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聽到楊過說那些話的時候,心中就是一個咯噔,他雖然憨厚,凡是都不會刻意去往壞處想……
但這并不代表郭靖是傻子,楊過之前說他在全真教裏受到虐待的時候,郭靖不由的回想起當初自己和過兒上山時候的情形,全真教的趙志敬是嚣張跋扈、不講道理,一言不合就擺下陣法對付自己......事後向過兒報複...這也不無可能吧!?
想到此郭靖快步上前,擡手搭住楊過的脈搏,将自己的内力輸入楊過的體内,感受着楊過體内的真氣情形……郭靖一代武林大家,刹那間的功夫,就感受到楊過丹田的狀況。
郭靖臉色變得格外的難看起來……丘處機瞧着郭靖的臉色,心中暗道不妙,連忙走上前,同樣搭住了楊過的脈搏,這一搭之下,丘處機頓時就臉色大變,楊過體内的确是有着一股不弱的内力。
但是丘處機一輩子的精力都沉浸在全真教的功夫之上,豈能感受不到這内力跟全真教内功完全不同?
全真教是道教的内功,走的是中正醇和的路子,而楊過體内的内力明顯是有些偏門,陰柔有餘,陽剛不足。
吳應熊笑眯眯的問道:“兩位看的怎麽樣了?”
丘處機眼睛一閉,跟着又睜了開來說道:“楊過體内雖然有着一股内力,但是并非全真教的内功!他體内沒有半分全真内功的影子!”說完之後又朝着郭靖問道:“靖兒,楊過體内内功心法,是你所傳嗎?”
郭靖說道:“丘師父,我之前跟你說過,過兒修煉了歐陽鋒的‘蛤蟆功’,他體内的真氣就是練‘蛤蟆功’所練出來的。”
楊過嘟着嘴說道:“我隻有幹爹教我的武功和‘蛤蟆功’,又不會其他的功夫,我自然隻能練‘蛤蟆功’了!”
吳應熊隻給了楊過‘龍象般若功’的修煉方法,但是這‘龍象般若功’修煉前六層體内都不會産生真氣,隻是力量會逐漸變大,一直到第七層才會有真氣産生,内外兼修,所以楊過體内才隻有‘蛤蟆功’所修煉成的真氣。
郭靖此時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郭靖生平一直對楊康的死,心中有内疚,想要補償到楊過的身上,然而現在……不但沒有補償到,反而看起來,自己的所爲所爲,讓楊過受的委屈反而更大了……
郭靖心中是慚愧、悔恨,各種心情洋溢于表,開口朝着丘處機問道:“丘師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丘處機心思一沉,有心狡辯說楊過是因爲體内有其他内力,所以才沒有煉出全真的内力,但全真心法包容萬物,強如郭靖這般,已經學的‘九陰真經’裏的心法,可體内仍然有全真心法的影子。丘處機聲音弱了一些,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app愛閱最新章節。
吳應熊微微一笑說道:“喲,這位道長,楊過在全真教沒學得武功,被人欺辱的事情,沒有疑問了吧?”
說着吳應熊還不忘揉揉耳朵,說道:“對了,你剛剛說啥來着?”
丘處機一張臉漲的通紅,怒道:“你不用冷嘲熱諷,貧道說的話自然會算話!”
話音一落下,丘處機拔出手中的長劍,就要向着左手臂砍去,旁邊的郭靖連忙一把抓住丘處機的手腕,說道:“丘師父不可!”
馬钰等人也是大驚失色的圍了上來,馬钰還生怕是郭靖、丘處機感應錯了,又再一次搭住楊過的脈搏,面對其他幾個師弟妹殷切的眼神,苦笑的搖了搖頭。
丘處機喊道:“靖兒放手,難不成你要讓我做那不守信義之人不成?”
郭靖口拙,想要勸阻,又不知道怎麽勸,到最後隻說道:“丘師父……萬萬不可!”跟着向黃蓉投去求助的眼神。
黃蓉走上前,說道:“丘真人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
丘處機說道:“蓉兒,你不必多說,賭注既然已經說好,是萬萬不能反悔的!”
黃蓉說道:“丘真人,雖然過兒體内的确是沒有全真的内力,但是他的确是會背誦全真的心法口訣,不如跟過兒的師父趙道長問清楚了再說?”
丘處機面色稍緩,跟着說道:“如此也好!”
