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大戰打得激烈無比,鋼刃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整座道場先是火光沖天,現在又是掀起一陣陣斬擊而升的硝煙,這個夜晚恐怕會被所有人銘記。
當名花父親趕回來的那一刻,暴走的斬擊将承重木柱擊得劃痕連連,隻聽咔嚓一聲令人揪心的響動,緊接着便是木頭的爆裂聲接連不斷的從各處傳來,瞬間,連成一片的房屋轟然倒塌!
所幸的是,連成一片的房屋并不是在同一時間便化爲廢墟,而是自天臧與佐藤龍伊的腳下開始,兩人身形不穩,不得不向各自身後跳躍而去,這一發力更成爲了坍塌的助力。
名花父親見狀臉色大變,幾乎沒有一絲猶豫,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沖入房屋之中,然而坍塌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除非名花父親擁有式化體那般速度,不然根本不可能安全帶着天臧的母親離去。
幾乎是接踵而至,名花父親沖進去不過五秒,坍塌的痕迹已經蔓延到天臧母親的房間,裂痕宛如加快生長速度的爬山虎一般,伴随着一聲轟響,一陣塵霧平地而起,在這若隐若無的月光下顯得極爲壓抑!
内庭這片住宅區在數秒之間變成了一片廢墟,天臧落在廢墟之外,轉頭看了眼斷裂的木柱、崩碎的磚瓦,表情幾乎沒有絲毫異動,根本看不出那時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麽,直到那一股威脅再次傳來,天臧立刻把視線移開了去。
我相信在他本能的潛意識中,一定有着一股極端的擔憂之心,但血塵的影響讓他不得不面對即将延續的鬥争與殺戮。
那一陣騰空而起的塵灰還未消散,天臧便已經做好了再次戰鬥的準備,因爲塵霧之中突然驚起了一陣亂風,一道身影一步步往這邊走來,長刀寒光即使有塵霧擋住也依然清晰可見。
不帶一絲猶豫,戰鬥的本能在此刻被無限放大,天臧腰一沉,突然之間起步,長刀側擺着頭也不回的沖進了塵灰之中。
一道火花穿透塵灰而來,亂風将塵灰吹刮而去,又激起了地上更多的塵灰,兩人的身影在朦胧之間閃轉騰挪,兩把長刀不斷铿鳴作響,廢墟上的瓦礫被這兩道劍風刮走,隐約之間,我竟在廢墟之下看見了名花父親的身影。
名花父親應該是救下了天臧的母親,因爲依照鄭岩所見,天臧母親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就損命。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傳來,名花父親的身體動了動,但明眼人都能看明白,這并不是名花父親自己在動,而是他身下護着的人動了。
天臧的母親終于醒了,奮力露出臉來,果然處于重病之中,她的臉色極爲蒼白,完全是病态的蒼白,而名花父親已經失去了意識,被她費力推開,發現周圍的一切面目全非,似乎驚恐之下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的重病,又見名花父親在自己一旁,生死不明,眼神之中驚懼更深!
而下一刻,長刀互斬的铿鳴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就在這時,内庭大門外再次踏入一個中年男子,定睛一看,天臧的父親也趕在這時候回到了道場内庭。
他的身上有着一大片幹涸的紅色血迹,或許是斬傷了那名老管家,或許是背回少年名花所染上的血迹,現在已經不再重要。
天臧父親一咬牙,快步來到妻子身邊,看了眼自己的好友,又連忙過去探了探鼻息,臉色在這一刹那突然變得鐵青,隻是不甘的閉上了雙眼!
“到底發生什麽了?”
天臧母親費力的問道,即使如此,話語之中的氣息也是飄忽不定。
“他,他死了……”
天臧父親臉色鐵青的回道,在這一刻,他的表情不能說是痛苦,我也看不出一絲憂傷,那應該是極端憤怒之下的痛苦,反而令他的臉上沒有了一絲表情!
這種表情更顯得人可怕,天臧母親聞言也是一怔,随即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是,是爲了救我嗎?”
丈夫搖了搖頭,走到妻子身邊,蹲身将她抱了起來,身後不遠處的打鬥聲在耳中明晰可聞,但他并沒有去理會,
“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問任何問題!”
似乎提及這句話,天臧母親這才恍然,
“孩子們呢!?又夢呢!?”
然而天臧父親铮铮的看着她,搖了搖頭,
“不要再問,他們會平安的!”
