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想要擁有獨特的記憶,所以我才不想這麽快就讓自己失去自由。”星河融合體喃喃開口道,“我所擁有的,隻是你們四個意志中攜帶的記憶,我可以了解,可以知道,但将自己代入其中卻令自己很混亂。”
的确也是,也難爲他了,很多時候,海文與七芒是共同存在的,并且互相對話,如果這兩份意志記憶合并在一起,新的意志在記憶中,或許時而認爲自己在與自己對話,時而認爲自己同時在相同的地方産生不同的印象,這要是擱在普通人身上,一定會精神錯亂,但人的大腦擁有自我調解的能力,不然星河融合體從誕生開始,就一定是瘋狂的。
可是即使能夠自我調解,這四份記憶放在一起也一定不會讓星河融合體将它看成自己的記憶,隻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如何誕生的,他就不會這樣去看待。
說到底,星河融合體這個新意志的誕生是無比空虛的,靈魂深處盡是些華而無實的東西,如果他能愛上某個人,視某些人爲真正的同伴,或許他就能真切體會到這四份記憶中那些最爲真摯的情感,或許他就不會産生另外的想法,或許他就會選擇自我犧牲,毫不猶豫!
想到這裏,我對他還是産生了一些同情,“血塵始祖大概就是利用這一點兒,擊穿了你内心的防線吧,他知道你誕生的時間短暫,對于你們會一直在封印星空内厮殺的這個事實,你比他更加難以接受。”
星河融合體沒有回話,看得出,他對于誕生之後的世界依然有着眷戀,隻是表情沒有之前那麽陰暗,這不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嗎,來到這個世界上,有着各種各樣的事情等待着自己去經曆。
“如果可以的話,你的意志是可以延續下去的。”我突然開口,這番話令星河融合體淡然的眼神重新有了溫度。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想了想,覺得還存在一個可能,“擊敗血塵始祖後,星河融合體的能量肯定是不能再存在下去,這份強大終究會招來禍端,而現在,我們也需要将這份力量重新分散,你的意志按理說會跟随着消失,但同樣也是可以保存的,可以将你新出現的意志分散到最強王族血塵的意志體内。”
最強王族血塵與星河之靈一樣,她們的犧牲毫無保留,意志失去了思維的能力,不過這隻是我的想法,能不能實現還得兩說,可給星河融合體一個希望,但願也能徹底釋懷了。
星河融合體怔怔的看着我,而後咧嘴輕笑,搖了搖頭,“希望可真是個好東西,如今走到這一步,早已經沒有了回頭路,我想知道後面的發展,告訴我,在我消失之後,你們如何擊敗血塵始祖,過程已經體會到了,但我還是想要知道可能的結局。”
我想了想,隻能如實回答,“融合意志會在星辰之力的幹涉下逐漸分裂,重新回歸到個體的狀态,海文與七芒會重新出現,将最強王族血塵與星河之靈的意志之力重新分配,分散之後的能量定然無法與星河融合體的意志能量相媲美,但如此一來便有了個優勢,海文與七芒的組合,是能夠吞噬同化血塵之力的,他們會與血塵始祖搶奪殘留在地球上的血塵之力,這樣一方面能夠阻擋迪拉克之海的合一,另一方面也可借此增加自己的實力。”
“就這麽簡單?”星河融合體顯得有些懷疑,但他一定能覺察到,我并沒有對他說謊。
“這種事情自然是越簡單越好,越複雜,變數越多,選擇越多,命運的發展就會越複雜!”
“那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他還在關心這場戰局,雖然我很高興他能夠這樣問,但對于即将消失的他,牽挂卻太多。
“星河融合體四意志完美交融,革除了一些不好的缺陷,吞噬同化有些風險,所以你無法施展,可這對于海文和七芒來說,卻是輕車駕熟,并且,七芒王族血塵已經不比血塵始祖層次低,對于血塵能量的吸收上,兩者不會因爲實力的差距而出現很大的落差,這個不利因素是可以排除了。”
“有利的是,我與七芒在分裂融合意志出現後,實力定然遠不及血塵始祖,那麽,一個等同于幹涸的池子,和另一個等同于快要溢滿的池子,哪個池子能夠裝更多的水呢?我想答案顯而易見。”
“在對血塵能量有着同等吸引力的條件下,在普通血塵臣服于血塵始祖與七芒王族血塵同等的威嚴下,吞噬血塵能量,海文與七芒是不可能輸給血塵始祖的,如此一來,海文與七芒的力量定然會大幅度上漲,無論是接近血塵始祖,還是超過血塵始祖,隻要能夠有一戰之力,重新修補封印星空後,就能夠取代你,與血塵始祖永無止境的纏鬥下去!”
