了。”
聽得外面的吵鬧,我們也都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家裏面還有兄弟姐妹,而天臧冷酷的表情,也終于柔和了一些。
片刻之後,一位與他有着幾分相似的少年走了進來,一眼便看見了天臧,激動之情無以言表。
“大哥!”
“俊之。”天臧沖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五年不見,你也長大了。”
聽得這話,少年眼眶瞬間紅了。
而這時,辰蘭兒的肚子卻不适時的咕噜了一聲,随即跑到天臧身邊,搖了搖他的胳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位叫俊之的少年幡然醒悟,回身走了幾步,沖着外面大喊,“瑛婆婆,快去準備吃的。”
剛剛應門領路的老婦人快步走來,微微躬身,又快速離去。
前堂大廳的兩側已經擠滿了人,大都穿着劍士服,一個個又是激動又是好奇。
老婦人剛離去,一位容貌無比純美的少女從側廊沖了出來,一看見天臧,瞬間紅了眼圈。
“哥哥!”少女一把投入天臧的懷中,埋頭痛哭起來。
看着剛才這一幕幕,我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心裏也覺着難受。
維克托察言觀色,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雅芯。”天臧慢慢推開了少女,伸手幫她拭去眼淚,而弟弟俊之看見這一幕,也開心的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珠。
“沒想到,九刀居然還有個弟弟和妹妹。”維克托在一旁低聲道,眼睛一直盯着少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辰血兒突然上前,狠狠擰了一下他的胳膊,“盯着人家看什麽,看上她了?這可是你兄弟的妹妹!”
“哪有!”維克托趕緊搖頭,一邊說着,一大群少女湧了過來,她們都是跟在雅芯小姐身後,都穿着劍士服,有的人手中還拿着竹刀。
維克托眼睛又直了,不停看來看去。
“還看!”辰血兒伸手又捏,維克托卻靈巧的躲開了。
“嘿嘿,姐姐吃醋了!”辰蘭兒攤開雙手搖了搖頭。
“胡說什麽!”随即一個拳頭打在了辰蘭兒的腦袋上,疼的她抱頭直呼喊疼。
我們也都看着好笑,這兩人之間要說什麽都沒有,現在打死我都不信了。
“父親大人呢?”天臧問道。
“還在道場,快過來了。”這位叫雅芯的女孩連忙回道,随即看向了我們,用生疏的中文道,
“你好,我叫天臧雅芯,謝謝你們對哥哥五年以來的關照。”說着,對着我們躬身行禮。
衆人見狀,也趕緊學着回禮。
維克托一步上前,道,“沒關系沒關系,九刀是我們的同伴,關照也是應該的,哎呀,沒想到九刀還有個如此漂亮的妹妹,中文也說得這麽好,真難得。”
看着維克托燦爛的笑臉,身後的辰血兒一臉不爽。
天臧自然是知道他的秉性,以極快的速度扯掉了維克托耳中的耳麥,用日語快速說了幾句,雅芯破涕爲笑,我們也都笑了起來。
唯獨維克托一臉茫然,他沒有耳麥,沒聽懂。
“九刀,你說什麽了。”維克托趕緊重新戴好耳麥,不停問天臧,“不夠意思啊,别說了什麽壞話吧。”
天臧搖了搖頭,維克托也奈他不何,趕緊來問我們,“海文,他剛才說我什麽了,你們怎麽都笑了。”
我也是搖頭,這個不該我回答,随即又問石磊,問雪姬,都不告訴他,問起辰血兒,她的臉卻是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隼鷹哥哥,你怎麽不問問小獺啊?”辰蘭兒背着手,一臉的傲嬌。
“呃,那隼鷹哥哥問你,九刀哥哥剛說了什麽?”
我們都看着辰蘭兒,隻見她道,“九刀哥哥說,這個家夥喜歡油嘴滑舌,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用理他。”
“有家室?”維克托一臉懵樣,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辰血兒,她的俏臉更紅了。
這個問題也隻能辰蘭兒回答了。
而這時,雅芯這才注意到躲在辰血兒身後的小蘭兒,不禁掩面驚呼,“好可愛的小女孩!”說着,彎下腰張開雙手,招呼辰蘭兒過來抱抱。
辰蘭兒聽得誇獎也是得意的笑了,随即跑了過去,剛被抱在懷中,肚子又呱的一聲叫了。
“啊,餓了麽?”