吳應熊冷冷的說道:“喲,有些人是想要反悔做烏龜王八蛋咯?明明說好的事情,偏生要弄出些事情來?”
黃蓉忙說道:“吳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吳應熊壓根不理會黃蓉,朝着丘處機問道:“兀那牛鼻子,我們剛剛是怎麽說的?”
丘處機咬着牙說道:“待我找趙師侄問清了原委,自然會信守承諾,自斷手臂!”
吳應熊譏諷道:“羞不羞?我們剛剛可說的是看楊過體内有沒有全真的内力,就算是你想要問清原委,也要等你斷了手臂在慢慢去問!”
丘處機啞口無言,分外的下不來台,馬钰等幾個道士聽着都怒視着吳應熊,卻無法反駁,就如吳應熊所說,才剛剛定下的約定,現在自己一方輸了卻在事後說着說那,看起來的确跟想要出爾反爾一般,要是傳到江湖上,全真教可就要臭大街了。
所以就算是想要反悔,話也不能由全真教的人說出來,隻能是外人來說……
黃蓉見吳應熊半分情面都不留,知道自己是勸不動他的,轉而望向楊過:“過兒,在怎麽樣,你已經拜入了全真教,縱然全真教有千萬般的不對,丘真人也是你的師叔祖,要是他今日真的因爲你的事情自斷手臂,你往後行走江湖,那名聲傳出去怕就不好聽了!”
楊過渾不在意的的說道:“不好就不好,我要那名聲作甚?”
黃蓉耐心的說道:“過兒,郭伯母知道你怪我隻教你讀書,卻不教你武功,但是你楊家本是抗金名将楊再興之後,世代忠良,我也是想你讀書明理,往後好文武雙全。你在桃花島呆了一年,也讀了一年的書,也不至于連最基本的尊師重道都不知道吧!”
楊過聽着黃蓉的這一番話,心中有了一絲絲的猶豫,黃蓉的确是教了楊過很多做人的道理,楊過也并不是全都左耳進去,右耳出來,多多少少的都聽進去了一些,往日在江湖厮混的野性也消磨了一些。
吳應熊瞧着楊過的臉色,笑了笑,問道:“過兒,你怎麽想?”
楊過沉默了一會,緩緩的說道:“幹爹,要不……放過他吧!但若是幹爹實在不想放了他,過兒聽幹爹的!”
郭靖、黃蓉、馬钰等人聽着都是面色一喜,跟着望向了吳應熊……
吳應熊摸了摸楊過的狗頭,意味深長的說道:“過兒,你雖然叫我幹爹,我卻甚少教導你!你既然開口了,我自然不會不答應!隻是這世間,你好心饒過他,他未必會感激你!你确定要這樣做嗎?”
楊過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幹爹,我确定!”跟着又朝着全真教的衆人吼道:“此事之後我跟全真教恩斷義絕,再無關系!我楊過再也不是全真教的弟子!”
吳應熊望向馬钰等人:“你們怎麽說?”
馬钰毫不猶豫的說道:“隻要你放過丘師弟,自無不可!”
吳應熊笑了笑說道:“就依你之言!”跟着又朝着楊過說道:“說起來這丘處機當年也是你父親的師父,你父親的确有些對不起他,留了他的手臂,也算是了了往日的恩恩怨怨吧!”
楊過聽到吳應熊說起自己的親身父親,忙問出了很久之前就想知道的事情:“幹爹,你知道我爹是怎麽死的?他是壞人嗎?”
吳應熊想了想,這楊過的身世,也的确沒有必要在瞞着他了,跟着說道:“你爹楊康的的确确算的上是一個壞人!你爹變成那樣,卻也不能全怪他,時也命也……隻能說他命該如此。至于你爹的死……”
楊過忙追問道:“幹爹,我爹是怎麽死的?”
黃蓉和郭靖聽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黃蓉忙說道:“吳兄弟、過兒,此處不是說話的時候,不如我們下山找個地方慢慢再聊?”
郭靖也附和道:“蓉兒說的沒錯!”
楊過望着郭靖和黃蓉,眼神裏迸發出一絲懷疑,問道:“郭伯伯、郭伯母,你們爲什麽不讓幹爹說?難道…我爹的死,真的跟你們有關系?”