看着自己丈夫的眼神,這位母親默默點頭,在被抱着離開内庭的那一刻,這位母親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視線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持刀與敵人對斬,神奇的是,似乎心有所感,少年天臧擋住對方一擊,轉頭看向了門庭,母子對視,仿若定格,母親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默默閉眼,兩行清淚落下,再次睜開眼後,卻是溫柔的一笑。
天臧愣了一瞬,他似乎感受到了内心深處的另一種本能,完全不同于對戰鬥與鮮血的渴望的本能!
然而就是這一刹那,寒光一閃,佐藤龍伊突然出現在身前,一刀從上而下,鮮血頓時宛如泉湧,噴灑而出!
天臧母親驚恐的看見了這一幕,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
“我的孩子!”
掙紮着從丈夫雙手中跳下,邁着病弱的身軀就想要沖過去,然而下一秒立刻被自己的丈夫拉住了手,
“他已經不再是又夢了!”
不甘的怒吼聲穿透夜空,這位父親去救名花的路上已經從名花的口中聽聞了一切!
天臧母親痛哭出聲,她依然不敢相信,那一個立志超越自己父親,擁有着無比遠大抱負的孩子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這恐怕是任何一個母親都無法接受的事實!
見到這一幕,佐藤龍伊突然之間冷冷一笑,隻見其一腳側踢,直接踢飛了天臧手中的長刀,刀尖頓時宛如離弦之箭,竟飛向了天臧的母親!
然而幾乎同時,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跟着飛奔了出去,那一雙血紅的眸子中終于出現了另一種眼神,那是急切!
然而腰腹上的刀傷往外洶湧的灑出鮮血,天臧的腳步早已不能順暢的行動,一人一刀,在我眼中宛如慢動作一般,在一衆驚愕的眼光注視下,天臧伸手抓住了刀柄,然而刀刃卻已經貫穿了母親的心髒!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我幾乎在五秒之後才完全接受了這一事實,整個意志空間陷入了沉默,時間線中也是一樣,唯獨過往的回憶畫面中,有着一聲聲難以接受的悲号!
畫面仿佛靜止了,天臧奮力往前握着刀柄,然而感受着刃身貫穿身體的着力感,天臧的情緒在不斷的崩潰!
“呃啊!”
這位父親悲痛欲絕,從身後抱住自己的妻子,讓她倒在了自己的懷中,一起癱倒在了地上,痛哭無聲,他已經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救救我們的孩子……”
聽聞這句話,天臧的手依然保持着放開刀柄的姿勢,但在這一刻,他的眼神似乎變了,我看着他,仿佛聽見在他胸中的那顆心髒急劇強度的抖動了一下,随着母親望着自己的眼神逐漸渙散,天臧垂下手,一步步來到父親身邊,緩緩彎腰,撿起了自己父親的刀。
就在天臧動身的同時,佐藤龍伊不可能就此罷休,一道驚風呼咻而至,舉刀便對天臧父親劈斬而下,然而就在長刀即将斬在天臧父親頭顱上的那一刻,一道寒光瞬間橫了過來,穩穩擋住了佐藤龍伊,任佐藤龍伊如何發力,刀刃不見往下壓一分一毫!
天臧父親震驚的看着眼前,那離額頭隻差分毫的寒刃,天臧也再次回到了那毫無表情的樣子,一雙血紅的眸子中,一陣陣殺意不斷吞吐而出,但極具控制性,下一瞬發力的刹那,殺意頓時瘋狂湧了出來,一刀揮撩,竟單憑力量,便把佐藤龍伊擊得翻飛了出去。
“等……着……我!”
這是天臧邁步前開口說的話,這是他被血塵感染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天臧父親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邁向佐藤龍伊,那一股淩冽的殺意,仿佛令整座深山都陷入了寒冬!
“哈哈哈……!你應該要好好感謝我!我幫你斬斷了這個世界的留念!”
佐藤龍伊似乎完全不在乎對方在剛才的強勢反彈,
“看看你現在的自己,你根本就不會意識到,此時此刻的你到底有多棒,有多強大!”
佐藤龍伊似乎已經陷入了一種極端癫狂的狀态,舉刀的瞬間,還想說話的刹那,竟發現天臧突然從十米開外的地方瞬間來到了眼前!
好快!這是一個感染體不可能在感染之處就能達到的速度,我隻能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天臧體内被血塵感染的細胞組織,已經開始發生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