“嗯。”辰蘭兒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因爲,因爲我正在長身體啊,容易餓嘛。”
正說到這時,瑛婆婆走上前來,“飯菜準備好了。”
“麻煩您了。”少年俊之禮貌的回道,随即看向衆人,“那走吧,大家一起去吃點東西,父親等會兒會直接過來的。”
話音剛落,側廊外便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哈哈,居然不等父親就先吃飯,哪來的道理!”
循聲看去,一位中年人踱步而來,果然是父子,長得還真像,但比起天臧,多了份歲月沉澱後的溫文儒雅,臉上也多了些滄桑。
天臧見到此人,神色動容,緩緩的跪了下去,“父親。”
中年男子微笑的看着他,上前将之扶起,“回來就好,起來吧,又夢。”
見此人就是天臧的父親,維克托便領着我們上前,學着禮數,道了一聲伯父。
中年男子看了看我們,立刻躬身回禮,“謝謝大家對又夢的關照。”說着,便領着一群人前往偏堂就餐。
“九刀的父親挺厲害的,步伐沉穩卻又輕快自如。”維克托在身後低聲道,我們也都贊同,天臧的父親給人的感覺的确非同一般,雖然長得溫文儒雅,但氣度不凡,這樣的人,真的很少見了。
就餐的房間很大,排滿了數十格的榻榻米,天臧的父親上座,自己與弟弟妹妹在左一排,而我們六人在右一排,看着對面席地跪坐,我們卻犯了難。
完全不習慣啊。
“不用在意這些,大家随便就行。”天臧的父親倒是非常随和。
辰蘭兒則一屁股坐了下去,“還是坐着舒服。”
席間,天臧的父親問了我們許多,都是關于他在我們分部過得如何,當然,維克托回答的也很詳細、诙諧,盡量把獵殺者的殺戮曆程,描述的不那麽殘酷。
不得不佩服維克托的口才,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父親也能聽懂中文,似乎連他弟弟也懂。
“又夢在五年前去了你們分部服役,我女兒就開始學習中文了,希望能過去找自己的哥哥,結果在她的影響下,我們也都開始學習了起來。”天臧的父親用緩慢的語調,以中文與我們閑談道。
這樣的話,我們也都不用再戴着耳麥了,帶戴了都快一天了,雖然這種耳麥不會對耳廓造成影響,但不戴還是比戴着舒服得多。
“你們來此,是爲了對付名花合哉吧。”對方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們卻都感到驚訝,包括天臧自己在内,這些都是屬于tbrc組織的機密行動,對外不可能确切的告訴民衆。
他又是如何知曉的,不過即使知道也在情理之中,自己的兒子是分部的獵殺者,曾在這裏服過役,而他自己與名花流的人也有着深交,或許,與這方面的某些高官也有交往。
維克托看了看天臧,覺得沒有關系,便點了點頭。
“實在想不到,那孩子居然會站在人類的對立面,當初又夢殺了他,還覺得惋惜。”說到這兒,這位睿智的父親也不禁有些感歎,“對了,雖然我們隻是普通平民,但,如果需要我們,我們定會鼎力相助。”
“這……”維克托有些犯難,他并不認爲這些人能幫到什麽忙,而一旁的天臧開口了,
“我們天臧流的劍道在全國非常有名,在血塵爆發之前,世界劍道競标賽之類的國際賽事,幾乎都是獨霸前三的存在,連一些國外擊劍比賽的擊劍手都會來我們這接受潛修。
而且,父親在政府高層中,有着極廣的人脈,弟子也遍布全國,各種職業的都有,有他們來監測異變,會有效得多。”
真沒想到,天葬流在當地如此有聲望。
“沒錯。”他的父親也點了點頭,“你們需要找到名花合哉,由我們去找,效率不比你們這些獵殺者低。”
維克托見天臧也點頭贊同,便不再推辭,當下約定,如果在外面發現什麽異動,不能深入追查,務必提前告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再由我們前去查探。
名花合哉出生在這個國家,比我們肯定是要熟知的多,有當地人在各個地區形成監視網,也能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形成無死角的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