郭靖和黃蓉面面相觑,半天說不出話來……
吳應熊開口說道:“俗話說紙是包不住火的,兩位是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黃蓉和郭靖瞧着這情形,知道事情是瞞不住,黃蓉心中又擔憂吳應熊對當年的事情一知半解,說出的事情跟真相相差甚遠,于是緩緩的說道:“此事跟我有莫大的關系,還是我來說吧!”
楊過聽着心中一緊,拳頭不由的握了起來,緊緊的盯着黃蓉,心中突的有些明白……郭伯母爲什麽始終對自己面似親熱,卻隐隐有戒備和隔閡。
黃蓉跟着說道:“過兒,你爹當年陰差陽錯之下做了金國六王爺完顔洪烈的養子,完顔洪烈對他萬般的寵溺,養成了他争強好勝的性格。後來你爹終究知道了自己是漢人而非女真人,但他仍然貪念富貴,舍不得小王爺的身份,仍然是認賊作父,出賣大宋,做下了總總錯事!”
楊過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吼道:“你不要說這些,我隻想知道我爹到底是怎麽死的,是不是你殺了我爹!”
黃蓉說道:“你爹并非我親手所殺,但你爹的死跟我關系甚大!當年就在那揚州鐵槍廟中,你爹暗中偷襲,掌擊與我,想要殺我滅口!但是我身上穿着桃花島的至寶軟猬甲,他這一掌打在我身上,反而他自己手掌出血,最後毒發身亡!”
楊過退後兩步,喃喃的說道:“你是說…是說我爹自己殺了自己?我不信,我不信!”
黃蓉卻是點了點頭說道:“過兒,你還真的沒有說錯,你爹的确是咎由自取!我的軟猬甲上本來沒有毒的,你可知道那毒是怎麽來的?”
問完之後黃蓉也不等楊過回話,自問自答的說道:“你爹拜了歐陽鋒爲師,用歐陽鋒的蛇毒對付你郭伯伯的四師傅,四師傅中毒之後,神智不清,打了我一掌,軟猬甲劃破了他的手掌。他中毒之後,體内都是毒血,那毒血沾染在了我的軟猬甲上!恰巧你爹那一掌就打在四師傅打我的地方,你爹這才中毒身亡!”
說完之後黃蓉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事情你娘也是知道的,可能她不想你知道,你有這麽一個爹,所以才沒有告訴你這些事情。所以說這世間之事一飲一啄,這都是天意!”
楊過從小就沒有見過父親,當年流落破窯洞的時候,除了去偷吃的喝的,最愛的就是去市井聽說書人說書,因爲自個姓楊的緣故,說書故事裏楊過最愛聽的就是楊家将的故事。
可萬萬沒想到今日聽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是個賣國賊,還是說書人口中該千刀萬剮的大反派,而且死法還是那般的自取其辱,楊過一時之間怎麽接受得了?
楊過大吼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你是騙我的,騙我的,我一句話都不信你!”
郭靖和黃蓉聽得都是歎了一口氣,想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楊過突的望向吳應熊,說道:“幹爹,你跟我說,她是騙人的,是騙人的對不對?”
吳應熊長歎一聲,說道:“過兒,你郭伯母說的都是真的!”嘴裏這樣說,心中卻暗自尋思:“黃蓉這小娘們這麽狡猾,鬼曉得當初是不是她故意讓楊康打中軟猬甲上染了毒的地方?楊康偷襲?黃蓉這小娘們是那麽好偷襲的麽,說不定她正等着楊康偷襲的!”
隻是吳應熊想了想,真相到底如何,隻有黃蓉自己知道,自己也沒必要胡亂猜測,也就沒有說出來。
楊過心中徹底絕望,雙膝跪地,淚水順着臉頰而下,長吼一聲:“啊!!!!”
吳應熊瞧着喝道:“過兒,起來!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的如此脆弱?豈不知男兒流血不流淚!”
楊過擡頭望着吳應熊,低聲說道:“幹爹…我……”
吳應熊說道:“你想說你難受,你沒了爹娘?你很慘?豈不知我等身在江湖,國之邊境裏又有蒙古人屢屢犯邊,這世間比你慘的人不知道幾多!”
楊過站起身來,說道:“幹爹……我……”
吳應熊再次打斷楊過的話,說道:“不用你你......我的!真相,你已經知道了!你要想的是你應該怎麽做,而不是在此哭哭啼啼的,成和體統?”