“聽起來就是怨念意志給我轉達的方法。”星河融合體道,沒錯,就是個方法,維克托當初意識到的方法,既然存在了,“命運”不會就這麽浪費。
可之前他問成功的幾率有多大,沒人能夠知曉,所以我并沒有正面回答,但我深深知道,這麽做是不一定成功的,雖然大宇宙意志在阻止血塵始祖超越,但它也隻是在提供無窮的選擇,安排無窮的變數出現。
然而血塵始祖本身的自由意志行爲會将這些變數變得有利于他自己,所以還是那句話,事在人爲,大宇宙意志安排的選擇如果我們每一個都完美把握了,在這種命運的完美安排下,這場大浩劫恐怕早就結束了,正因爲人性的複雜,最終才導緻了後面如此複雜的局面。
之前說血塵始祖不可能超越,因爲有星河融合體存在,有海文與七芒這類生命的存在,這些話也不一定就一定能成爲現實,萬一接下來的路,選錯了一個,便就成全了對方,宇宙的存亡,不在大宇宙意志的手中,而在它所孕育的生命手中。
“能成功嗎?”星河融合體再次問出了這一句話,“我希望你能說出最真實的想法。”
我看着他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身邊那團光影,已經開始化爲人形,俨然就是海文的模樣,但直覺告訴我,這并不是海文,而是另一個,與海文一模一樣的七芒。
看來留給星河融合體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我回答之後,其實不管我的答案如何,星河融合體都将消失,但他依然會需要一個答案。
“當然會成功。”我還是很俗套的欺騙了他,但并不是善意的謊言,當然會成功,隻是我的一個期待而已,我說出了内心最真實的期待。
聽完回答,他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比起剛才,他的身形以及面容卻産生了明顯的變化,依然是完美的中性之美,但看得出,一些七芒特有的特征已經完全消失了。
星河融合體沒有再說話,全身上下開始染上一層熒光,他依然沒有在意,隻是安靜的看着我,我與他對視着,那雙充滿了星宇的眸子,似乎在觀察我的靈魂,突然之間,他顯得有些驚訝,但他依舊沒有開口,表情似乎真正的淡然了,他閉了閉眼,眼眸之中的那片宇宙星空也消失不見了蹤影。
随着熒光逐漸強盛,星河融合體整個人徹底化爲了一團光,而後一刹那,光團崩散而開,化爲星星點點,徹底消散在了眼前,而在同時,身邊的七芒已經完全顯露出了身形,他睜開眼來,沒有露出絲毫驚訝的表情,他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
“想不到最後還能分裂開……”七芒久違的聲音發出一聲感歎,我偏頭看去,正好對上七芒特有的眼神,然而這一刻,我卻覺得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脫離自己的肉體,仿佛靈魂出了竅一般,站在一旁,看着七芒正打量着“我”。
我好似明白卻又不太明白此刻的處境,下一瞬,“我”動了,這給了我極其别樣的感知,我清楚的知道,“海文”也歸來了,但自己難道也要完成任務消失離去了!?
“海文,你确定要這樣做?”七芒眼神之中蘊含着複雜莫名的情緒,我在一旁看着他們,不解事情的發展爲何越來越玄乎,我不是海文嗎?或者說,我真的就是大宇宙意志下安排的存在嗎?
海文默默點頭,突然,他們同時往我這邊看了過來,我怔住了,看了看自己,什麽都看不見,沒有了身體,似乎隻是一個完全虛無的意識!
但海文與七芒好像知道我的存在,又在突然之間,視角切換,七芒剛剛與我對過話,現在我正與他一同看向身邊的一團有些特别的空氣,我知道那個地方是什麽。
然而下一瞬,視角再換,我仿佛有了兩個不同的靈魂,這兩個靈魂如此統一,卻又有些不同,再下一刻,我的眼中映照出了一切,仿佛看見了萬物!
我看見了,在封印星空内部,海文與七芒并肩站立,十萬裏之外的血塵始祖面露強烈的震驚,我看見了,地球上,一道道騰飛而起的紅色輝芒,第一批才剛剛起步,并未到達太空,我還看見了,雪姬與維克托等人,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兩道人影,眼神之中皆是難以置信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